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秀不想婚 第九章 他是皇上的孩子

作者 ︰ 淺草茉莉

錦繡宮中,被禁足已久的季霏嫣見了偷偷過來探視的成秋雨。

「我真為德妃娘娘不服,這都多久了,皇上竟還不肯解您的禁,實在狠心。」成秋雨一來先替季霏嫣抱不平。

季霏嫣心中的怨恨自不在話下。「廢話就不用多說了,外頭情形怎麼樣?」她被關著不曉得宮里都出了什麼事,這才要人去通知成秋雨過來說詳細。

「有喜有悲啊!」成秋雨說。

「喜什麼又悲什麼?」

「喜的是您的死對頭淑妃也失勢了,連手上統攝後宮的大權也被拔除,還讓皇上賞了一個耳光。」

「她怎麼會被皇上打了耳光?」季霏嫣蔚然,莫香凝是最懂隱忍做表面功夫的人,再有怒氣,在皇上面前也會忍下,怎會激怒得皇上打她?

成秋雨將那日莫香凝到景月宮的事向季霏嫣說了一遍,她人雖沒在現場,卻形容得活似自己親眼見到莫香凝被狠打的慘狀。

「您想想,淑妃娘娘平日可是趾高氣揚的,這會什麼權力也沒了,又當眾被打,這臉往哪擱?雖沒與您一樣被禁足,自己也不敢走出寢宮,這整曰關著自己,說是吃齋念佛悔過。」成秋雨說這話表情幸災樂禍,莫香凝平日對她也不是很瞧得起,態度輕視,又當她是季霏嫣的人,對她防範得很,得了今日下場她當然高興。

死敵慘,季霏嫣不笑反皺眉,「連她也斗輸了雲絛紫?」

「可不是,這就是我要說的悲了,你們二人失去的大權全落在雲嬪手上,皇上對她是寵上天了。」成秋雨嫉妒的撇嘴。

季霏嫣臉色沉凝,想她與莫香凝多年來斗得死去活來,卻不及一個剛入宮的雲絛紫!

「等本宮得以解禁時,再與她斗斗,就不信斗不過她!」季霏嫣恨聲說。「對了,你說雲嬪央皇上給她雲家過繼一個孩子繼承香火,這事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事鬧得宮里都不像話了,皇上如此待雲嬪,那狐媚子可是翻了天去,如今她在宮中可說是橫著走了,尤其……我听見了一件事,這事若是真的,咱們恐怕就真斗不過她了。」成秋雨聲音突然放低,神神秘秘起來。

季霏嫣側目過去,「你听見了什麼事?」

成秋雨吞咽了好幾口口水,這才靠近她耳朵低聲說︰「那日長公主宮里的一個宮女突然死了,死前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如何莫名其妙?」

「說是有個術士指景月宮的那孩子將來能登大位……」

「什麼?!」季霏嫣驚跳起來。

「娘娘小聲點,這事傳不得,那宮女就因為這樣死的,我這也是剛巧與那負責運送宮女尸體出去的太監熟識,這廝平日從我這里得了不少好處,私下對我講的,還囑咐萬不得再說出去,否則連我也要沒命的。」外姓孩子怎麼能登大位,這不是要變天了,這事誰戳出去,誰死!

「真有這樣的事?」季霏嫣還是不太信。

「這我也不能確定的,畢竟不是我親耳听到,但……听說,那宮女死後,景月宮陸續又失蹤了幾個人,這些都是平日伺候雲嬪與那孩子的人,您說……這有沒有關聯?」

季霏嫣臉徹底陰沉下來,且還有絲旁人不易察覺的驚慌。

右相府內,季汐山手緊捏著從盒里取出的紙箋,用力得指節都透出青白。

雲暮突然出現時已令他驚疑,派人深入去查了此事,卻想不到得回的結果那孩子竟是……

當年皇上也去了離峨嵋山不遠的魯鎮徹查抓拿晉王黨羽一事,那趟他也去了,但不是伴駕查案,而是自己就是他所要追查的人!

