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嘉到時,王氏和趙珺桐說笑著,全然不見她撞鬼前,母親一見趙珺桐就露出厭惡的神色。
「楞著干甚?還不快過來向桐兒道謝,要不是那日里她替你擋了那麼一遭,你指不定還摔多重呢。」
原以為表姐只是幫她在祖母面前說了好話,想不到那日摔倒,趙珺桐還替她擋了一下,難怪那時她覺得背上軟綿綿的。
宋令嘉慢吞吞抱拳對著趙珺桐拘禮,笑吟吟道︰「表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昨日里又替我向祖母求情,如此大恩,看來令嘉只有餃草結環才能回報了!」
眾人都被她怪模怪樣的行禮逗笑。
趙珺桐連忙上前拉住她︰「妹妹可別說這些見外話,你我是姐妹,相互幫襯是應該的。
只是嘉妹妹可別怪我這麼久來看你才好!」
宋令嘉對著趙珺桐天仙般的面容,()有一瞬間的眩暈︰「表姐你笑著真美呀!」
趙珺桐被她夸得有些羞澀,王氏連忙招呼她坐下。
宋令嘉見狀,便膩歪到王氏旁邊,撒嬌要她喂點心吃。
王氏忍不住笑了︰「頑劣,你看你學的什麼規矩,你要是桐兒一半知禮我就滿意了!!」
又這樣,趙珺桐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尖利的指甲掐的手心刺痛才不至于失態,面上卻溫笑︰「舅母真是折煞我了,妹妹的規矩是朱嬤嬤教的,我哪能比得上!」
王氏臉上有些得意,宋令嘉不是足月出生,自小病弱,三歲時大師批命十歲之前不能離父母太近,于是便被送到了邊關外祖父家。
外祖母和小舅舅一家在京中,邊關內宅便由宋令嘉大舅母吳氏做主。
吳氏是真正的將門女子,砍砍殺殺不在話下,但教姑娘就有點不行,于是宮中的靜妃便賜了心月復朱嬤嬤教養令嘉。
宋令嘉在刻板的朱嬤嬤和彪悍的大舅媽雙雙教下有些不倫不類,那是靜若痴憨,動如瘋兔!
幾人又閑聊了一陣,王氏因有事便先離開讓姐妹敘話。
趙珺桐看著半張臉快埋入茶盞的宋令嘉,圓潤的臉呈麥色,一雙眼即便剛病愈也泛著水光,鼻子小巧,放下茶盞時,露出下面不點而紅的嘴唇來。
現下因為膚色的和圓嘟嘟的臉頰顯得有些稚女敕,並不像以後那絕色模樣。
眼波流轉之間只見靈動,沒有以後經歷過磨難的凌厲。
幼時嬌憨,長成絕色,所以才會讓那樣的人也動心,以至于在宋令嘉死後,沖冠為紅顏怒,血海尸山都要為她復仇。
上輩子她真是愚蠢,只以為宋令嘉是個憨吃憨玩的,哪成想她在那樣的絕境之下也能反撲。
趙珺桐眼中怨恨閃過,既然她能重生,這輩子就不會再走原來的老路,而這宋府里一切阻擋她錦繡路的人都會被她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
宋令嘉仔細盯著趙珺桐瞧了幾眼,心想馬麗蘇果然還是有眼光的,表姐果然比她出色多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她錯覺,表姐那眼神怎麼有些涼幽幽的?!
「表姐你干什麼盯著我這樣瞧?」
趙珺桐一頓,連忙收回目光,心道幼時的宋令嘉還真是個直白的小丫頭片子呢,她還不信這輩子不能扭轉結局。
趙珺桐向貼身丫鬟如詩招了招手。
如詩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素色錦囊走到宋令嘉面前,又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送到她手上。
趙珺桐笑道︰「這是院中陳媽媽那日撿的,我問了幾個姐妹都說不是她們的,估模著應該是你的。」
宋令嘉接過那塊金燦燦的物什,原來是塊巴掌大的金鎖,宋令嘉露出喜悅的神色來︰「多謝表姐找到這東西,要不然我又得讓丫鬟打一塊了!」
趙珺桐放茶盞的手一頓,面上做出好奇的神色︰「莫不成以前妹妹還打過?」
宋令嘉氣哼哼的說道︰「是呀,從小到大不知道掉過多少次了,這都是第九塊了!」
一旁的瑞珠癟了癟嘴插話︰「小姐,這是第十塊,第九塊在回京的路上早丟了!」
宋令嘉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趙珺桐听罷,笑道︰「那倒是算幫了妹妹的忙了,只是這金鎖難不成有什麼特殊不成?」
宋令嘉歪頭,有些無奈︰「我三歲時,外祖父送了我一塊金鎖,讓我萬不能弄丟。可我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又怕挨罰,便打了一模一樣的鎖。」
說著她隔著桌子靠近趙珺桐跟前,降低聲音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你說邪門不邪門,這鎖隔三差五就丟一次。
還好我早把鎖的圖案記下來,丟了就打一塊,外祖父跟前也好交差。」
趙珺桐似乎對這金鎖十分好奇,問了好多問題,卻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又聊起一些詩詞花樣兒來。
宋令嘉作詩好比作死,冒不出半句。
趙珺桐說了一會兒見她提不起興趣,便又聊到武器鞭子,宋令嘉倒是興致勃勃,兩姐妹說了兩個時辰才算完。
下晌,趙珺桐回到房里,坐到半舊的銅鏡前,盯著里面的影子出神。
如詩捧著幾本薄薄的經書進來︰「小姐,你要的東西。」
說完戰戰兢兢的把經書放在案桌上,等趙珺桐吩咐。
趙珺桐回身勾了勾手指,絕美的臉上露出一個冷笑︰「如詩,你過來。」
如詩心中十分害怕,卻不得不朝她走去。
趙珺桐見她如此做派,傾身把銅鏡掃落在地︰「慢吞吞是干什麼?怎麼,覺得你姑娘我面目可憎,害怕我嗎?」。
如詩連忙跪下︰「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個主子,今日不是對三表妹殷勤得很嗎,怎麼?
需要我把你給三表妹,讓你去那邊當差得了。」
「奴婢不敢,小姐恕罪」如詩說完便磕起頭來,額頭磕在掉落的銅鏡上發出 的聲響。
趙珺桐見狀,心中一陣快意,用手掌撐著如詩額頭︰「好了,別磕了。磕壞了額頭,我可是會心疼的!」
聲音溫柔,如詩卻覺得猶如冰窖,連額頭上那只細膩的手也像蛇一樣冰涼。
「退下吧!」
如詩如蒙大赦,連忙站起回身要退出去。
「慢著!」
如詩一抖,把頭埋在胸口一聲不吭的回頭。
趙珺桐用冰涼的手指摩挲著如詩白女敕的臉頰︰「你剛剛拿了什麼進來?」
如詩抖如篩糠︰「奴婢什麼都沒拿。」
「知道就好,退下吧!」
趙珺桐見她走後,臉上露出怨懟的神色,手指掐進掌心,不斷重復︰「忍,要忍!現在還不是時候……」
似很久才平復下來,坐在案桌前,拿起經書中的一本翻開,攤開宣紙臨摹起上面的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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