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 第九十七章 水患 四

作者 ︰ 阿蠻ing

江南多以低山、盆地、丘陵等地貌交錯分布,洪水沖破堤壩,無所可擋,再次肆虐,雖然沒頭一次那麼凶猛,卻也又要了好些人的性命。

朝廷剛運來的三十萬斤災糧也淹沒在洪水中,只剩了部分。

若這些災糧都放在一處還好,偏偏都分發了下去,糧食一散,被水沖走,便再也能找回。

剛搶救回來的部分莊稼,眼看著要活過來了,再次遭受大水,多少人雖沒被大水沖走,卻跪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前痛哭。

秋天沒收成,如何養活一家老小,如何過冬……

江山的美好,只在于書本里,江山若那麼容易治理,便不會改朝換代,便不會有昏君。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剛回到江南府,趙淑愣住了。

只見江南府衙前,密密麻麻的百姓,他們或是手持鋤頭,或是手持鐮刀,或是手拿菜刀,簇擁著幾位老者,老者手里各執一塊玄鐵。

玄鐵被高高舉起,「請太子出來給個解釋!」

「懇求皇上處置太子!」

「太子是妖孽轉世!」

「太子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這些不知是從哪里得來的台詞,听得太子身體直發抖,他想用一生來為他們打造太平盛世的子民,現在在高呼他是妖孽!

辛辛苦苦的付出,算什麼?

為此放下那麼多,甚至差點失去性命,到底圖什麼?

「太……」趙淑剛準備安慰太子,他卻扒開護衛,主動暴露在人前。

「我就是你們口中的太子。」他話出口,所有聲音都停止了,只有熱風撲面,街邊樹葉隨風擺動的聲音。

太子自從來了江南,****都會親自去監督治水,有時甚至都與百姓們一樣挖泥搬石,與百姓和士兵們一起用飯,從來不擺儲君的架子。

圍在江南府衙前的一些百姓,是見過太子的,當時,還曾為太子的賢德所感動,多好的太子,親自挖泥,親自搬石,不喊累,不怕苦,一身錦緞太子服沾滿了泥也毫不在意。

但此時,老者手里的鐵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著,太子是妖孽轉世,為的就是要讓人間變成地獄!讓白骨遍野,是來要他們命的。

在恐懼面前,別人是否會受冤枉,已不重要,大水肆虐,鼠疫橫行,將太子弄死,已成為海浪濤濤里的一根稻草,他們只想活下去,所以,以前曾以為的賢德,曾感動時說過的夸贊話,早已拋到腦後。

大水過後,會是饑荒,會是瘟疫,他們除了信天上的神仙,信廟里的菩薩,信神神鬼鬼的謠言,不知該信什麼,不知什麼才能救他們于水深火熱。

所以,不要和他們說什麼逆賊要被砍頭,不要說什麼朝廷威嚴不可侵犯,左右都是死,何不拼一把?

安靜過後,議論和怒罵的聲音,瞬間充斥在衙門口。

「你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一老嫗率先發難,手里拿著鋤頭就挖太子,身邊的御林軍知道太子不會傷害一個子民,硬生生的替他受了一鋤頭。

太子不理老嫗,將御林軍扯到一邊,「不傷害百姓,是原則,但你沒錯,不必受他們的打,下次遇到這種事,不要受著。」

「殿下,屬下願意替您受著,不管別人怎麼說您,在屬下心中,您是個好太子。」他只是一個普遍的兵,經常保護皇子公主們出行,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他看得明白,太子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雖才活了三十多年,但十七八歲就入了伍,後被選為御林軍,刀口上討生活,十多年,也認識幾個宮女太監,也知道一些不能傳的秘辛,今次又保護太子前來江南,愛民如子是不是裝出來的,已不用去試探。

他為太子不值!

「妖孽的鷹犬!你去死,去死!」老嫗掄著鋤頭就繼續挖,這一次那御林軍躲開了,沒有再硬生生的受,同時將太子護在身後。

趙淑听了此話,冷笑起來,台詞分明都是事先設計好的,不倫不類,但卻句句誅心。

不過太子既然選擇站出來,必然是有所打算,她沒有從馬車里走出去,而是靜靜的听著。

太子被士兵護在人前,一路走來,已不是小孩,潰不成軍的自信,也暫時壓在心底,打起精神,神色努力做到極為鎮定,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般自若。

「大家覺得洪水,是孤引來的,覺得瘟疫是孤之故,那麼我問大家,孤既有如此本領,為何還要殘害你們?你們有什麼?一無錢財,二無美貌,孤為何要與你們過不去?」他想要講道理,並不想下令血洗,也不能血洗,只能講道理。

江山,有百姓,才叫江山。

只是,他想講道理,別人卻不這麼想,人群中,有人大聲道︰「你是妖孽,自然是要吸走我們的魂魄。」

「對對對,死了那麼多人,你這妖孽!還我兒命來!」馬上有人附和。

神鬼之談,由來已久,朝廷威嚴,在這些神話面前,算什麼?

