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嘉心生拒意,明晃晃的朝自己身邊安插人手她怎能答應?!
而且這小廝又是這副長相,這種長相的人生來便是用來當探子的,她心里更不能同意了。
于是,她道︰「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您定是知道的,我剛回京,還這般小,哪能插手……」
祁郡王抬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楮烏黑深邃,看的宋令嘉渾身發毛。
他見她止了聲兒,嘴角這才噙滿笑意,「听你這般說,這事兒著實難辦,那便如你所說罷。」
宋令嘉見他如此說,以為他同意不安排人在她身邊,心道世人的看法也不一定正確,這祁郡王並不是好絲毫不講理的。
只是過了幾日,看著府中忽然出現的小廝,她才知道人家那時只是知曉她,並不是要征詢她意見。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說定了宋令嘉藥物繳納的事宜,宋令嘉便告辭離去。
祁郡王道︰「嬤嬤,你送送她。」
宋令嘉站起身,抿著唇向他行禮告辭。
祁郡王見她臉上梨渦又露了出來,手再次發癢,舉了手輕輕咳了一聲,讓她退了出去。
她離開了一會兒,暗中才走出一人來,正是剛剛那個長相平凡,掉入人群一眼都認不出來的小廝,他低著頭收拾了屋子里的東西,便隨著祁郡王一起離開屋子。
等送宋令嘉的老嬤嬤回來復命後,守門的姜老頭才回來。
他蒼老的臉上充滿感激,絲毫不知自己被算計,彎腰向魯智行禮︰「今日多謝你了。」
魯智把身上的腰牌往他身上一扔,虎目一瞪,粗聲粗氣道︰「好好當差便是,可不能玩忽職守。」
姜老頭連忙點頭哈腰,然後又奇怪道︰「王爺還在里面呢?」
「這事兒你該管的嗎?!」魯智粗著嗓子道。
「魯智!」低沉溫潤的聲音響起,魯智和姜老頭連忙看過去,卻見祁郡王身後跟著一人正朝這邊走來。
祁郡王朝姜老頭點了點頭,又對剛剛趕過來的承恩伯府管家道︰「承恩伯府的百獸園果然名不虛傳,今日我可開眼界了。」
老管家笑道︰「郡王盡興便好。」
「既然承恩伯身體不適,那本王便不去叨擾,這下先告辭了。」
老管家挽留了一會兒,見沒有用,便親自送他離去。
祁郡王上了馬車,一路行駛回了王府。
剛換上的衣服,外面便進來一個人,正是徐文,他行完禮,遣退屋子里的人,才雙手齊眉送上一封信。
祁郡王打開一看,和寒山寺出事後第二日找到的信一模一樣。
他把信看完,臉上似笑非笑道︰「那書生?」
「屬下只是找人臨摹了這信,把原來的已經放了回去,他並無所覺。」
祁郡王輕輕的嗯了一聲後,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
徐文見額角冒汗,忙跪下請罪︰「是屬下辦事兒不周,走漏了風聲。」
祁郡王薄唇微微一勾,溫和的笑了笑,聲音溫潤道︰「哪這麼簡單,這般的好算計,沒個幾日怎麼能安排好?!」
徐文听主子笑得這般溫柔,卻忍不住打了寒顫,每次主子這般笑,定沒什麼好事兒,越是笑的溫柔別人就越倒霉。
只是他也隱約明白了。
那日,定南侯夫人歇腳那處的院子塌了和他們無關,但是堵路的事兒卻是他們做的。
這事兒辦的急,又是暗中進行怎麼會被一個閨閣女子所知?!
只怕他們中有了內鬼,趙珺桐提前就得知了,才又是買通僧人在飯里下藥,又是綁匪的,把算計自己表妹的事兒安排的那麼周詳。
這麼短的時日,能這般周詳,恐怕不僅僅是走漏風聲,也許他們人中還有內鬼。
徐文又思量了一會兒,才說出心中所想︰「主子,你懷疑我們中有內鬼把這事兒透給了趙珺桐。」
祁郡王斜睨了他一眼,隨即嗤笑一聲︰「一個小姑娘可買動不了我們的人。」
是呀,一個孤女怎麼會知道主子的安排?除非是一心想主子死的太子。
只是太子殿下若是知道這事兒,那夜怎麼又只派了那麼些人來刺殺主子,這不是愚蠢便是大意!
祁郡王見他面上的表情,便知他想的什麼。
太子?!
他那個佷兒確實無能了點,可太傅確是聰明人,趙珺桐身後的人十有八九不是太子。
想著宋令嘉抿嘴時臉上出現的梨渦,祁郡王臉上笑意一閃,對那個走在人群中也認不出的小廝道︰「進了宋府,把姓趙的行蹤給我看嚴了。」
小廝忙道︰「是。」
他應下後,要退出去,卻听祁郡王又道︰「你把這東西送給宋三小姐身邊的朱嬤嬤,告訴木釵的主人在我手上,讓她拿了她主子的金鎖來換,記住,我要真的。」
小廝接過來一瞧,見是一個木釵,木魚的形狀,上面刻下了佛文。
他面色平常,似懂非懂的把木魚藏到懷中放好,才磕了頭退了下去。
徐文卻臉色大變,他覺得朱嬤嬤這麼好的棋子就這麼用了,實在浪費,忍不住勸道︰「主子,殺雞焉用牛刀……」
祁郡王卻挑了挑眉頭,冷哼一聲︰「小姑娘人可不笨,有人折了那麼多人也沒見拿著那東西。」
徐文便不敢再說話,只希望那金鎖真如手下探子打探的那般,里面真的有令牌,不然朱嬤嬤這個棋子是真真浪費了。
徐文還在亂起八糟的想著,便見祁郡王已經站起了身,他心中一凜,連忙跟著他,兩人一路朝府中的地牢走去。
此刻,祁郡王已經換上了紅錦緞繡蟒紋的官服,在地牢忽明忽暗的燈火下,極其白皙的臉有些妖冶。
一路走去,全是詛咒的聲音,多是罵他行事狠辣、不得好死……
牢房當差的下人听見,連忙堵了那些人的嘴,又是一通折磨。
地牢深處,關押著的卻是一個十幾歲的丫鬟。
要是宋令嘉在這兒,定能認出這人便是那日要算計她又被她嚇唬了一通,第二日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裴府丫鬟了。
她在這黑暗的地牢被關了幾日,天天听得便是折磨人的慘叫,早被嚇得面無血色。
一見前處燈亮了起來,她便滿臉希冀的抬起了頭。
燭火下,一雙原本還算清秀的臉此刻臉頰肉凹了下去,眼楮卻凸起得厲害,活像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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