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我回過神來,不再看那滿天的晚霞,在一片紅色的光影下,直奔城中那座巍峨的皇宮。
從進了宮門,我策馬不停,抽出腰間的劍來,斬殺前來阻攔的士兵,既是已然無論了生死,我便也不再顧全那些桎梏的大局。
我一路殺到金色的大殿中,一腳踹開了雕刻甚是精美的朱門。
兩側的香爐里還燃著香,裊裊升起的煙霧,配上殿中奢華的裝飾,竟是有種天上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整座大殿里沒有燃上蠟燭,有些昏暗,讓人有種不怎麼舒服的感覺。赫連允就坐在那片裊裊的煙霧後面,面無表情的,像是早已知道我此時會來一樣。
「將司馬鳳初的尸體送回大周!」我抬袖擦了擦臉上濺上的血漬,喘著粗氣,劍尖指向寶座上的人。
外面被驚動的侍衛已經追了過來,齊刷刷地拔著劍指向我,仿佛只要我稍稍動彈一下,便會被萬把明晃晃的刀劍刺穿。
「都退下。」赫連允揮了揮手,朝著侍衛統領命令道。
「大單于!」那侍衛統領顯然不放心,眼里警惕地看著我,手中的刀絲毫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我說了,都退下!」他此時已然有些生氣了,從寶座上站起了身子,一雙眼楮威嚴冷峻地掃視著眾人,冷笑一聲,「怎麼,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嗎!」
那侍衛統領猶豫了一下,卻不敢違背,只好將侍衛退出宮殿,卻守在半里之外,不敢走遠。
「將司馬鳳初的尸首交回去!」
他看了看我,彎起嘴角,那神情頗為不屑,「在這統萬城里,從來都是我說了算,什麼時候有你的份了?」
說完,他拍了拍手,一陣陰風吹來,那扇扇朱紅的木門倏地全部關上了。
大殿里瞬間燭火通明,一個身著一襲玄色連帽斗篷的怪異男子,自殿中那片片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張紫色的唇,在微微跳動的燭火中甚是詭異。
「咯咯咯你中了五毒,也活不成了,而且——」他看了看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就算讓你活個三五年,你也是生不如死的,咯咯咯五髒六腑慢慢腐爛的感覺,怎麼樣?」
我听了他那驚悚的笑聲,頭皮一陣發麻,胃里也一陣陣地泛著惡心,好像內里的五髒六腑當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正在慢慢的爛掉。
「大周的小皇帝已經死了,可我卻發現個有趣的事情——」赫連允那雙如鷹般的眼楮閃著精光,「你們大周朝的皇帝,竟然是個女人,哈哈哈你們大周朝所有的人,都被她騙了!被她騙了!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大周也不過都是一群愚蠢之人!哈哈哈」
過了許久,他似是嘲笑夠了,「桑姑娘,你說——」
他看著我,故意放緩了語速,眼里有些促狹之意,似是又找到了新的樂子,「你說,若是整個大周朝,都知道了司馬鳳初是女人的事情,會怎樣呢?」
我咬了咬牙,「唰!」的一聲,將手里半長的劍一個回身,甩向他。
他側身一閃,便輕巧地躲過了飛向自己的那道寒光,隨即一雙眸子里布滿寒冰,「怎麼,中了五毒都還不老實嗎?」。說完,對著我的心口便揮出一掌。
我方才揮劍已是用了十分的力氣,此時已然沒有多余的力氣再躲過這一掌。
「噗——」我吐出一口血來,胸口的悶疼惹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你咳咳你們說過但凡我過來,便便將她的尸首送回去」我大口大口喘著氣,即便是說上這麼短的一句話,已然是費勁的很了。
他听了這話,竟像是听了件很好笑的事情,「入了狼窩,還會有人和狼談條件嗎?」。
眼前的那片黑暗越來越大,額上已然布滿了冷汗,嘴里、鼻子里,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我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卻感覺肺里越來越沉悶。
我努力地睜大眼楮,可眼前的光圈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模糊,當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腦中已然沒有了意識。
當我醒來的時候,月已升上柳梢頭,我掙扎著想起身,可渾身像撕裂般疼痛,動不了分毫。
「你醒了,咯咯咯」詭異而沙啞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我緩了緩方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子里的,而那人已然月兌掉了他怪異的連帽斗篷,獨余里面的玄色長衫。