他即是晉王的黨羽,當年晉王叛變失敗,他立即隱藏了身分,假裝對谷若揚效忠,事後還將女兒送進宮中以示忠誠。

然而那回在魯鎮,他怕事跡敗露,確實有殺谷若揚的心,他趁谷若揚喬裝進妓院查案時,讓妓女下藥殺他,怎知那妓女得知谷若揚的身分,竟是害怕了,下的不是毒藥而是chun藥。

他萬萬沒料到谷若揚會遇到雲絛紫,更可恨的是,那丫頭居然還因此懷了谷若揚的龍種,所幸谷若揚當時中了chun藥,神智不清,因此不知身下的女人是誰,而那雲絛紫也失了憶,兩人這才至今都不知孩子是他們親生的……

在招待圖悟八里的國宴上,見到谷若揚對雲絛紫那寵冠後宮的態度,自己心驚起來,如今再得知雲暮那孩子是谷若揚的,這事情可就加倍棘手了。

「相爺,宮里有消息來。」他思緒翻飛中,一名老僕拿著密函進來。

他接過密函,這是季霏嫣送來的,女兒是他在宮中的探子,不時為他送來宮里的消息。

他攤開看女兒給自己送來的是什麼消息,這一看,原本就陰鷙的臉龐,更顯陰狠了。

「天子之命……那孩子有天子之命……哼!休想!」他將密函揉捏成一團。

「去,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他立即交代。

老僕馬上去安排了,不一會兒,他出現在圖悟八里面前。

圖悟八里斜眼瞄著他,態度很是不滿,「怎麼,你終于來替西朝皇帝傳話,肯給我消息了嗎?」

季汐山揚唇一笑,說︰「明知皇上有意刁難金國,無心簽訂盟約,這才遲遲不給你答案,讓你不能回去交差,你再怎麼鬧都是一樣的,他近期內是不會見你的。」

圖悟八里哪里不知道這情況,自是氣不過,拍桌責怪起他來,「季汐山,你也拿了我金國不少好處,見我在這吃癟受辱,你就幫不上一點忙?」

這季汐山之前是晉王的謀士,晉王雖死,他一直以來仍與他們大王有聯系,大王為得知西朝的事,私下送了他大筆大筆的銀錢,這人拿了錢卻不辦事,這樣說得過去嗎?無怪乎他翻臉了。

季汐山冷笑,「我這不是來給你送消息了嗎?只要我西朝皇帝點頭與你們簽訂盟約,李永在邊關的大軍便會撤走,你們就能趁機進攻佔下西朝邊關領地,你們大王這如意算盤若想達成,只需干一件事。」

「什麼事?」

「殺了一個孩子。」

「孩子,誰的孩子?」

「雲嬪的孩子。」

「荒唐,只是殺一個孩子,他為何就要與我簽約?」

「相信我,你殺了那孩子,他會很高興的……」

長廊上,谷若揚走在前,萬宗離走在後,兩人邊走邊說話,身邊只有一個尤一東,再無其他內侍宮女隨侍。

「還是沒消息?」谷若揚問。

萬宗離眼神略閃,「這……略有眉目,但因未經查證,臣不便稟明。」

谷若揚斂目,「那就盡快證,朕要知道那男人是誰,好殺了他!」

「是……臣遵旨,會竭盡所能的查。」

谷若揚忽然定住腳步,萬宗離也立即停住身子,不敢超前。

「皇上?」他不解皇帝為何不走了。

「愛卿覺得雲嬪如何?」

萬宗離一愣,沒想皇帝會突然問這個。「臣……不敢評論雲嬪娘娘。」不解皇帝何意,萬宗離謹慎回答。

「不敢……當是最好,雲嬪是朕心之所系,不管發生任何事她都只屬于朕,愛卿是朕的眩骨之臣,能知分際,朕甚感欣慰。」

谷若揚語氣很淡,但听得萬宗離已是心下發寒,上回在承干殿皇帝已試探過自己,這回莫非又再度疑心什麼了?

「皇上明監。」萬宗離低身說。

「明監是嗎?」谷若揚濃眉輕揚,表情似笑非笑。「對于背叛者,朕向來殺無赦,所以有些事愛卿背著朕做一次就好,若有第二次,朕……不會輕饒。」

萬宗離登時一驚,跪下叩首。「臣有罪!」他心知谷若揚已知當日是他帶著阿紫去城郊的宅子救雲暮的。

「朕不是說了,這事不追究了。」

萬宗離冷汗仍不住滴落下來,「謝皇上隆恩!」

「嗯,起來吧。」

萬宗離戰戰兢兢的起身,但才剛站直,谷若揚又道︰「朕剛提醒你了,雲嬪是朕的,你勿忘了。」

萬宗離一听,隨即又跪了回去。「臣……不敢忘!」他艱澀的吐出這三個字,皇上這是瞧出他私慕雲絛紫,愛慕皇上的女人可是死罪,他冷汗涔涔。

谷若揚鳳目由他身上移走,神情泛冷的望著御花園的美景,這回沒讓他馬上起來。

一名太監快步過來向尤一東附耳說了幾句,尤一東屏退他,自己再去向谷若揚低聲稟報。

谷若揚听完,神情冷肅,「真死了?」

「是,在回蒼國途中馬車翻覆身亡。」尤一東道。

谷若揚面色微微發白,那人算出自己有死劫,即便他不殺那人,那人還是死了……竟是……一語成讖!

