他手上的青筋暴露,用了十分的力氣,待我因為窒息而喘不過氣時,才後知後覺地驚醒過來。
我抓住那只手,試圖擺月兌他的鉗制,可奈何他是下了狠心的要掐死我,倉皇間,我無法,只好將手中的紙傘轉了圈,一個虛勢掃過去。
他急于守住面門,才松開手往後退了幾步。
「咳咳咳咳」我彎子,拼命地呼吸著空氣。幾百年不見,這個滿月復才倫、溫潤如玉的男子,竟是變得這般咄咄逼人。
我一直以為,那時候和我有關的人,都已經不在了,所以並不害怕回憶什麼。可今日見到他,那些紛繁的畫面,像是被風吹起的書頁,一張一張全部的、毫無保留的被翻了開來。
他站在離我一仗遠的地方,不敢輕易出手,只是惡狠狠地瞪著我,像一只發怒的野獸,「呵,你怎麼還沒死!」他語氣惡毒冷漠<。
我不想理他,什麼叫我還沒死?我要是九百年了還不死,豈不是要成精了。
「你怎麼不說話?」他怒睜著一雙眼楮,一股怒火冉冉升起。
我攤了攤手,有些無奈地問道,「你想讓我說什麼?」難道讓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訴您老,我現在是鬼,不是人?可是,您老就不會自己用眼楮看嗎?
他以為我是在輕視他,眼底的怒氣更勝,還透著濃烈的殺氣,「呵,說什麼?自然說因為你的自私,將她害死了」說到這,他眼底有一閃而逝的痛苦,「而你」他恨恨地拿手指著我,「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我有些頭疼,他到底是從哪里看出我還活著的?
「秦戈,莫說她不是我害死的,且說我自個兒死不死的事情,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況且,這不是也沒活著嘛。」時隔這麼多年,再叫起他的名字時,唇齒間尚且有份陌生。
且說面前這人,我倒和他有一段孽緣,說來,算孽不算緣,可再細細說來的話,和我有孽緣的多了去了,也不止他一個,這些都得從我的前世說起。
那時候,還尚是繁花盛開的時節,我剛從族人那里逃出來,乞討的路上,踫到被朝廷招安的北帝城城主南邢。當他撩開簾子走下馬車的那一刻,淡紫色的衣衫配上那雙淡漠的眸子,就像在初秋的夜晚里,冷月東升灑下了萬丈清輝。
我原本只是想向他討口飯吃,可那樣皓皓明朗的臉,讓我恍惚了一下,在這茫茫悲戚的凡塵中,竟會有那麼一個人,跨越了喧囂,不惹紅塵。
一瞬間的,我覺得自己是這樣的渺小不堪,竟開始不能忍受自己有手有腳,卻要去做些乞討的事情。
他在眾人的擁護下下了馬車,像是心情極佳,所以在越過我身邊的時候,示意手下丟了塊銀子給我。
我將銀子攥在手里,心里有些悶,覺著被他輕視了去,「公子留步。」我抿著嘴,鼓起勇氣喊了這麼一句。
他轉過身來,面上無任何感情的波動,像是這世間,無論哪一樣東西,都無法激起他的興趣一樣,「何事?」聲音同樣的不帶任何感情。
「我不要,還你。」我走至他面前,將銀子遞到他跟前。
他愣了一下,雙手負于身後,並沒有要接下的意思,「怎麼?嫌少?」他雖是笑著,可那笑意透著疏離,完全未達眼底。
「不是,我只是不要而已。」我看著他,一雙眼楮里寫滿了認真。
「哦?你不是乞丐嗎?怎麼不要了?」他像是覺得有些好笑,將我嘲諷了一番。
我頓覺臉上燒的很,一雙眼楮不敢看他,「剛剛是,現在不是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以後也都不是了。」
他緊緊地盯著我,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雙眸子微微眯起,可我還是在那里看到了我的影子,這讓我的心,興奮地在胸腔里跳了好久。
「既然不想做乞丐了,那就跟在我身邊做事吧。」他的一雙眼楮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你最好讓我發現你些長處,不要讓我後悔收留了你,我身邊從來不缺人才。」
好在後來我並沒有讓他失望,除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在練武的造詣上,也是極佳的。
我隨著他們一行人,一路北上去鄴城,可南邢似是很焦急,本是要一個月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天便到了。
其實我是很困惑的,北方一些幫落零零散散的分布,尚是一片散沙,不足為懼。可南方東自臨安起,西至巴蜀,其以南富庶地區的江湖勢力,都已歸順北帝麾下,按照南邢的勢力,完全可以不倚仗著朝廷。即便是要兵戈相向,也是有勝算機會的,可就是這麼個優秀的人,卻屈從了。
這個疑問,我從未問過他,就像他從未問過我的身世一樣。他曾說過,在他身邊做事,不該問的,便不要多嘴。雖說我尚且不怎麼明白什麼叫不該問的,可這等問題,即便是問了,也只會遭到他的冷眼相向。
就在我們到達鄴城城門口十里處的時候,那里已經等候了好些迎接的使者,南邢喝令勒馬,下了車,年輕的帝王親自下馬相迎。
我在單膝下跪的時候,不經意地朝他的方向撇了一眼——那雙始終平靜淡漠的眸子里,此刻卻盛滿溫和的笑意,如沐春風,為我們年輕的帝王。
那一瞬間,我才明白,原來他這麼一個驕傲如斯的人,也不過是為了一個人,放棄了天下。
我只道他是個斷袖,且看這風華絕代的少年皇帝,面龐皎潔如玉,清秀的眉眼甚是靈氣,雖說舉手投足間透著些許女氣,可也當得起他這般情深。
我垂下眸子,莫名的有氣悶,滿心滿腦地只想著,原來他這樣一個冷漠至極的人,也會把旁人放在眼里,放在心尖上。
受了封賞,起了身,我尚自心里難過,一雙眼楮不自在地發飄,當我的目光,從少年皇帝那縴細而白皙的脖頸上掃過時,心里便徹底地亂開了。即使「他」將衣領高高地豎了起來,掩蓋的也很好,可我依舊看到「他」並沒有喉結。
我心下一驚,心里那殘存的一點沉悶,早已跑的一干二淨——這少年郎的皇帝竟是位女子。
既然我尚且能曉得這個秘密,想必南邢這般玲瓏剔透的人,應該也早就曉得了才是。我垂下眼簾,不禁想起來的路上,與那些護衛閑暇聊天時,听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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