又是玄色,我想,怕是此生,最討厭的,便會是玄色了。
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讓我胃里一陣陣的痙攣,直想作嘔。
「又是一個可憐的人。」他靜靜地看著我,發出一句悲憫的喟嘆。
我心里一陣恐慌,滿腦都是他們先前說的那些練蠱之事。我拼命地掙扎著,想要逃月兌,可即便是稍稍動根手指,都已然費力的很。
空氣開始變得悶熱,可月亮依舊散著清冷的光,在這了無人煙的地方,竟是有些慘敗之色。
「過了今晚,你就養成了世上最黑暗、最毒惡的蠱蟲,應該高興才是,咯咯咯」他那紫色的唇,在慘白的月光下,讓人怎麼看怎麼生厭。
白色的衣衫上被血染成了紅色,讓人看著有些刺目,我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娘,不曉得是誰這般缺德,趁我昏迷的時候,在我身上劃拉了這麼多口子。
「來了,咯咯咯」他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空氣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悶熱。
「——」空氣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要沖破禁錮的牢籠。
我動了動身側的手指,一瞬間,所有的記憶涌上腦中,好的,不好的,可最多的,還是南邢。
這次是真的再也不用見他了,我想。
也許從一開始,他說讓我跟隨的那一刻起,便只想了利用,只想了有朝一日,在他不再想用我的時候,能像今日一樣,連命都還給他。
他怎麼可能放我走呢?我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是他用來對付敵人的棋子,他又怎麼會任一枚棋子為所欲為,想走便走,從來便只有他不想要的,哪里容得下別人對他說不。
我心生悲涼,心里一陣陣抽痛,原來從他說的喜歡,是連半分真心都沒有的。
空氣越來越悶熱,耳邊是一陣陣「——」的聲響,想必是那些蟲子將要沖破了坑窪的池壁吧。
我的眼皮有些沉重,抬不起分毫,可腦中的那些過往,卻越發的清晰了,「咳咳咳」猛烈地咳嗽,像是要將肺間的所有腥甜一次吐個干淨。
「——」那密密麻麻的聲音漸漸近了,我努力的睜開眼楮,看著天上那已然變得模糊不清的圓月,可隨即的,身上便密密麻麻地疼開了。
我瞪大眼楮,想要尖叫,可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張著嘴,卻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像是內心的不甘到了極點,那只無力的手,終于能抬了起來。但也只是一瞬間的,那只手便又無力地垂了下來,我瞪大雙眼,意識在一片麻木後,瞬間潰散。
浮浮沉沉中,像是做了個漫長的夢,待我有意識地時候,眼前便只剩下一片血色的蟲子。那片血漬還在,可那本該躺了人的地方,現下卻只剩下紅紅白白的碎布。
我垂下頭來,靜靜看了看自己漂浮的雙腳,和那一襲不似從前勝雪的白衣。月光還皎潔著,清輝灑下,將這個世界映襯得很美好。
我笑了笑,眼里有些酸澀,可卻沒有淚流出。
「還去你生前的地方看看嗎?」。身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個極其俊美的男子,他著一襲玄色的長袍,那雙眉眼透著些許的慵懶,些許魅惑。
我抬起頭來看了看那雙清澈的眸子,里面竟有著淡淡的傷神,「不了吧,也沒有什麼掛念的人。」
我笑了笑,抬頭朝南邊的方向看了看,喃喃道,「從此再無瓜葛了吧」
「走吧!」他看了看腳下那些惡心的蟲子,和一縷一縷混著血的碎布,輕輕說道。
我跟在他後面,心里空空的。
「你都不曉得我是誰,就跟我走了?」他回過頭來,挑了挑眉頭。
「管他是誰,反正我現在也死了一回了,不是麼?」我笑了笑,都不是人了,還怕什麼怕。
他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我是冥王,你以後便是地府的鬼渡使七葉,那些前塵的過往,便不必再想了」
「鬼渡使是什麼?官大嗎?」。我一驚一乍地問道。
他轉了身,淡淡道,「不大,就是在忘川河畔渡船。」
「啊?那我不要做了」我有些失望,渡娘誰做啊,又沒多少油水可撈。
他在前面走著,不再理會我。
「哎你為什麼要穿玄色的衣服?我最討厭這個顏色了。」想起那個一襲連帽斗篷的變態,我皺了皺眉頭。
「你還討厭紅色呢,那你為什麼穿紅色?」
「這些紅色是血染的,我有什麼辦法」
「哎哎,你走慢些,地府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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