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老爺心里埋怨女兒,但也不能由著老太太這樣鬧著。
修身齊家治天下,家里不睦傳出去終究對他官場有礙。
想著這些,他便咳了咳嗓子,道︰「母親怎麼能這樣說嘉嘉,她怎麼也算是你孫女,再說這克人傳聞好似……」
老太太听他反駁,心中不喜的打斷︰「哼~,我可沒這種孫女,可沒有這種專門克我的孫女。
當年她娘生她時,我就得了重病。今年她回京,我又得了病,你還說她不是克我?」
說完又拿絹帕擦了眼楮,哭喊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你父親去世了之後,你就越來越不听我的話了。
去年你說要接她進京,我就大病一場,那便是不祥的預兆。
你們還不經心,可當時也答應我讓她從王家出嫁。
可現在呢,一看她跟她外祖.+du.父回京了,就巴巴的接回來,這是要克死我喲!!!」
她邊說邊拍著腿,哭得好不淒慘。
只她到底沒經心,眼淚是一滴都沒流出來。
宋二老爺還算模清了她母親的脾性,道︰「哪是不孝順你,可哪有父母健在,姑娘養在別人家的道理。如果母親實在不喜,那讓嘉嘉和她母親去莊子住一段時日?」
老太太被他一噎,王氏要是真去了莊子,她還怎麼用各種方法向王氏要銀子。
老太太渾濁的眼珠轉了轉,道︰」讓她一個人去便罷,作甚讓王氏也去?她還得留在府里服侍我呢。「
宋二老爺心里門清,面上卻做出為難︰」她一個姑娘家,沒有長輩在身邊怎麼行?「」罷了罷了,我這個做祖母的少不得要教教她。「老太太做出一副慈祥無奈的表情。
可她心里又惦記宋令嘉那莊子,便道︰」听說你那女兒得了一處溫泉莊子,我這把年紀了,也不知那溫泉莊子什麼模樣?「
早年宋家沒落,老太太確實吃過不少苦,那還真沒怎麼享受過,別說溫泉莊子,,嫁妝銀子都補貼了一家人。
等年紀大了,她又喜歡窩在家里,京中地貴,她即便從王氏那里撈了不少銀子,也只有攢著準備留給她虧欠的女兒。
後來女兒死了,又準備留給外孫女,哪會拿錢去買什麼莊子。
老太太想著這些,便零零種種說了很多。說了當年她女兒如何為了家中大局遠嫁,說了趙珺桐身子如何差需要溫泉調養。
又說了她這麼大筆年紀還沒見過溫泉莊子啥模樣,後輩得了好東西也不懂得孝順。
宋二老爺見她這作派,雖說心中有些不樂意,但到底想起了以前過苦日子。
她父親只一味的拿家中銀子去到處投門路,只有母親省吃儉用,拿了嫁妝變賣給他和哥哥讀書。
妹妹也是為了他才遠嫁的,便道︰「母親要是實在喜歡,嘉嘉回來我勸她拿了那處來孝敬您!」
老太太听了這才開心,擦了擦干干的眼角,道︰」她們在山上,我這一把年紀了還真是擔心,中午可是飯都沒吃好。「
宋二老爺少不得又是一陣哄,承諾了明日一早便去接她們。
*
寒山寺,宋令嘉眼見就要用晚食了,上午去辦事的采桑卻還沒有回來,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原本她以為那玉珠兒里面變成朱紅後,就會像上次一樣爆出一些好東西,她還在心中默默的許願要大力丸。
哪成想好東西她沒要著,倒是生生發了一場噩夢。
只是那夢中的屋子里的擺設身為奇怪,里面的東西倒不像是她平日里會用的。
那玉佛珠自她做了夢之後,又變成了淡粉色,里面漂浮的紅血線也消失了。
雖說那夢沒有由頭,可她根據醫經上治好了定南侯夫人,美容丹母親吃了也沒事,更是覺得身體好上了不少。
宋令嘉一貫心粗,想不明白之事便擱置在一邊。
只那夢境是因著玉珠兒產生的,她又不得不多個心眼,拿了宣紙,把拿龍鳳餃尾的白玉佩畫了下來。
等她確信自己已經能牢記那玉形狀後,便把畫玉佩的紙燒了。
晚間,裴紹那邊已經派了人來。
告知眾人至多明日,京城已經派了官兵通路。
至多明日一早,她們便可下山回京。
王氏和裴夫人具是松了口氣,雖說可以住這禪院,但到底不方便。
采芷在一旁瞧了,道:「小姐要不要去和裴二爺說一聲,讓他找人去找找采桑。」
宋令嘉點了點頭,正準備和采芷一起去,卻見采桑已經回來了,正準備往這邊走。
宋令嘉讓采芷退下了,才問︰「怎麼樣?」
「那丫鬟不是我們府上的,我已經找了她落單的時候,把她綁了。奴婢審問了她,可惜她嘴硬,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倒是在她身上收了一封信。」
宋令嘉把信拆了,瞧了信的內容,問道:「可問了她這是誰寫的沒?」
「問了,說是小僧徒給她的。」采桑面無表情的答了。
宋令嘉沉吟一會兒,拿著信紙聞了聞。
紙是上好的泥金牋,色彩鮮艷,墨浮于紙上,絲毫不見暈染,聞著倒像是廷圭墨,不過多了寒梅冷香。
不管哪種,這都不是她的習性。
「你看看~」宋令嘉把信遞給采桑。
采桑看了,心中大驚,雖臉上還是面無表情,但聲音卻隱隱含著怒氣︰「小姐,他們這是要毀你名節。」
可不是毀她名節,宋令嘉冷哼一聲,道︰「臨了我的字,又給寺里寄住的寒門士子,到時候就算我澄清了,名聲也一定壞了。」
那人一手好臨摹,這字跡和她看著竟和她分毫不差。
可她幼時頑皮摔傷過手,那時正學字,習字間手上無力無力,便養成著筆較重習慣。
雖是後來傷好了,這習慣卻保留下來。
可這也就她和采桑清楚,連瑞珠都看不出所以然,也難怪那人棋差一招。
想了這些,她便問道︰「那丫鬟呢?」
「奴婢已經綁了她,放在禪房偏遠的柴房里。」
宋令嘉點頭,道︰「待會兒晚點我去仔細審問審問她。」
宋令嘉讓采桑先去洗漱,自己躺床上,等著夜深。
卻不防,有人比她動手更早,而她這次差點栽了大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