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著他,嘴唇微微動了動,可卻不曉得說些什麼。
「起來。」他看著我,伸出一只手來,一雙眸子里平淡無波。
手不自覺地覆上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微涼的觸感,清晰分明。
他拉起我,在一片耀眼的陽光中。
騰雲般掠身飛起,隨手用兜帽將我的頭罩住,耳旁是呼嘯的風聲,帶著點高空雲上的清冽,甚是舒爽。
待眼前一陣金碧輝煌的刺目後,他方才頓住身形。「到了。」
我掀開兜帽,富麗堂皇間,奢華無度。
「以後,你便住這。」依舊是語氣淡淡,不帶絲毫情感。
我有些不甚明白,他不但把我放了出來,還給了個甚是上檔次的地方住,這說不定,以後還會好吃好喝的供著。
他這般如此,如此這般,是怎麼個意~思?
「你以後便叫我南邢,長生大帝是他們叫的。」他許久出聲,打斷我腦中美美的幻想。
我頗為遺憾,在心里思量了片刻,才明白過來,那廝口中的「他們」是誰。
南邢負手垂眸,「我既然能沖破那些符咒,放出你來,想來,與你也是有些因果情緣,所以從今以後,你便在我身邊呆著。」
他是什麼意思?我蹙眉,在心里遲疑,莫非
「你想讓我以身相許?」我瞪大眼楮看著他,有些懵懂。
想他雖是救了我,可成親這等大事,怎得說,都不能如此草率。
他干咳了兩聲,面上有些尷尬,「姑娘是從哪里得出這個結論的?莫非是想我娶你,才故此說這種話麼?」
他見我一副迷茫的樣子,不怎麼能明白這話間的意思,便甚是殘忍地幽幽一句,「我的意思是姑娘想多了。」
不曉得為何,腦中總是映出「浮桑」這個名字,在他喚我姑娘的時候。
隱隱的,我覺著自己便是浮桑。
「我叫浮桑,不叫姑娘。」我頗為認真,自己都不曉得是個什麼情況,心里很是執著地想告訴他這些。
他愣了一下,望進我的瞳孔里,淡漠的眸子輕斂,輕輕頷首,「曉得了,浮桑。」唇齒生香,如盛世的蓮花突然綻放,瞬間美麗,瞬間點入三千凡塵。
我撇了撇嘴,心里還有些失落,這麼好看的人,可惜了。
「你受傷了?」我皺了皺眉,有些遲疑,「是方才去除符咒時被傷到的嗎?」。
他身上若隱若現,帶著股淡淡的血腥味,即便是風輕雲淡,掩藏的極好,可依舊被我察覺了。
南邢淡笑,手覆上我的頭頂,眉眼間的冰霜融化,如過境春風,帶來瞬間溫暖,「不曾。」
我有些看得呆了,只覺他長得甚是好看,可惜了,可惜了,這麼好看的人,竟然不願娶我。
哎,世人皆愛美,即便曉得不過一副皮囊,可依舊喜歡的緊,迷戀的緊,原來,便是連神仙也不能免俗啊。
我模了模自己的臉蛋,唏噓感嘆,雖說自己長得也很好看,可離傾世容顏還是差之甚遠,他不願,也實屬尋常。
南邢整日似乎有些忙,我在這宮殿里住下,卻甚少見他過來走動。
他嚴格下了「禁令」給我,不許隨意出去,便是連在下人面前,也要遮了面才行。
為此,我頗為不怎麼歡悅,想來,他是覺著我樣貌駭人,還是我甚是見不得人?竟是活活隔了自由,像鎖住籠子中的鳥般,鎖了我。
雖說,也不曉得是個什麼情理,可既然,是他甚為嚴肅囑托過的事情,我尚是不想為此與他翻了臉,更遑論能為自己爭取些什麼。
在別人地盤上,總得有個屈服才是。
他宮殿里的下人倒是不少,可經常來走動拜訪的人,卻不是很多。多些時候,我也曾問過那些下人,可他們只是哈哈地給我打馬虎眼,並不就事論事。
既然不便說的,我也不能強人所難,只道他是不怎麼好想與的人,便甚少有朋友之類的了。
只是在這呆得時間長了,又不許我出去的,難免心里便郁悶了。我思量著,尋個他不在的時候,偷偷地跑出去耍上一番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
我只覺此法甚好,我這廝的既能解了煩悶,他那廂又無從曉得,也傷不了這之間的和氣。
這日,我趁沒有下人的時候,悄悄繞到宮殿的後面,翻了牆,掠身飛起。
這天上當真是極其的大,又極其的美,便是連兩側的野花野草,只因生在了天上,便承了天恩福澤,滿滿地溢著靈性。
我心情愉悅,覺著這花花草草的,頗為好看,忍不住伸了手,想去觸踫一番。
「別踫我。」一句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