萬宗離跪在地上,不知是誰死了,為何讓皇帝的臉色這麼難看?

「皇上,不好了,景月宮出事了!」忽然,景月宮的內侍大老遠沿著長廊奔過來,來到他面前後跪地急喘的道。

谷若揚皺眉,「雲嬪不是與長公主出宮去了,景月宮會出什麼事?」

雁萍即將出嫁,宮中替她準備了許多陪嫁之物,母後更是將自己宮中許多好東西都給了愛女當嫁妝,可偏偏雁萍不喜歡這些過于華麗的物事,想要的是宮外那些雖樸素但反而顯得雅致的裝飾,因此三天前就與阿紫約好,起出宮去挑選,這事也向他報備了,今早才出的宮。

「雲嬪娘娘與長公主是不在宮中,可是那雲家的小鮑子因為臨出門前,有些微微的發燒,娘娘本來想留在宮里照顧孩子不出去的,但長公主催得急,只得將孩子留下,讓朱丹照顧,沒想到孩子這會兒……遇刺了!」

谷若揚神色一緊,「遇刺了?」

「雲暮怎麼了?」萬宗離也忍不住吃驚急問。

「小鮑子月復部受一刀,御醫趕來,瞧過後只說命在旦夕!」

萬宗離大驚,正要再說什麼,谷若揚叫他起身,然後直接往景月宮去了。

他也忙跟著趕過去瞧狀況。

谷若揚一到,發現景月宮內亂成一團,地上一灘灘怵目驚心的血,這都是雲暮的。

「孩子呢?」景月宮的人見到他到來,全跪下了,他隨便問了一個宮女。

「回皇上,朱丹正抱著小鮑子在寢殿里,小鮑子的狀況……很不好。」這宮女說著都哽咽了。

他二話不說,往寢殿去,果然看見朱丹滿臉淚痕的守在床邊,而那雲暮闔著雙眼,小臉一絲血色也沒有,像是斷氣了,他一顆心驟然緊縮起來。

萬宗離跟在谷若揚身後,見狀後也變了臉色。

「他……死了?!」谷若揚問向朱丹。

朱丹搖頭,「小鮑子還活著,只是……」

「只是什麼?」

「請御醫向皇上說仔細吧。」朱丹擔心自己緊張說不清楚,泣聲道。

御醫就站在床邊,在谷若揚看向他時主動上前道︰「稟皇上,小鮑子身中刀傷,傷勢嚴重,卻始終止不了血,如今流血過多,恐怕沒救了。」

「怎麼可能沒救,定是你不夠盡心!」萬宗離忍不住上前斥道。

這御醫姓李,是御醫院的醫首,此刻滿頭大汗,遲疑道︰「其實也不是沒救……宮中有一味藥,叫作紫聯花,此花產量極為稀少珍貴,具止血療效,是只有皇上與太後娘娘可使用的藥材,若是能用上此藥,孩子可能有救。」

「紫聯花?皇上,您是否——」萬宗離馬上詢問谷若揚,以為他定是會拿出來救孩子的,可卻見他眉宇布滿冷意,鳳眸里的情緒更是深沉難解,一股寒意不禁從自己背脊涌上。

「紫聯花極其珍貴,是百年才采摘得到的良藥,藥在母後那里,朕不方便去討。」皇帝口氣極淡,竟是不肯救人!

萬宗離錯愕,「皇上忘了嗎?這孩子是雲嬪娘娘的心頭肉,若是死了,娘娘必定斷腸。」他提醒谷若揚,若見死不救,阿紫必會怨恨他。

谷若揚雙唇抿著,神情仍冷冽得絲毫不動搖。

這孩子……不能留!

事實上,當日那術士的話確實在他心里種下殺機,但瞧在阿紫的分上,他是真忍下想放過孩子不殺的,可那術士居然將自己的命算得如此的準,有命來,無命回蒼國,這教他不得不再度對那術士的話警惕起來……

眼下阿紫不在,刺客闖入景月宮,替他殺了禍害,雲暮若死,與他何關?阿紫怨不了他的!

