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英終于知道假造的元帕和真元帕的差別在哪里,真元帕上面除了女人的東西之外,也有男人的東西。
想想也對,這種事又不是女人可以獨自進行的。
有人說腦子是全身上下最耗熱量的器官,那麼潔英萬分感激。
如果他是傻子,熱量不必用在腦袋上,只用在下半身,那麼……昨夜就不是三回合就能解決的事了。
人都要樂觀、都要往好處想,如果昨夜不是三回合,而是五、七、九……她今天就不僅僅是腳軟而已,恐怕連頭發都軟得可以做龍須糖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嬤嬤收走元帕時,丟給她一個贊賞的眼光,好像在贊美她,把傻少爺的勾出來,他們這一房不會斷了子嗣。
呵呵呵……他的需要人勾嗎?
不勾都不讓睡了,她要是再展現出一丁半點的本領,喪事就要接在喜事後面辦了,有听過「入門喜」沒听過「入門喪」的吧,她會很快為中國詞匯百科添入新名詞。
二︰那塊元帕在府里引起不小的音浪。
有人說,她是怎麼把傻子給弄上手的?有人說傻歸傻,做那種事不需要用到腦子。
但呂側妃早上莫名其妙杖責了一個小丫頭,理由是什麼,不難猜測。
向長輩奉茶認親,是所有新娘子都要做的事,潔英也不例外,為避著外人目光,一路上潔英不與燕祺淵交談,只是燕祺淵臉上掩也掩不住的得意,讓她真想狠狠往他的菊花肉擰上一把。
做為一個傻子,他表現得太囂張了,而做為一個側妃,呂側妃的表現也太過了,所以呂側妃在氣什麼?擔心燕祺淵有子嗣,擔心他從世子候選人名單中除名的他,將東山再起?
潔英還沒想透這些關節,人已經來到前廳了。
禮王的樣貌長得很好,與皇上有八分像,燕祺淵的眉眼處簡直就是他們兩人的翻版,只不過五官湊起來又比他們好上幾成。
他臉上透著一股威儀,但態度還算可親。
至于禮王妃,那是舊識了,她對燕祺淵寵愛非凡,就算潔英是街上的麻子臉姑娘,只要兒子愛,在她眼里潔英就是天仙美人,所以打他們走進大廳,禮王妃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但是……
潔英在禮王和禮王妃面前跪著奉茶的時間,約莫一到兩分鐘,但在呂側妃跟前,他們已經跪了將近十分鐘了。
呂側妃前輩子一定是當校長的,才會抓到麥克風就打死不放。
婦德、女誡,她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以夫為尊、以夫家為天……同樣的話,她變著法子說,講了將近十次。
潔英都要懷疑,她會不會把不肖媳婦被雷劈的故事也挑出來講講,用力警告她,這個家里的天,不是她的傻老公,而是坐在上首的長輩們。
第一次,潔英有了讓燕祺淵爭世子的念頭,因為听說世子妃的品級和王爺側妃一樣,誰也不必跪誰。
時間悄悄流逝,呂側妃又講了好一會兒,說話的呂側妃不口渴,但潔英腳軟吶,兩條腿微微的打顫著。
她用眼角余光瞄向呂側妃身後的燕柏昆和他的妻子梁氏。
燕柏昆的長相偏像呂側妃,鳳眼、眉淡,鼻梁高,顴骨也略高,組合起來有點刻薄相,听二哥說,他是個品級挺高的武官,但……武官長這副樣兒也不多見。
看見自家娘親給喻潔英下馬威,燕柏昆嘴邊帶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爽吧?上回的事報了仇回來,今晚大概可以多睡一個時辰了。潔英想。
