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彬兩肩一垂,總算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君沐塵也利用此時和緩的氣氛,大步上前向著奈亦兒行了行禮,不卑不亢。
繼而又輕笑了一聲,唇邊泛起一抹暖意。
「這位姑娘,既然誤會解開了,可否讓我們見見小九?」
他彬彬有禮的開口,再加上他那美輪美奐的微笑,真是想讓人拒絕都難。
可面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不屬于‘人’的奈亦兒。
「公主已經睡下了,不容打擾。」
奈亦兒依舊將幾人攔在門口,絲毫不為君沐塵的美色所動,仍舊不許他們靠近一步。
「公主?!」
君沐塵萬分驚疑的開口,秀美輕皺,嘴微微半張,似乎是在質疑著奈亦兒的話,又像是在思索些什麼令他驚訝不已的事情。
余下的——柳彬和君淵寒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什麼,可君沐塵卻如何忍得住心中的疑惑?于是又微微向前了半步,重新詢問著面前的奈亦兒。
「請問這位姑」
「好了好了,別說了!」
柳彬立刻皮笑肉不笑起來,快速打斷了他的話,手也沒有閑著,連忙拉住了君沐塵。
君沐塵腳步一頓,見柳彬這般阻攔,眉頭皺的更緊了,神情有些激動起來,依舊對著奈亦兒不折不撓的開口。
「可」
「哎呀!別可什麼了!你先先跟我去大廳怎麼樣?」
柳彬急忙說著,心里早已經心虛的不得了,還不等君沐塵回答,便拖著他的衣袖往回走。
君沐塵又不好和他起爭執,只好任由他拉扯,腳步隨他晃晃悠悠的行走著。
可他還依舊沒有忘記剛剛奈亦兒的話。
「柳公呃」
「別說了!快走啊!」
柳彬已經急的頭頂冒煙了,哪里還管的他說什麼,手中更加大力拉扯了起來,害的君沐塵差點沒摔倒了。
「可這位姑娘剛剛說」
「好了好了!別問了!你快跟我走吧!」
這下什麼都瞞不住了!
柳彬心中哀嘆一聲,心中便已經做出了決定。
罷了,一切都該說清楚了。
經過柳彬的不懈努力,君沐塵總算是被強行帶走了,走廊內就只剩下了君淵寒和奈亦兒兩人。
「你怎麼還不走?!」
奈亦兒輕斥了一聲,雖說對他的印象略有好轉,可還是打心眼里不希望眼前的這個人還站在公主的門外。
不管怎麼樣,公主只可能和雲衣少主在一起,其余閑雜人等簡直就是妄談,哪怕是一國之君也不行!
「我要見她。」
君淵寒沉聲開口,眼中是不容抗拒的王霸之氣,奈亦兒都有些被這強大的氣場給震懾到。
若不是她身為血族,自出生起就被教導她們是立于人族之上,她此時真的會忍不住跪下來膜拜一番這個人族的帝王。
「公主已經休息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趕他離開。
「」
可君淵寒依舊現在原地沒有動,用行動說明他今天如果不見到水月,他是不會離開這的。
奈亦兒見此輕皺了皺眉頭,也多少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悅的開口。
「你、不要想打我們公主的主意!」
君淵寒的眼色一凝,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小九竟然是一國的公主,況且四國之間也沒有姓尹的。
不過這也不排除她用假名的可能。
現在眼前的人一心護著小九,他大可不必擔心,當務之急就是弄清楚這一切。
眼前的人那麼敵對自己,定然是不會告訴自己的,那麼就只有
柳彬。
想到這,君淵寒立即掉頭,朝著大廳的方向而去。
走廊內的奈亦兒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猛地松了一口氣,見他們都離開了,這才輕輕推開門,快速的進了房間里面。
房間內,桌子上,燭光下,一名白衣女子背對些著她,站在窗前,如瀑的長發沒有再用男子的發簪高高扎起,而是被解了開來,隨意的垂蕩在胸前和身後,僅用一根縹色的絲帶纏繞在發間,黑發如雲,縹絲帶穿插在其間,別有一番風味。
用絕妙仙姿這等詞匯形容這樣的背影,是再適合不過。
輕輕合上了門,奈亦兒的腳步稍微放慢了些,看著那抹身影,沉沉了吐了一口氣。
奈亦兒走到她身旁,眼看著窗外的風輕輕帶起了她兩肩旁的碎發,在空中輕柔的搖曳著。
水月呆立在窗前,像是一幅完美到毫無瑕疵的絕世美畫。
那畫里面的她,穿著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肩上披著白色輕紗,微風吹過,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精致的鼻子,溫潤的嘴唇,寐含春水臉如凝脂,不施粉黛亦貌若天仙。