為今之計,自己只要隱藏下紫聯花的事,不讓阿紫知道自己見死不救,與阿紫便不會生出嫌隙,若再讓阿紫誕下孩子,她很快就會忘記失去雲暮的悲傷。

谷若揚嘴角凝了抹淺笑。「尤一東,殺了御醫以及朱丹。」

萬宗離心驚,馬上明白他要滅口,不讓任何人告訴阿紫他冷酷不救雲暮之事。

「不,皇上,紙包不住火,雲嬪娘娘終會知道的——」

谷若揚狠戾的瞪向萬宗離,「朕本來想留下你的,可看來你也留不得了。」

狠心嗎?不!龍座是由萬千骨骸堆砌上來的,父皇將江山給他,雖一度發生晉王之亂,可那之後,他告訴自己,不管是誰,都再不能覬覦自己的江山!

「皇上……」萬宗離倏然涼了身子。

「尤一東,動手!」谷若揚喝道。

尤一東立即要去殺李御醫和朱丹,回頭再殺萬宗離,當尤一東的手抓向李御醫的咽喉時,萬宗離驀然大喊——

「雲暮是皇上的孩子!」

尤一東听了這話,吃驚的住了手。

「萬宗離,你方才說什麼?」谷若揚神情至為震驚。

萬宗離繃著臉,沉肅至極,自己恨谷若揚利用孩子逼阿紫承歡于他,因而不想告訴谷若揚此事,不讓他與孩子相認,但哪知他卻有置雲暮于死地之心,這孩子是那女人的一切,自己不能眼睜睜見孩子死,這才在緊要關頭說出真相。

阿紫回宮後得知雲暮遇刺,驚嚇至極,抱著雲暮全身顫抖,所幸孩子雖傷重但還是活了下來,這才逐漸寬下心,沒再哭個不停,但也十分自責不該放下孩子自己出宮去。

谷雁萍也很後悔,明知雲暮生病了還強拉阿紫出宮,萬一孩子真死于刺客手中,自己怎麼對得起嫂嫂?

「是誰連一個孩子也要刺殺,實在太沒天良了。」谷雁萍忿忿說道。

阿紫一顫,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的谷若揚,他也曾要殺雲暮,會不會……

谷若揚明白她這眼神代表的意思,嘴角浮起一絲苦澀。

「這次不是朕所為。」他及時拿出紫聯花救下孩子,如今孩子救回來了,他卻有著強烈的後怕,自己差點就殺了親骨肉!

腦中不禁再次想起萬宗離告訴他的話——

「皇上可還記得當年為追查晉王余黨,曾去到魯鎮,卻遭到暗算,失蹤了一夜,讓暗衛找到時發現您竟然中了chun藥。」萬宗離說。

「此事朕記得,但你別告訴朕,中了chun藥後朕是與阿紫在一起,這才生下雲暮的。」

冷笑。當年他確實去過魯鎮,也打算順道接滯留在峨嵋山不歸的阿紫回來,只是後來發生了意外,他並沒有見到阿紫。

「皇上以為臣說笑?不,千真萬確當夜與您在一起的人正是雲嬪娘娘!」

他一震,「怎麼可能?!」

「要從峨嵋山回京必會經過魯鎮,雲嬪娘娘當年要回京時在魯鎮讓人給劫了,那夜您神智不清時侵犯的人就是她。」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就听見萬宗離道——

「臣也可以替皇上作證,孩子傷重危急時,是皇上拿出珍貴的藥材,才救下孩子性命,皇上沒有殺雲小鮑子的意思。只是這刺客恁地膽大包天,敢在宮中行凶,臣定會查出凶手來,給娘娘一個交代的!」

萬宗離並沒有說出谷若揚曾不要救孩子一事,他不是不恨谷若揚狠心,只是擔心阿紫知道這些事會不好受,他不想再讓她難過。

谷若揚深深看了萬宗離一眼,對于這個臣子的心思,他自是了然于胸。

阿紫望著蒼白未醒的雲暮,不敢相信會有人要殺他,而殺他的人若不是谷若揚,那又是誰要他的命?

