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枕著,將頭抵在他的胸前,一顆一顆眼淚砸在地上。
「南邢,你說的忙,沒法來看我,是因為那顆心嗎?」。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哽咽。
南邢握拳拄著下巴,微咳了兩聲,似是抑制許久,「沒有的事兒,你不要听她胡說。」他模了模我的頭,聲音清冽溫和,帶著久遠的暖意。
「我胡說?南邢哥哥,你都傷成什麼樣子了,還維護她,她究竟哪里好」畢夙開始哽咽,一雙楚楚可憐的眸子,開始泛起水汽,讓人看了心生不忍。
我曉得,這是她一貫的作風,而且甚是得我厭煩。
南邢沒有看她,只是淡淡說道,「畢夙,你先回去吧,母後那里,我去說。」
我抬起頭來,那張本是豐神俊朗的臉,此時卻蒼白瘦削,寬袍的衣袖間,竟然顯得有幾分羸弱。
「你一直都在騙我。」我喃喃,抬手輕輕撫模著那張病態的臉,自責心疼瞬間溢滿心頭,「你若是有事情了,讓我怎麼辦」
指尖劃過他的臉,他的眉眼,入手的觸感下,冰涼一片。
像是在心尖滴滴點點了些墨,疼痛瞬間暈染了開來。
他笑了笑,挑了挑眉,眼里有些促狹之意,「那就陪我一起,也好過你再去找旁人,給我戴了頂有顏色的帽子。」
我靜靜地看著那雙好看的眉眼,痴痴地點了點頭。
他急了,「浮桑,我不過說些玩笑,你可不能當真」
我豎起食指,堵住他的嘴,表情甚是嬌羞做作,「噓,親愛的,在這旖旎的氣氛下,不要說那些掃興的話,不如讓我們就此沉淪吧」
說完,將頭埋在南邢胸前,做出一副小鳥依人般的模樣,還趁氛圍甜蜜的空當,沖畢夙幸福地笑了笑,膩歪的甚是耀眼。
畢夙那張姣好的面容,此刻因為憤怒而略微有些猙獰,她攪著手里帕子,冷哼一聲,轉身出了大殿。
我從南邢胸前抬起頭,撇了撇嘴,整了整衣服,恢復以往的老成。
南邢看著我,眼里甚是委屈,「浮桑,你不能一利用完我,就將我拋棄了。」
我撇了撇嘴,「誰讓她那時候,將勾塵踹得都吐血了。」
「浮桑,你可真記仇,以後我要小心一些,不能惹到你。」他眸眼深深,晶晶發亮。
我兀自坐在椅子上,沖他勾了勾手指,笑眯眯道,「過來。」
南邢甚是乖巧地走過來,帶著輕微的咳嗽。
「我是不是很听話?」他微微彎起嘴角,挑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即便是配上那張略微倦怠的臉,也依舊好看的很。
「為什麼騙我!」我看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問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很難過。」聲音有些發飄,胸口沉悶的厲害,像是積壓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爆發了。
恐慌,無助。
我只有你了,南邢,他們都走了,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
南邢看著我,靜靜地,眼里閃過深沉之色,「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若是出事了,我也是一樣的。」
他環住我,聲音嘶啞,「浮桑,我答應你,會一直呆在你身邊,你也答應我,好不好?」
我還兀自顫抖著,沉浸在先前的恐慌中,不自覺點了點頭。
南邢為了修復那顆受損的心,消耗了一半的修為,我不曉得他這一半,究竟有多少,可傷得著實嚴重了些。
我這些時日,但凡得了空閑,便會來看上他一番,順便帶個湯食。
他喝了湯,吃了點心,便開始不要臉了起來,「浮桑,若是我一早曉得,傷了還能得你這般愛護,那便應該經常讓自己受些小病小傷的。」
他說這話時,一雙眼楮還泛著幽深的光。