可這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卻少了震懾人心底的神韻。
那便是她那一雙毫無生氣的雙眼,使的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黯淡之中。
奈亦兒看了良久,這才抬起手,微微順了順水月被吹亂的長發。
把這一切都做完了之後,奈亦兒收回手,繼而小如蚊蠅般的低聲叫了一聲,生怕驚擾到她。
「公主,該休息了」
窗邊的人睫毛顫了顫,緩緩轉身,眼中倒映出奈亦兒清晰的面容。
「公主」
奈亦兒看著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再也無法平靜,眼中一下子蓄滿了晶瑩,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是亦兒姐姐錯了姐姐不該昏了頭做了那麼多違反族規的事情」
一邊哭著說著,奈亦兒的身體也漸漸跪落到水月的腳邊。
「是姐姐對不起你姐姐應該早點意識到這一切,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對不起對不起」
「公主你說說話,好不好?好不好」
奈亦兒跪定在了水月的身旁,低低懺悔著。
她的眼中不停的往下低落著淚珠,暈染在上面毛毯之上。
可水月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听到一樣,目光還是停留在奈亦兒之前站著的高度,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她已經跪了下來。
她只听到了媽媽的聲音,她說︰「該休息了。」
休息?那麼自己就該去休息了。
她又說︰「她錯了。」
什麼是錯?什麼又是對?
她還說︰「你說說話,好不好?」
好,可她該怎麼說?
她听話,只要是媽媽說的話,她都听。
她再也不貪玩,會好好听媽媽的話認真上學;她再也不調皮,不和爸爸一起欺負媽媽不會做菜;她再也不撒謊,只要和爸爸偷偷去游樂場再也不會瞞著她,一定在她‘嚴刑逼供’之前就乖乖如實招來。
只要是她要自己做的,她都照做。
可她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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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了自己的思維、沒了自己的意識、沒有自己的想法。
有的只是回蕩在腦中的話語,像是一根根線在拉扯著她的四肢,她的神經。
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誰都不知道奈亦兒哭了多久,可奈亦兒哭了多久水月就在原地站了多久,甚至連眼楮都沒眨一下。
奈亦兒緩緩抬起頭,下巴微微顫抖著,一雙眼楮已經腫的凸了出來,看向目光散漫的水月,她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浮現出一抹倔強,連忙抹了抹眼中的淚水,勉強的站了起來。
「公主放心,不管怎麼樣,亦兒姐姐都會一直陪著你,再也不離開你」
奈亦兒一邊說著一邊撫了撫水月的臉,嘴角含笑,眼中的淚水又忍不住奪眶而出。
「你會好的亦兒姐姐再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
奈亦兒的雙肩劇烈顫抖著,上前使勁的抱緊了水月的身子,口中不停的低喃著,雙手輕輕撫著水月的後背的發絲。
水月她也任由她這樣抱著,一動不動。
奈亦兒一邊說著,一邊緩緩閉上雙眼,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水月潔白無暇的衣衫上面。
手也從水月的背後的發絲間來到了她的睡穴處,精確的下手。
水月的眼皮子一下子就閉下了,身子突然就失去了支撐,軟綿綿的朝著倒了下去。
奈亦兒便在此時接住了她。
「公主好好休息」
奈亦兒嘴邊扯出一抹淡到無法形容的微笑,然後騰出一只手,用那只手的指尖輕輕撫了撫她的額角,將她兩額邊的碎發都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整理好
將水月安置好床上之後,奈亦兒又替她仔細的掖了掖被子,害怕她著涼,然後又輕輕地將床簾拉下,一切都是那麼細致入微。
做完這一切,她這才看了一眼屋內多余的另一個人———毫無生氣的一個死人。
辛千琴。
只是一眼,奈亦兒便移開了視線走到了門前,眼中突然的閃過一抹濃濃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