又被人挑撥,大批百姓立刻高舉雙手,怒斥太子,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般,「燒死妖孽,燒死妖孽!」

「燒死妖孽,燒死妖孽!」

「你們說孤是妖孽,要吸走你們的魂魄,那麼,你們為何還要來此處?難道不怕孤把你們都殺了嗎?」。太子深感無力,這就是他要治理的子民嗎?

沒有思考,沒有判斷,只信鬼神,治理此等愚民,有何用?

有何用!

「鄉親們,妖孽怕陽氣,咱們人多不怕。」人群中,又有人挑撥,好不容易被嚇住的百姓,再次雄赳赳起來。

太子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意,但他依舊沒有動殺心,今日屠民,明日就是他的死期,是大庸的死期。

但,趙淑管不了那麼多,她沒那麼多耐心,猛的掀開車簾,抽出衛廷司手里的寶劍,沖到人前,二話不說,劍搭在一位老者肩上,「我看誰敢再說話!再多說一句,本郡主殺他滿門!」

「鄉親們,不要怕,她不敢!」當下敢屠民,今晚就會有義軍沖進江南府,讓江南府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人群中,有好幾個挑事的,這邊剛喊話,那邊又有人說︰「勇士們,你們家中也有父老,也有親人,難道你們要看著這些惡霸欺辱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嗎?想想你們家中的父母,想想兄弟姐妹,你們忍心助紂為虐嗎?」。

這人很聰明,試圖攛掇護衛的士兵。

趙淑嘲諷一笑,「看清人了嗎?」。她回頭問蘇繡。

蘇繡與梁溪幾人點頭,飛身進入人群,將挑事的揪了出來。

兩人動作非常粗魯,將人一摔,摔到趙淑腳下,趙淑收回劍,腳踩在那人身上。

江南府雖未被大水淹沒,但街上的洪水也是淹沒腳環的,那人喝了幾口洪水,激烈的咳起來,想要掙扎著爬起來,但蘇繡卻一腳踩斷了他的腿。

「啊!」他痛苦大叫,但趙淑的劍已抵在他喉嚨處。

「我不敢?」趙淑劍指挑事者,卻看向驚恐的百姓,「有誰認識此人?」

沒人回話,看魔鬼般看著趙淑。

「城內和城外都出現了鼠疫,鼠疫這種東西傳得很快,說不定你們其中有誰就已經染了鼠疫,只要你們將此人的家人供出來,本郡主做主,讓太醫來給他治病,還賞銀一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息聲了,不是不想得到太醫的醫治,也不是不想要銀子,說白了,這人和他們無親無故,為了家里人,做回壞人又如何?

犧牲一個人,救活一家人,他這是在積德。

而是,他們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此人。

趙淑冷笑,一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怎麼?大家都這麼善良?要知你們對他的善良,可是對你們家人的殘忍,難道不想要銀子,不想要治療鼠疫的方子?你們可真是善良啊,本郡主看著好感動!」

嘲諷,趙淑只有一個表情,嘲諷。

在死亡面前,大部分是自私的,這沒錯,換做她,她也會很自私。

但,這自私的對象換做她的人,那麼便要另當別論了。

「我們不認識他。」終于有人鼓足勇氣說道。

趙淑笑出了聲,「呵呵,不認識?原來不認識啊,那麼你認識誰?」

那人見趙淑問他話,原不想回答,但趙淑氣勢太足,他不得不說,指了指身邊的大漢︰「我認識他,是我二舅子。」

「帶過來。」趙淑吩咐梁溪。

梁溪是練武的人,普通人哪里是對手,那大漢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被帶到趙淑面前。