以往的以往,听他說這些話,我都已經習慣了,根本不想理會他。
平日里在南邢這,偶爾不小心听到一些牆角時,才隱隱地驚覺,自己原來被人甚是厭煩著。
但凡這殿里的小仙小娥,雖說表面上礙于南邢的迫壓,都恭恭敬敬地喚我一句桑姑娘,可背地里,似是一致地對我頗有些微詞,不甚滿意。
雖說我不能依稀記起她們的樣子,可她們顯然不能忘懷我,更不能忘懷她們俊朗逼人、不沾凡塵的長生大帝,因為一個孽障,下凡經得一世疾苦不說,最後還被徒惹一身傷。
甚是深惡痛絕。
每每此時,我只想笑,她們向來只看到南邢受了傷,卻看不到我因何而傷,只覺我辜負了南邢,便應千刀萬剮,而被辜負了,便是活了該,誰讓我淨招惹些不該招惹的。
我無奈地暗自嘆氣,沒想到自己竟然混到這般田地,處處招惹人嫌棄,不過時時能遭人惦念,也算是件好事。
日子似是突然便閑了下來,除了天上地下兩頭跑,好像也沒有什麼旁的事情,至于這最後一個,我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門道,便索性等南邢的傷,徹底好透了再說。
有時候空的久了,我便會想,如果時間就一直這麼荒下去,似乎也不錯——天空每天都會很藍,雲每日也會很淡,而我,每日可以很懶散。
不用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這麼一直呆下去,直到時間蒼老的那一刻。
這日,我獨自一人躺在船頭,半眯著眼,迷迷糊糊地泛著暈,以往的以往,我是很享受的這種事情的。
可今日,不曉得是何種緣由,腦袋昏沉的要命,眼皮也沉重地抬不起來,不知不覺中,開始泛起了瞌睡。
朦朧中,一股若隱若現的香氣在鼻尖浮動,意識似是被牽引著,順著那陣香氣前行。
而後,豁然開朗間,一襲青衣的中年婦人,站在那光亮的暈圈中,輕輕喚著我的名字。
聲音安靜而祥和,像是回到了最原始的溫馨,我尚在搖籃里,而娘親坐在一旁的小凳上,一手晃著搖籃,一邊輕輕哼著睡眠的曲子。
我頓住,輕輕闔上眼楮,用心感受這一刻缺失已久的溫暖。
鼻尖開始酸澀,眼眶里也有溫熱的液體溢出,胸口開始沉悶了起來。
「浮桑。」那聲音響起,輕柔的話語間帶著蠱惑。
「浮桑,過來,到娘親這邊來。」
我緩緩地睜開眼楮,望進一雙慈祥的瞳仁里,像每一位母親,在傍晚的余輝里,站在小山莊的路口,呼喚著子女歸家吃飯。
她笑著沖我招手,摻著幾根白發的青絲間,帶著些許旅途的滄桑。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在我不曉得的地方,也在慢慢老去。
那一刻,心里驀地難過了一下,有些疼,為她曾給了我生命。
我一步步邁向她,握緊她遞過來來的手,有些粗糙,有些風霜的始然。
「娘親。」我在心里默念,原來,我過得不好的時候,她過得也不盡人意,也許不是她丟下我、不願養我,只是,沒有能力罷了。
我在心里為她開月兌著。
她慈祥地笑了笑,「浮桑,我走的時候,你還剛出生,尚自沒有取什麼乳名,這般喊你,莫要嫌生疏了。」
我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她牽著我的手,眼里閃過落寞之色,「浮桑,我曉得你怨我,可你不能喊我一聲娘親?」
那雙布滿滄桑的眼里,充滿期盼。
我不忍傷她的心,可到嘴邊的兩個字,卻生生卡在喉間,怎麼都月兌不了口。
良久,她頹然地斂下眸子,眼里神傷,「算了,你怨我,是應該的。」
說完,嘆了口氣,轉身欲往前走。
我死死抓住她的衣袖,有些著急,心里也慌的厲害,只覺若是這次沒有喊出聲,便會傷了她。
她回過頭來,「怎麼了?」聲音依舊頹喪。
我緊緊地盯住她,嘶啞沉悶的聲音自喉間滾出,「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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