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見著趙淑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
太後首次在永王府過夜,趙淑和永王並太子,等太後熟睡以後才從仙台院出來。
永王和太子也都困了,二話不說,各自回去呼呼大睡,唯有趙淑,心里裝著事。
再加上,在現代她習慣了晚睡,因此,到了亥時,還不困。
「郡主,果然如您所料,好幾路人在監視衛大人的一舉一動,而且奴才還發現也有人在監視咱們王府,綠蘿一出門,那些人便跟了上去。」
先稟報的是小郭子。
去找衛廷司這件事,原本小郭子去最妥當,但趙淑想試試今日散朝後滿朝文武的態度,便派綠蘿明里去找衛廷司,而小郭子暗中保護。
「哼,無妨,他們愛在外面守著便守著,這幾日少出門,姨娘們有任何動作,就給我記下來。」本就心里有數∼,多此一舉派小郭子去,只不過是為了證實而已。
趙淑冷笑,以為永王府人少,就好欺負?
「是。」小郭子低頭,眼里一片冰冷,當初太後特意選身手好的他過來伺候郡主,原以為沒什麼危險,沒想到卻在今日讓他踫到了高手。
不過,已經不是男人的他,早已斷了娶妻生子的夢,此生若能跟著郡主做出一番大事來,也不枉此生。
他堅信,跟著郡主,一定會比在宮里默默熬資歷,然後等年紀大了做個小總管要有意義得多。
小郭子稟報完,便輪到綠蘿了,她憤憤的將衛廷司的小人面告訴趙淑,說到激動之處,臉都紅了。
趙淑淡定的听完,問︰「話都帶到了?」
「啊?」綠蘿覺得自己被潑了一盆涼水,頓時就蔫了,「帶到了。」
「衛大人有說什麼?」趙淑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小丫頭,年紀還小啊,看來還得好好教,若能與畢巧媲美就好了,可惜畢巧要伺候父王。
「衛大人說此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她不知道衛廷司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淑听了沉凝片刻,放心了,「下去吧,天色晚了。」
「是。」小郭子退下,守在側間,而綠蘿則下去給趙淑準備洗漱一應所需。
簡單的洗漱後,趙淑躺在床上,看著盈盈月華從半掩的窗投進來。
今夜,有多少人睡不著?
朱雀街,東宇軒。
「楊兄,若此事乃皇上早已預謀好的,你我該如何?」在跳動的燈火下,王寬祁的面色看上去極為陰森,仿佛此刻在談論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楊仲慢條斯理的用茶杯撥弄茶杯里的茶,撩眼看了一眼王寬祁,「是否預謀已久,都不重要,當下重中之重是你要回到朝堂上去,你要教子要何時?」
王寬祁听了他的話,臉色更難看了,「皇上這是在打我王家的臉!」
「不是在打你王家的臉,是在打你我的臉,王繼陽要回來了!」楊仲接著道,雖然極力表現得風輕雲淡,但僵硬的語氣暴露了他瀕臨爆發的怒氣。
「 」王寬祁一拳砸在茶幾上,恨恨的道︰「皇上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還不清楚嗎?早日讓你去永王府道歉,你非不去,今日在朝堂上我孤立無援,眼睜睜的看著秋樘始等人在朝上蹦,而無能為力!」楊仲的聲音已經很冷,他的怒氣即將爆發出來,若對面換做非王家之主的另外任何人,他必定大聲呵斥。
王寬祁心里不甘,但也知道楊仲說得在理,只是讓他去永王府道歉,做夢!
沉溺了片刻,道︰「皇上想要一口吃下你我兩家,絕不是那麼容易的,只要他敢,我就要在老虎嘴里把牙拔下來!」
「老虎少了一顆牙還是老虎,你又耐他何?」楊仲冷笑。
「依楊兄之意,該如何?」王寬祁問。
「衛廷司不是要去永王的封地嗎?總要有隨行官員,王繼陽一人哪夠?這次叫他有去無回!」楊仲說完,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這一夜的京城,月華如水,狗吠在深巷連成了片。
無數死士從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沖出,避開銀月之光,行走在暗處。
月中天,寧國侯府的燈,如東宇軒般,依舊未滅,「大哥,今日永王府讓景明回來,還說了那樁婚事,咱們便依言吧,景明不是世子,將來找個好去處,便是了,咱們犯不著為了小事與永王府對上。」
江赫嘆了口氣,「永王府看著只不過是為了爭口氣,深想,大哥我覺得害怕啊,這麼多年,永王都是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偏偏咱們踫上就倒了大霉,你說,是不是預謀已久的!是太後的主意?還是皇上的主意?或者是太後和皇上設計好的。」
「如此說來,這一次是皇上的警告?」江謙深以為然。
「為兄猜不透,看不明白,看不明白啊,亂了,全亂了,皇上要干什麼?」江謙想到心中那可怕的猜想,閉上了眼楮。
「如今看不明白,或者看得明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該如何走?」江謙此時還是無比的冷靜。
時間,悄悄劃過,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江赫抬起血紅的眼楮,「以靜制動,伺機而動。」
「只得如此了。」江謙重重點頭。
與王、江兩家一樣的人家,無一例外的都紛紛采取了行動。
趙淑對此,在意料之中,不過和她有什麼關系?只要永王府能做到明哲保身就好。
其他的,還有明德帝,還有他的臣子們,她一個郡主,當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一夜無夢,第二天起來,她便去了廚房,來到廚房的時候金夕已經在廚房忙活了,金夕是負責太後膳食的大宮女,很得太後信任。
見趙淑過來,臉上閃過驚訝,很快便被笑容代替,「奴婢給郡主請安,郡主今兒怎如此早?廚房這種地方,郡主來作甚?」
太後的大宮女們都挺疼趙淑的,趙淑與她們關系也不錯,此刻,便沒了在外人面前的郡主架子。
「自然是來幫金夕姑姑的忙,準備給皇祖母做什麼呢?」她說罷探過去看了一眼,都是很講究的早點。
「都是太後平日里吃慣的,郡主想吃什麼,奴婢都給做。」金夕行了禮,又開始忙活。
趙淑是特意過來給太後做早餐的,自然不會不給面子,于是,「金夕姑姑,我想吃素菜腸粉,你給我做唄。」
素菜腸粉是金夕常做來給小宮女們吃的一種早點,是用寬粉卷住素菜,長相像腸一樣,便得名素菜腸粉。
趙淑听別人說起過,但從沒吃過金夕做的,畢竟那是宮女才吃的東西。
但在現代,趙淑上小學的時候,天天吃這種早餐。
現在,格外想念。
金夕一愣,臉上便有了薄怒,「哪個小蹄子在郡主面前亂嚼舌根,那種東西,怎是郡主吃的?奴婢給郡主做錦繡小晶包可好?」
「不要,我就要吃金夕姑姑做的素菜腸粉。」趙淑故意嘟著嘴,一副任性模樣。
金夕無奈,「郡主,咱明日再吃如何?」
「金夕姑姑快給阿君做吧,金夕姑姑是不是害怕沒時間?不如這樣,皇祖母的早點阿君親自做,金夕姑姑就給阿君做素菜腸粉可好?好不好嘛,真的好想吃。」
一把年紀了,還撒嬌什麼的,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