趙淑抬劍,散發著冷光的寶劍搭在他肩上,然後對方才接話的男子道︰「只要你供出他的妻兒父母,本郡主做主,送你們去北京,給你宅子銀子,你若不信,我可對天發誓。」

「你……你要對我的娘子做什麼?」大漢看來還是個疼妻子的,此時已嚇得面色慘白。

「做什麼?」趙淑慢條斯理的道︰「自然是殺了泄憤,怎麼樣?」她回頭看向那男子,「只要你供出來,我立刻對天發誓,一定給你一家子一條活路。」

「你要知道,江南有了瘟疫,瘟疫知道是什麼嗎?會死人,死很多人,一個村一個村的死,你不想死吧?看你還年輕,應該還沒活夠。」

她的話,仿佛有魔力般,能誘惑人心。

「我供,我供,貴人,我願意供出他的家人,不知能不能送我和我家相公去京城?」有一婦人忙不迭的跳出來,希冀的看著趙淑。

大漢與婦人似乎認識,他不可置信的道︰「劉嬸,你怎麼能這樣?」

「你們家才幾個人,我們家十好幾口,這買賣劃算,二柱子,清明嬸兒給你燒紙。」婦人平日里想來也是個遭人恨的,但此時誰也沒指責她,有人甚至還為沒搶先一步而懊惱。

趙淑收了劍,拍了拍大漢的手,指著那婦人道︰「看到了嗎?這才是妖孽。」

大漢羞愧的低下了頭,趙淑已不去理他,不過是受人煽動蠱惑,又迷信的人罷了。

「天災面前,不思如何熬過,卻要燒死愛民如子的太子,你們與妖孽有何區別?」她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女聲特有的清脆,卻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日子是自己過的,天上不會掉餡餅,遭逢大難,本該團結互助,共度難關,而你們呢,听信謠言,聚眾鬧事,若今日不是太子在此,而換做一個暴躁的人,你們自己想想,你們的下場會是什麼?」

「會是身首異處,會血濺當場,為何要將莫須有的荒唐事強加在太子身上?你們罵他,他不還口,打他,他不還手,試問,自古哪有這樣的太子?他是堂堂太子,一國儲君,你們是什麼?是庶民!他如此愛護你們,還有什麼不知足?難道要在暴政下過活才滿足嗎?」。

大家都是被恐懼和挑撥喪失了理智,此時听了趙淑一番話,都覺得很有道理,同時心中升起一陣後怕,他們剛才竟然要燒死太子。

不過,有人還是很擔心,揚了揚手里的鐵塊道︰「這又如何解釋?」

君權神授,要如何解釋?說是假的?不能說,統治階層不允許,說是真的?那必然也不能說。

「東西給我看看。」她方才狠辣而又輕輕放下,讓百姓們沒那麼恐懼了,加之心中多少有些羞愧,便將鐵塊遞給了趙淑。

一共有五六塊,每一塊都有幾行字,趙淑仔仔細細的看過後,不得不給趙弼點了贊,他編的故事,沒有那麼深奧,估計也是沒時間準備,很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目的就是煽動百姓鬧事。

故事大致為太子前世是只狼妖,被百姓獵殺,今生是要來復仇的……

就是這樣簡單的故事,將身在水患、瘟疫中百姓心中的恐懼升到頂點,以為把妖孽燒死,自己就能活命。

激憤和恐懼作祟,他們早已忘記,太子是如何任勞任怨的治水,是如何的真心愛民如子。

「這說的不是太子,若上面的‘儀’是太子,那麼上天為何讓他做大庸皇子?難道是老天對大家不滿嗎?若老天對大家不滿,那麼大家逃到天涯海角,燒死所有名字中帶有‘儀’字的人,都是個死,大家覺得呢?」

果然,還是用老天說事更管用,天是主宰,是無所不能的,不可能發現不了狼妖的計謀,若太子真的是妖孽,便是老天對他們不滿。

不不不,不會的。

頓時,所有人都沉默了,臉上浮上羞愧和自責,「草民知罪,請太子降罪。」認識到錯誤,眾人紛紛跪下,跪在洪水里磕頭。

「鄉親們,不要相信,若不燒死太子,老天是不會息怒的。」躺在地上的男子,不死心,還繼續挑撥。

趙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蘇繡會意,翻手拗斷了脖子,脖子斷裂的聲音格外清脆。

這是殺雞儆猴。

此時,太子輕輕將趙淑拉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問︰「阿君,你懂醫理,實話告訴我,鼠疫能治嗎?」。史上,鼠疫是治不好的,每一次出現鼠疫,都會死大量的人。