她也不願與人結怨,尤其是小叔們,當初自己真不該沖動的,為一個假傻瓜犯傻,現在看起來自己才是真的傻。
視線挪到燕仲侖臉上。
這一看,奇了,父王的兩個親生兒子都長得像娘,倒是燕祺淵這個佷子,眉宇間更像父王,燕仲侖看著厚道,似乎是個實誠人,不過初來乍到的她還不敢下定論。
跪得累了,手隱在袖子下方,她悄悄踫了踫燕祺淵,他會意,立刻噘起嘴,然後越噘越高,臉也越來越臭。
無預警的,他站起身,生氣地指著呂側妃說︰「不喜歡你了,你欺負我和喻妹妹,我要跟皇伯伯告狀去!」
說著就要沖出門,潔英與他配合得天衣無縫,她立刻拉住他的手,同時間順勢起身。
「相公,沒人欺負我們啊。」她拉住他,軟聲勸慰。
「明明就有,她讓咱們跪這麼久,又不給禮。」他怒指呂側妃,口口聲聲「她」,半句側妃都不喊。
潔英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順道掃了在同一邊的幾個人一眼。
王側妃婉順的低著頭,擺明了不摻和,但嘴角的笑意泄露了她的心情。
潔英在心里冷笑,這女人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良善,也是,不是正妃,卻能在偌大的王府里吃得開、站得穩,怎麼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而梁氏那一臉的幸災樂禍,看好戲似的表情,讓潔英在心里給梁氏定了印象,她是個好事的腦包,也不想想,現在有事的是她的婆婆,她這副表情不怕婆婆給她排頭吞?
至于燕仲侖的妻子王氏,則是微皺著眉頭,臉上帶著不忍,是……在為她擔心?
听說她是王側妃的佷女,都是自家人,難道不是一丘之貉?或者說,她的演技爐火純青,能耐比王側妃又更上一層樓?
「沒事的,側妃只是在教導我為媳之道。」她柔聲哄著燕祺淵,輕拍著他的肩。
「你又不是她的媳婦,要教導有咱們母妃呢,父王,我要進宮,我要告訴皇伯伯,她欺負喻妹妹,妹妹手腳都抖了,怎麼陪我逛園子,怎麼帶我去買糖?」
禮王滿臉慈藹地對燕祺淵好聲好氣的哄著,「這麼點小事,跟父王告狀就行了,別告到皇伯伯那里好不?你皇伯伯可忙著呢。」
看著禮王的表現,潔英忍不住傍他按十個贊,明知道燕祺淵正常得很,居然能把慈父角色演得這麼厲害。
莫非這府里人人都是戲精,要不要年底大家來合頒一場金鐘獎?
禮王妃離開椅子,走到潔英身邊,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掌,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潔英,你別多想,呂側妃就是這副性子,直來直往,沒什麼心機的。」
禮王怒斥呂側妃一聲,「你訓夠了沒,如果訓夠了,可以把禮拿出來了吧?」
呂側妃見狀,連忙讓下人拿來一對鐲子。
那是便宜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呂側妃等著潔英接招。
潔英卻不肯接,只低聲道︰「多謝呂側妃賞賜。」
這一接下,便代表要不是潔英不識貨,就是她知道自己的地位,願意乖乖被壓一頭。
那麼到底是哪一種?潔英微微笑開,兩者都不是。
是有後招在等著呢,她挑眉朝燕祺淵望去一眼,夫妻相處的時間不多,但經過昨天一晚的激烈活動,培養出極佳的默契。