「請萬大人務必找出這凶手,否則阿紫不能心安。」想到有人躲在暗處要殺害自己的孩子,她心驚膽跳,後怕不已。

谷若揚身形一動,把她抱進懷里,「別怕,有朕在,朕會保護你和咱們的孩子的……」

「咱們的孩子?」這話令阿紫愣了愣。

「是,雲暮是咱們的孩子。」他閉上眼,心緒極端復雜又疼澀的告訴她。

「您胡說什麼,暮兒怎麼會與您有關?」阿紫愕然反駁。

「皇上沒有胡說,這是真的。」萬宗離出聲。

谷雁萍听到也大吃一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兄和萬大人也把話說清楚來著!」

谷若揚朝萬宗離點了頭後,萬宗離讓人帶來了一名長相清秀,與阿紫差不多年紀的女子。

「鴛鴦?!」阿紫一見到對方,萬般訝異。

這是從前服侍她的婢女,當年隨她去了峨嵋山後失蹤,這會兒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鴛鴦一進來,見到阿紫,馬上激動的沖上前抱住她的腿哭泣,「奴婢對不起郡主……」驚愕不已的阿紫去扶她,「這幾年你上哪兒去了?又對不起我什麼?」

「奴婢以為郡主死了,這才……奴婢不該丟下郡主逃走,奴婢……該死!」鴛鴦哭泣不停。

「你到底在說什麼?」阿紫不解她的話。

鴛鴦驚懼的看向谷若揚,身子狂顫,往他不住叩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阿紫見狀,沉了臉,正要再問,萬宗離已開口替鴛鴦道︰「她當年也與娘娘一起被劫,親眼看見皇上佔了娘娘的身子,因為皇上當時中了chun藥,神態太過駭人,將她驚得嚇昏過去,等醒來時見娘娘滿頭是血的躺在地上,而皇上已消失。她以為娘娘死了,害怕回京後遭王爺問罪,又不敢說出傷害娘娘的人是皇上,因此沒再回王府,直到臣的手下找到了她,這才說出一切。」

接著萬宗離又將谷若揚為何會去到魯鎮,又是如何中chun藥的過程說了一遍,阿紫听了,一臉的不可置信。

谷雁萍也傻愣住了,本以為雲暮是雲家遠親過繼來的孩子,誰知竟不是,居然是皇兄與阿紫嫂嫂兩人的親生子?!這事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鴛鴦,你確認那夜看見的是皇上?」阿紫蒼白著臉問鴛鴦。

鴛鴦栗栗地再看了谷若揚一眼,用力再一叩首,像鼓了勇氣才敢朝阿紫說道︰「鴛鴦所說的句句屬實,那夜……看到的人確實是皇上沒錯。」

阿紫身子一晃,一陣昏眩,身子往後微傾,谷若揚摟緊了她,他心里狠狠一抽,那夜他中了chun藥並不知與誰交|歡,怎麼也想不到那人會是阿紫!

「娘娘是在魯鎮的妓院失的身,皇上也確實到過此處,時間地點吻合,如今又有人證,已能證明雲暮是皇上的孩子。」萬宗離落下結論。

阿紫瞬間掉下眼淚,自己苦苦隱瞞、獨自扶養多年的孩子,竟是她與谷若揚的?!

「阿紫,是朕對不起你。」谷若揚沉痛的說。

「阿紫嫂嫂,皇兄是被下藥了,並不是故意要傷害你,你不要怪他。」谷雁萍擔心阿紫因此恨上皇兄,也忙著替他說話。

阿紫搖頭,「不……我不怪他,這人若真是他,那我便沒有虧欠他了,再不需要痛苦了……」她沒有恨他當年傷害自己,反而是得知自己未失身于別人,悲喜不已。

谷若揚也紅了眼眶,將她抱得更緊,雲暮是他和阿紫的孩子,他欣喜至極,但也自責她為自己吃的苦,因為那個錯誤讓她躲了自己多年,一家三口因而錯失了相守的時光。

「咱們錯過了太多了,以後,朕會彌補你們母子的!」他激動的說。

她在他懷里淚流滿面。「但當年我被擄,您被下藥,這些事情都很蹊蹺,偏我又失去了那段記憶,而您當時也神智不清,事後父王曾替我去追查此事,可是什麼線索也找不到,那間妓院更是被封了。」她雖有苦盡笆來之感,不過也對當年的事感到疑惑難解。