我驚了一下,頓時警覺,回過頭來左顧右盼了一番,可周遭除了我,便連個影子都沒有。
「哈哈,是我,笨蛋。」
手下的那朵淡粉色的花,滿意地抖了抖身上的葉子,「不許你踫我。」它氣嘟嘟的,抖了抖花瓣,還帶著些許委屈的腔調。
「你會說話?」我往後退了兩步,「你是妖怪?」
「你才是妖怪呢。」它甚是不服氣,「我是花仙子。」
我又挪了回來,玩心大起,「為什麼不讓我踫?」一邊說著,手一邊像撓癢癢一般,輕撓著它的花瓣。
果然的,它「咯咯」笑個不停。
「原來你也怕癢啊。」我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雙眼里閃著精光。
「咯咯咯」它抖著花瓣花葉,最後再也忍不住地,變作一個小女圭女圭。
「莫弄了,莫弄了咯咯」小女圭女圭眼角帶淚,一副甚是可憐的模樣。
他掛著一個紅色的肚兜,光著**,雖是長了一張兩三歲孩童的臉,可身形卻不及巴掌大小。
「你就是花仙子?」我蹲在地上,細細地將他觀察了一遍,面露失望的神色。
還以為會是個好看的不像話的美人呢。
他扭了扭**,嘟囔著嘴,「怎麼,看我小便嫌棄我?告訴你,這片花可都歸我管,我是他們的大王。」
那表情頗為自豪驕傲。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那啟稟大王,你叫什麼名字呢?」
他得意,在地上翻了個滾,身上白軟軟的肉,似還透著女乃香,「我叫胖胖」
話尚是未畢,那廂的風輕雲淡,花香草女敕,瞬間便被團團黑沙席卷。
「怎麼了?」我有些睜不開眼楮,將胖胖拖在手掌中,用衣袖遮住。
胖胖臉色大變,白女敕女敕的小臉上寫滿驚恐,「是黑沙仙妖!」
一語畢,霎時黑沙蔓延,狂風卷起,空氣中憑空便出現一張巨大的嘴。
「它它要吃了我們。」胖胖害怕,一雙小手緊緊地拽住我,「你你放我下來,我要保護花花們。」
我心里好笑,可面上卻是一副驚訝的樣子,「你不怕被吃掉?」
他嘟噥著嘴,長長的睫毛垂下一片陰影,顫巍巍,抖得厲害,「不不怕。」
我笑了笑,將他收在袖中,穩穩當當。
那廂迷眼的風沙,如一只饑餓已久、卻潛伏著遲遲沒有下手的怪獸,垂涎三尺間,已是迫不及待的摧殘。
狂風搖曳,兩道雜亂無間的小花,死死扎根守在泥土中,做著最後的掙扎。
卑微尚是就此一命。
我屏住呼吸,逆風而上,記憶里似是有凌亂的招式閃過,熟悉的,卻又陌生的,仿似,我本該曉得,卻又不曉得。
並指齊驅,閉上眼楮,構想著久遠而模糊的東西,天光驟開,無形中萬道金光籠罩,直刺向風眼。
風破。雲散。
我佇立,耳邊不再有呼嘯的風聲,仿若狂風過境,雨過天晴,天空碧洗依舊。
緩緩睜開眼楮,眼前光亮依舊,兩側的野花野草,在經歷一場廝殺之後,略顯滄桑。
胖胖從我衣袖中滑出,扭了扭**,臉上還尚是掛著淚珠,「謝謝謝你。」
我將他捧到眼前,笑眯眯地逗他,「那你要怎麼謝我呢?」我沉吟片刻,壞笑,「不如你這個大王讓給我做做吧?」
他臉色蒼白,面露不舍,「好好吧」一張小臉皺在一起,頗有些要哭的意味兒。
我不忍再逗他,「想來,你也是花仙子,怎得在這天上混成這樣?那黑風沙妖的,還是妖沙的,怎麼竟是敢明目張膽地在天上作亂?沒有神仙出面管管嗎?」。
他一雙卷曲的睫毛眨了眨,淚珠尚未被風干,「我我們不過是這小道旁的野花野草,就是花仙子這個名號,也是我自個兒封的。」
他臉色微紅,有些不怎麼好意思,「真正的花仙子,自然是受天家保護的。」落寞的神情間,毫無掩飾地表達他此刻的喜怒哀樂。
我有些憤然,想來,雖說野花野草的,于他們天家而言,是身份卑微了些,和那些花仙子的高貴身份,自是沒得比。
可畢竟也是在這天上承了恩情,得了仙甘雨露的滋潤,才得以幻化出身形,實屬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萬物皆為生靈,萬物皆有靈性,何來以尊貴卑賤來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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