因此,燕祺淵笑盈盈的問︰「喻妹妹,你喜歡嗎?」
「喜歡,明兒個進宮謝恩,就戴這副鐲子給皇太後和皇伯伯看。」潔英理所當然的接話,臉上笑得更歡,好似對便宜貨情有獨鍾。
「那可不行,母妃賞的鐲子更美呢。」
「那就一手戴母妃賞賜的,一手戴呂側妃賞賜的。」
「行,就這麼辦。」燕祺淵滿意的點頭。
听兩人這麼說,呂側妃開始擔心了,要是被皇上看見,肯定認為她欺負燕祺淵。
打燕祺淵回府之後,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雖然他變成傻子,但皇上對他的寵愛不減當年,這麼一來……
咬牙忍痛著,她褪下腕間的鐲子,心在滴血,臉上卻帶著誠懇的笑意,對燕祺淵說道︰「既然要到皇上跟前顯擺,那就非得戴上這個不可,這是我娘家兄弟從西域帶回來的珍品,咱們總得讓皇上知道,禮王府里上上下下有多緊著你的喻妹妹。」
她越滴血,潔英越雀躍,這下子她明白了,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是件多麼爽的事。
處理完呂側妃,她牽著燕祺淵的手走到王側妃身前跪下,端起茶碗送到她面前。
王側妃笑盈盈地,倒也沒多說什麼,只道︰「你三弟妹是個和氣的,往後有空多去找她說說話,妯娌間要多培養感情。」
「是。」
王側妃給了個金項圈,潔英謝過後起身,本想站到禮王妃身邊去,沒想到王側妃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笑著把她拉回來。
「昨兒個听說新房里有些鬧騰,是下人服侍不周嗎?」
她都讓人守在外頭了,還是被人听見動靜?看來院子里的暗棋不少。
奇怪,母妃不是已經接下中饋了,怎麼魑魅魍魎還在?是因為能力不足,有人暗中使絆子,還是母妃特意留下他們,讓她實習將來怎麼治家?
而王側妃在這時候提出,目的是啥?
是王側妃猜出燕祺淵不是個傻的,卻不曉得王爺知情,想在王爺跟前透露?或是想在自己身邊安插人手?
潔英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低下頭、憋住氣,憋出一張害羞的大紅臉。
燕祺淵見狀立馬配合,他拉起潔英的手,盯著她,對她大聲的說道︰「喻妹妹,我錯了,以後哥哥不和你打架了。」
如果端看潔英的表情還看不明白,那燕祺淵的話就說得夠清楚了。
眾人心里有了較量,肯定是昨晚她想把燕祺淵給拿下,可燕祺淵傻,哪里知道喻妹妹想作啥,還以為玩打架呢,才會鬧出動靜。
禮王妃掃過眾人的表情,抿了抿唇,這兩個孩子真調皮,是在演哪一出啊?
這回呂側妃可精明了,一听到王側妃留下話尾,立刻接道︰「既然如此,我身邊有幾個得用的丫頭,待會就送過去,免得身邊人不稱手,辦事不順。」
這下潔英終于明白王側妃想做什麼了。
王側妃知道呂側妃听見這話,定會接腔,如果自己點頭,代表她不是個傻的,就是個性子怯懦好揉捏的;而如果自己搖頭,定會與呂側妃鬧得不愉快。
真厲害,王側妃從頭到尾啥都沒做,只說了幾句溫柔體貼的關心話,就能站在高崗上看一場龍爭虎斗。
低眉順眼,潔英向呂側妃屈膝道︰「多謝側妃。」
燕祺淵還是笑得滿臉傻氣,但心里可不樂意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事情做,滿院子的釘子,拔都拔不完,再塞幾個進來是嫌事兒少嗎?
