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里一片空白,冥王說,司竹槿是白煉的影子,那站在我面前的,又是誰?
冥王靜靜地看了我片刻,殿中燃著暖香,裊裊升起的煙霧間,他那張臉,有些看不真切。
良久,在我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後,他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我是誰?我是誰哈哈哈」
整個偌大的宮殿里,都回蕩著他莫名其妙的笑,讓我心慌,不知所措。
冥王笑罷,張開雙手,左右打量著自己,若隱若現的面色里淡漠而疏離,「你看,這幅殼子,明明就是白煉的,我用得毫無違和感,我們真的很配呢」
他又頓了頓,面色有些遺憾,「我本來還想多瞞你幾日,不過既然你已經懷疑了,我告訴你也無妨,不差那幾日。」
我死死地盯著他,臉色蒼白的厲害,一只手緊緊地攥著,心尖止不住開始發顫。=.==
我多麼希望,今日的一切,都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我知道,所有平靜的日子,要在今日終了。
可能再也不會有那樣無聊的歲月,任我無端荒蕪了。
冥王緩緩地從那百階之上下來,一雙眸子半眯著,充滿魅惑。他在我跟前站定,撩起我的下巴,眼底深處竟然有些痴迷的神色。
「嘖嘖,多好的一副皮囊,可惜了」
我後退了兩步,和他錯開些距離,他識趣地放下手,嘴角泛起一絲莫名的笑,「說起來,青垣,我們還有一面之緣呢。」
冥王的眸子開始深遠,似是在回憶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然而,他卻叫我青垣。
「我和月烏本是青梅竹馬的戀人,我們說好了,從帝殤手里得了青垣劍,得了天下,便成親廝守,可是——」
他看著我,眼里突然閃著濃烈的恨意,「月烏卻背叛了我,她喜歡上了帝殤,她竟然為了那個男人,和我決裂!」
像是很痛苦,他眸中泛著一絲疼痛,一閃而過。
所有的血色,在這一刻盡褪,我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心底開始泛起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你你是」聲音發顫,像在寒冬里,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冷得徹底。
記憶在這一刻全部回籠,宛若回到了那個銀色的夜晚,我因為顧著那點可憐的自尊,獨自跑出宮殿,迷了路。
然後,在輝煌的奢靡中,獨留了一處木屋,格格不入,卻宛若萬千浮華中一點淨土,溫暖而安詳。
而後,在昏黃的燭影下,一個面色清秀,身形頎長的男子,和月烏面對面坐著,他笑的溫和,卻說著狠絕無情的話。
他說,「明日趁著大亂,便殺了帝殤。」
那件事情,是青垣和帝殤決裂的開始,是我和南邢之間再也回不去的開始。
冥王笑,嘴角泛起一絲殘忍和嗜血的冷光,「不錯,是我,月烏在帝殤走後,形色憔悴,幾近癲狂,沒多久便跟著去了,所以,我恨死了帝殤,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在說出千刀萬剮幾個字時,那眼里的恨,幾近狂亂,「這一切都是帝殤的錯,他明明不喜歡月烏,為何還要娶她?」
我有些呆愣,所有的往事,穿插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仿似命中注定。
「月烏死後,我將她的元神護住,卻沒有守住她的真身,所以,我決定要報復!
——我將自己的元神融在白煉體內,那時你為浮桑,因為和天尊的賭約而下凡遭罪,白煉他放心不下你,便將元神一分為二,用影子化作司竹槿的模樣。」
他微垂下頭,指尖有意無意地從我臉頰上劃過,有些惡心,「呵呵呵他對你可真好,冒著被我吞噬的危險,也要陪在你身邊不曉得,是不是同我一樣,痴迷著你這張臉呢?」
我心下一驚,只覺後背一陣徹骨的涼意,而後厭惡地甩開他的手。
冥王也不惱怒,繼續道,「你曉得,後來,司竹槿死了,因為白煉只剩下半個元神,意識不若我強大,沒法召回剩下的半個元神。
——所以,司竹槿一直被我強行留在了靈界,以靈主的身份,只等時機一到,告訴你一些往事之後,又歸不了位,身上的那半個元神便會自行散去,而我身體內剩下的半個,意識越來越薄弱,最後——」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笑得詭異,「被我吞噬了,呵呵呵那味道,真美味呢」
說完,還舌忝了舌忝嘴角,臉上有些懷念的神色,像是嘗到了此生最難忘的美味。
我感覺胃里一陣翻滾,有些惡心。
冥王步步緊逼,「所以,在司竹槿散去之前,對你好的是白煉,在那之後——」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腔,彎起嘴角,泛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這里便只剩下我水猿了。」
我看著他,蒼白著一張臉,呼吸有些沉重,「你想方設法地讓我記起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要讓你永遠痛恨帝殤,讓他也嘗嘗求不得的滋味!」他捏著我的下巴,滿臉冰寒,充滿恨意的眸子,已然沒了往日的閑散。
「哼,我先前怕露餡,還特意學了白煉那副娘里娘氣的樣子,可既然你現在都曉得了,我也不用再掩飾了!」
盡管從前和現在,都是同一個人,同一張臉,可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慵懶和邪魅。
那個雖然愛克扣銀兩,卻很溫情的男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眼眶有些濕潤,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如果那時,我什麼都沒有想起,就這般整日的糊涂下去,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然後,沒有什麼青垣,也沒有什麼帝殤,只有南邢和浮桑,然後,我願意原諒他,那時候,司竹槿也在,只是會在很遠很遠,遠到我不知道的地方。
冥王笑,眸中迷戀,「不過,你這副殼子,我可是喜歡的緊,把月烏的元神放進去,剛剛好」
「你你要做什麼?」我的呼吸開始紊亂了起來,一顆心跳得厲害,直覺上,很危險。
「呵呵我不是說了嗎?要把月烏的元神放進你的身體里,先前還苦惱著,白煉殘存的意識喜歡你,可我卻喜歡著月烏,還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呢,現下,都解決了哈哈哈」
我憤怒,卻說不出旁得話來,「你這個變態!休想!」
水猿也不惱怒,「是啊,我是變態又怎樣?你今日來找我,不就是為了救南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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