一死死一村,絕不夸張。

趙淑沉重的低聲回答︰「死人是肯定的,但不會太嚴重,我需要彭老太醫,太子哥哥,你怕不怕?」

「不怕,阿君快回京吧,你身子弱。」他是太子,自然要與子民同進退。

「不用,我有好多方子呢,只要做好防護工作,不會太嚴重。」趙淑現在就想讓趙弼一黨是染肺型,還是腺型,或者是皮膚型,咽喉型……

哦,對,她控制不了,但沒關系,那麼喜歡放病毒,必然是要讓他們自己體會體會。

太子對趙淑是極其信任的,她說不會太嚴重,便一定不會太嚴重。

組織好了語言,他揚聲道︰「鄉親們,有家的都回家罷,若家已被沖毀,朝廷會搭建臨時帳篷,大家放心,朝廷不會不管你們,孤定與你們共度難關。」

「草民多謝太子,多謝太子。」百姓沒听到趙淑與太子的對話,但遇到大事,還是會習慣性期望朝廷能做些什麼,此時已不在鬧事,乖乖回家去了,沒家的,也靜等朝廷安置。

府衙大門後偷看的陳劍波等人長長舒了口氣,他都準備好殺出去了,幸好沒到那地步。

百姓散後,趙淑與太子進了府衙,眾人馬上聚在前廳商議起來。

「若單純是堤壩沖毀,爆發鼠疫,老夫還覺得是天災,在此時老夫覺得定是有人在背後操作。」顏時忍道。

竟迫不及待的毀掉太子,真是愚蠢,妖孽一說完全沒必要,畫蛇添足,還送破綻。

背後這人,也是夠蠢的。

眾人對視,心中都已猜到一個名字,顏時忍作為保皇派,雖知道諸皇子斗得厲害,趙淑與太子也不避著他,但他並不是很想摻進奪嫡斗爭來,不過此時,他改變主意了。

若讓趙弼登基,天下將又迎來一個暴君!

「封城,封村了嗎?」。衛廷司問陳劍波。

陳劍波能做江南府的都統,自然是會辦事的,他點頭,「封了。」

「爆發瘟疫,有人必定要離開,不惜一切代價,將這畜生給我找出來。」趙淑滿身戾氣,仿佛不屠城不能熄火。

「是。」陳劍波心里苦,他好不容易治理起來的江南,僅一次神仙打架,又千倉百孔了。

太子想了許久,才插話,「距離上次鼠疫爆發,已過數百年,此次的鼠疫若是人禍,病源在哪里?陳愛卿,請務必早日查清。」找到了病源,趙弼就別想再逃。

顏時忍與陳劍波二人嘴角不自覺微揚,他們要輔佐的,就是這樣的君主,不濫殺無辜,凡是講證據,這個社會,還是法治好。

趙淑沒有說話,按她的脾氣,是要給那畜生喂生疫鼠的。

此時,幾人正在前廳商量收拾爛攤子的策略,而趙弼卻也不是那麼好受。

一差不多四十多歲的女人,臉罩在八仙花面具里,她見到趙弼,「啪」順手一巴掌打了過去。

趙弼握著臉,委屈的道︰「母親……」

「啪」又是一巴掌,且聲音更清脆。

趙弼不懂,臉上閃過怒氣,但沒爆發,「母親,為何要打兒子?」

「啪」再一巴掌,直將趙弼打得站不穩轉了一圈,剛站穩,「啪」再一巴掌。

力道之大,趙弼白皙的臉蛋,瞬間便浮上紅印,兩邊臉高高腫起,火辣辣的疼。

「蠢貨!誰讓你破壞堤壩,在城中散發瘟疫的?」女人冰冷的聲音,仿佛從地獄傳來。

趙弼站穩,模著臉,極為委屈的道︰「這有何不好?治不好水,又爆發了瘟疫,趙儀便不能再當太子,有何不好?」

「啪」又一巴掌,這次直接將趙弼甩在地上,撞到椅子茶幾,椅子茶幾倒了一地。

「母親為何要打兒子?趙淑壞兒子的錦造坊,兒子只不過是還回去而已。」剛才那個理由顯然沒有說服力,他換了一個。

「混賬,人死光了,何人尊你為帝?江南富庶,你看看你將它弄成什麼樣了?區區錦造坊,如何與整個江南,整個天下比?愚蠢!」

趙弼依舊不服氣,不過就是一場大水而已,死幾個人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呢,豐功偉業都是用白骨堆起來的,幾個愚民而已,有什麼關系?

但心中不服氣,卻不敢表達,低著頭不說話。

「收拾收拾,啟程去西涼,你父皇命你去平反。」女人從懷里取出一份聖旨丟給趙弼。

趙弼接過展開一看,皺眉道︰「怎麼是西涼?」

「讓你去就去,你皇叔也不會對你怎樣。」女人渾然不在意。

趙弼松了口氣,對這個結果並沒多驚訝,「小七怎麼辦?」

「眉兒許久未見你,你去看看她,若委屈了眉兒,我殺你他。」女人極為霸道,說罷甩袍揚長而去。

蓁七重扶著門框,虛弱的走出來,「咳咳。」激烈的咳嗽讓他臉上浮了抹潮紅,看著更弱不禁風了,但卻有種病態美。

趙弼急忙去扶,「你怎麼出來了?要好好養病。」

「夫人說得對,你許久未見貴妃了。」他說得風輕雲淡,卻讓趙弼感到,他是在強顏歡笑,越發心疼起來。

時間,倒退數天,京城皇宮,寧妃從太後宮中出來,臉上罩了層寒霜,同時眸子濃濃的擔憂仿佛要化作實質溢出來。

浣紫扶著她,細聲道︰「娘娘,何不找貴妃想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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