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真好看！」蔡平遠小跑上去，模了模衣裳料子，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樣。
「快來快來，坐下，要吃飯了。」
王氏招呼著，飯菜都做好了，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來。家家戶戶都點起紅燈籠，今個大早的去顧華叔家拿的對聯子，也早早貼上了，屋里屋外一片紅火。
一家人圍著桌子熱熱鬧鬧的吃著飯，氣氛融洽。
院子外突然傳來了聲響，女人的尖叫聲跟打罵聲，鬧哄哄的。
「怎麼這大過年的。」蔡俊文放下了飯碗，正想起身出去看看，王氏一把將他拉住。
「有啥好看的，大過年的吃個年夜飯都不讓人省心了。別管這檔子閑事兒了，觸霉頭。」
听著外面的動靜不小，不知道哪家的惹事兒了。
蔡俊文側著耳朵听了一會，道︰「好像是桂嬸兒的聲音，這是不知道遇上什麼事兒了，我看看就回來。」
王氏攔不住他，只好飯碗一丟，道︰「這天殺的，大過年的鬧啥鬧。」放心不下跟出去看了。
外面不知咋了，女人的嚎叫跟殺豬似的。鬧的蔡青沒有胃口，膽大的蔡洪好奇，放下碗提了提褲子，道︰「我也出去瞧瞧。」
「阿姐……」蔡平順跟蔡平遠神情一直，人還在飯桌上，心思已經飛到外面去了。
蔡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們想看就看吧，不知道誰家嬸子管教閨女呢，你們別湊前了。」
這個桂嬸兒也是村里出了名的暴脾氣，家里就兩個閨女兒，時常打罵。
沒想到除夕夜年三十的，也不能消停一下。
蔡平順跟蔡平遠從凳子上溜下來，一溜煙兒的小跑沒影了。
屋里一下子空了，望著熱騰騰的飯菜也沒了胃口，蔡青也只好跟出去瞧瞧。
那桂嬸兒教訓起閨女來是往死里打，就是上前拉架的都不放過，阿順阿遠還小，不要讓她誤傷了才好。
出了院門，發現離家不遠的地方，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這會子每家每戶都在吃年夜飯，這一鬧，大伙都出來了，聚集了許多人。
「娘，娘我不敢了，你別打了……」這聲音是桂嬸兒的大女兒發出來的，聲音有些嘶啞，已經喊了許久了。
蔡青擠過人群，找到了站在前面的蔡平遠跟蔡平順。
她將兩個弟弟護在懷里，放眼望去對面是王氏拉著蔡洪躲在人群中。
蔡俊文跟幾個年輕後生上前，想勸勸打紅眼的桂嬸兒。
她手里拿著一條木棍，有三指粗，照這麼打下去，那是要出人命的。
桂嬸兒的有兩個女兒，大的叫春兒，小的叫冬兒。
此刻春兒正衣衫凌亂，身上的襖子都被扯爛了。露出來的手臂上都是淤青，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
嘶——
蔡青倒吸一口涼氣，這桂嬸兒是真狠！
都打成這樣兒了，還不肯罷休。
幾個大男人上前，都攔不住桂嬸兒。蔡俊文一把奪下她手里的棍子，桂嬸兒紅著眼撲上去︰「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
沒有了武器，直接動手。連抓帶掐，疼得春兒呱呱大叫，一臉淚水。
「冬妮兒啊！快回家叫你爹去，你娘這是咋了要打死你姐啊！」青叔嬸子眼見人要給打死了，趕緊催促冬兒去將她爹王石柱找來。
冬兒哭著抹眼淚，「六嬸子不行啊，我爹來了更要打死我阿姐。」
青叔嬸子急了︰「你阿姐是咋了，到底出啥事兒！」
冬兒不說，一個勁兒的哭。
那邊幾個大老爺們狠了心，將桂嬸兒撲倒在地，也顧不得傷沒傷到人了。
青叔嬸子跟幾個婦人趕緊將春兒扶起來，春兒哭的一臉淚，沾上了塵土，看起來又可憐又狼狽。
桂嬸兒還想撲上去打，「死丫頭，你個賤丫頭丟我的臉面。看我不打死你！你個賤人，小賤貨！小浪蹄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你個賤皮子……」
「都住手！」
聞訊趕來的顧華叔大喊一聲，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蔡青拉著兩個弟弟往後退了退，讓出一條道兒來。
不遠處，春兒的阿爹王石柱匆匆趕來了，一手握著扁擔，上前就想打。
幸好站在顧華叔旁邊的顧峰手快，給攔下了。
原先罵罵咧咧的桂嬸兒，在看見自家男人後，哇的一下放聲大哭。
這一下都給人整蒙了。
「到底怎麼回事！」顧華叔氣的不行，這大過年的鬧的這是什麼事兒。
「春兒她娘，有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非得大過年的動手！」老家的習俗，除夕到大年初四，為了討吉利都不打罵人的。
就算是自家小孩兒調皮犯錯了，也要過了年再算賬。
桂嬸兒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啥也不說。大伙兒都僵在那兒。
這時候不知道誰來了一句，「今個中午，春兒不是跟那個東陽書院打雜的去鎮上了麼。」
那人估計也是猜測，他中午去鎮上的時候，看見春兒跟東陽書院的一個侍童在一起，當時沒有多想，因為春兒也是上了學堂的。
現在想想，桂嬸兒方才那樣打罵春兒，這會兒一問緣由一句話不說，明顯是有難言之隱，既然是說不出台面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春兒，有這回事兒？」顧華叔皺著眉頭問道。
春兒哭哭啼啼的，一臉絕望，微微點了點頭。
原本說好雙宿雙飛，誰知竟然在半路就被爹娘發現了。王石柱領著幾個自家兄弟要打死那人，關鍵時刻。那人居然將她推下馬車，棄她而去。
桂嬸兒一路打罵將她拽回來，而王石柱帶著人繼續追趕，要把那人捉回來打死！
她心如死灰，在娘親的打罵下不斷求饒，恨自己識人不清。
她將什麼都給他了，想跟著他走，月兌離苦海。誰知道，卻將自己推回了火坑里。
現在……現在叫她如何是好啊！
王石柱見春兒點頭承認，揚起巴掌，狠狠的抽了她一個耳刮子。
「你個不孝女！」王石柱怒道。
那一巴掌抽的春兒栽了下去，只覺得地暗天昏，臉頰腫的老高。
「爹，你打死我吧！」丟盡了人，她也不想活了。
「你！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王石柱氣的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