谷若揚臉色一沉,「妓院是朕讓人封的,朕在那里出了事,豈能讓這家妓院繼續存在,且消息也不能有絲毫外泄,因此必須毀去。」

「這也就難怪父王查不出任何東西了。」她感嘆,若當時能查出他也出現在那里過,也許,他們就不會錯過彼此這些年了。

他沉吟道︰「阿紫,看來咱們得走一趟魯鎮,拼湊當年的事,找出你為什麼會被擄,朕又怎會被下藥,整件事背後的真相。」

三日後,雲暮的傷勢穩定,谷若揚與阿紫將孩子送去慶王府,請谷明華代為照顧,這便帶著萬宗離去了魯鎮。

這趟是秘密出行,谷若揚明著沒帶兵,只讓暗衛保護,一路上由尤一東充當車夫,谷若揚和阿紫乘車,萬宗離則騎馬隨行。

他們趕了幾天路,抵達魯鎮,此地雖是小鎮,卻是頗為熱鬧,商業交易發達,人口繁茂,由魯鎮去峨嵋山只約再一天的路程就能到達。

到了此地,谷若揚並未驚動在地官府,他們的馬車直接來到一處客棧停下。

「就是這里,當日我便是落腳在此處的。」阿紫道,當年由峨嵋山下來時,就是行經此處讓人盯上劫走。

他們走進客棧,里頭高朋滿座、生意興隆,他們的出現馬上引起側目,原因無他,谷若揚與阿紫盡避輕車簡從,一切低調,可那矜貴氣息自然散發,掩也掩不住,明眼人一看就能知曉,他們這群人非富即貴。

出門在外,谷若揚讓萬宗離與尤一東不用拘禮,讓他們一道同桌用膳,四人找了張空桌坐下,立刻就有小二過來招呼點菜。

「幾位客官要點什麼菜?」小二利落的問完,機靈的瞄了一眼這一桌的人,忖度著他們的身分。

「你們這里有什麼好吃的?」尤一東代主子發問。

「好吃的是吧?小的這一瞧就知你們是外地人,不了解咱們這魯鎮的特色,小的這就特別介紹一下,咱們這兒離峨嵋山不遠,佛寺不少,自是以素菜聞名,尤其以豆腐最為出色,當然,咱們這里也靠近岷江,所以河魚也是一絕。」小二熱心的道。

「豆腐與河魚?」

「沒錯,制作豆腐離不開好水,岷江的水質清冽,特別適宜于磨豆腐,還有岷江的河清沙細,養的魚少細刺,肉女敕肥美,好吃至極。」

「主子,這兩樣食材可好?」尤一東請示谷若揚。

谷若揚瞧了一眼阿紫,見她點頭,便示意尤一東隨意點,尤一東便點了豆腐也點了魚,另外炒了幾道青菜以及一道湯品後,讓那小二離去。

「這也是都沒變,我多年前來時,這里的小二也是介紹我這兩道菜……」阿紫環顧客棧四周,頗多感觸,也有絲絲緊張與不安,當年就是從這里開始改變了她的人生。

她的手忽然讓人溫暖的握住了,她抬眉望見谷若揚瞧著自己的眼神溫柔若水。

「別怕,這回有朕陪著,你不會有事的,朕讓你再回到這里,只是希望能喚起你的記憶,記起那夜的點滴……」

她微哽了,雲暮是兩人的孩子,至今她仍覺得不可思議,雖說所有證據都說明絕對沒有錯,但若自己能記起這一切,那就更好了。

谷若揚將她摟進懷里,內心同樣千回百轉,他固然欣喜雲暮是自己的孩子,但自己曾經那樣傷害過心愛的女人,又令他驚怒,他不知有多久不曾害怕過什麼,現在卻止不住戰栗,怕萬一她真記起一切,想起他傷害她的過程,因而不願意原諒他了,那又該如何是好?

萬宗離見他擁著阿紫,不由得將臉龐微微別過,桌下的手已經忍不住握緊了。

不久,菜上來了,一如小二介紹的,豆腐與魚都是極好吃的,但阿紫胃口並不好,吃得不多,谷若揚也不勉強她多吃,讓尤一東去訂房,要求的即是阿紫當年住餅的房間。

進入客房後,兩人獨處,谷若揚問阿紫,「可有想起什麼了?」

她搖頭,「在這客棧的一切,我都還有記憶,甚至之後被抓去妓院待了兩天,我也記得,只是,再接下來的事我腦中便一片空白了,包括怎麼會與您相遇、如何失身的,以及最後又是為什麼與您分開,這些都是迷霧。」她沮喪的說。

谷若揚也不去逼她,這事逼不來,他只憐惜地吻著她的眉心,拍撫著她的背脊。

「明日咱們就到那間妓院去瞧瞧,說不定會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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