潔英的反應看在三少女乃女乃王氏眼里,更不安了。
她與燕仲侖對視一眼,燕仲侖點點頭,她上前幾步,走到呂側妃跟前說道︰「側妃見大嫂模樣好,一顆心全偏了,大嫂都還沒開口呢,就忙著把人給送上,明知道我那里缺人,卻舍不得給,要不,大嫂,咱們二一添做五,一人分一半。」
「還二一添做五吶,當自己是綠林大盜嗎?缺人?你婆婆還能虧著你嗎?」呂側妃似笑非笑地望著眼前的程咬金。
「這不是眼紅嗎?都曉得側妃慣會教人。」
禮王妃輕笑,對呂側妃說︰「行了,你人多,各房都送一送,也別薄待了梁氏,免得媳婦說你偏心。至于祺淵那里,就省省吧,潔英從娘家帶來的人,我看著個個都是好的。」
「是,姊姊。」禮王妃說話,呂側妃不甘願也只得應下,因王爺正看著呢。
她瞥了攪渾水的王氏一眼,王氏微哂的退了下去。
「都散了吧,祺淵,中午記得帶你喻妹妹過來吃飯。」禮王笑話他,到現在還口口聲聲喊喻妹妹。
「好,我要吃鮑魚粥。」燕祺淵說完,馬上對潔英道︰「喻妹妹,我們家的鮑魚粥可好吃啦,待會兒你得多吃幾碗。」
听見潔英應了聲是,他便牽起她的手往祺院去。
兩人回到自己的屋里後,潔英馬上呼地吐一口大氣。
才第一場戲呢,就這麼隆重的登場,往後有熱鬧可瞧啦!
三朝回門,潔英沒遇著喻柔英,因為出嫁隔天,一頂小轎就把喻柔英給接進大皇子府。
委屈是絕對的,听說出嫁前幾天,喻柔英在屋里鬧騰得很。
不過回府,只是少了柳姨娘和喻柔英兩個人,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寧靜悠然許多。
燕祺淵和岳父母吃過飯後,就回潔英的小院里「睡覺」,而兩個「妹控」的哥哥則迫不及待的想和妹妹說說話。
可……哪兒是這樣啊,分明是三個男人話真多。
關起院門之後,三個男人話說個不停,潔英沒陪著,拿一本書在軟榻上歪著,享受難得的放空。
累,是真的。
現在她才曉得以前和喻柔英、柳姨娘之間只是小打小鬧,真正的斗爭才不是長那個樣兒。
好似她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就會刺了誰似的,成親當天不算,三朝回門也不算,昨兒個的認親,試探一回也就差不多夠了,沒想到早上一攤,下午再補一攤,王府里的那些女人是活得太無聊了嗎?
下午那檔子事是這樣的——
燕祺淵去園子里給她摘花,本來是開開心心曬恩愛的事,結果燕祺淵回屋時,身後跟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花兒。
花兒的衣襟被扯開了,衣袖破了一塊,頭發凌亂、滿臉淚痕,連燕祺淵的衣服都被扯得亂七八糟。
這也就罷了,人才進屋沒多久,各院子便都派了小丫頭過來探听,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燕祺淵是傻子嘛,話當然說不清楚,而那小丫頭口齒可伶俐了,表情生動、語調清晰,把一場**戲碼描述得巨細靡遺的。
講完之後她聲淚下,抱著潔英的大腿痛哭流涕,好像不讓大少爺收她當通房丫頭,就是對不起她家十八代祖宗一般。
潔英無奈,明知道燕祺淵不會做這種事,裝傻和真傻的距離有三千八百里遠,但這時代的女人把貞操看得比性命還重要,若不是有強大倚仗,誰敢跳出來搞這一出?
她不確定父王和母妃知不知道這件事,但不出面,肯定是想看她會怎麼處理。
她只好拿它當成入學智力測驗之一,認分填寫答案。
潔英招了能言善道的虹紅過來,讓她去探探花兒的底,之後似笑非笑的問著跪在地板上的小花兒。
「你說,大少爺壞了你的身子,你可有證據?」
「大少爺的里衣繡著一竿六節竹。」
連這個都知道?那竿竹子袖得極隱密,要不是燕祺淵特地告訴她,她還沒發現呢。
那竿竹是皇子的身分代號,大皇子的竹無竹節,二皇子有兩節……依次類推,六皇子早夭,而燕祺淵只比五皇子晚三個月出生,便取代了六皇子,每件里衣都繡上一竿六節竹。
據說是皇上下的令,意思是要他不忘手足根本。
只是皇子們的竹子繡在衣襟上,而他的繡在里衣衣擺下方。
「那大少爺身上……」
「大少爺的肚臍眼上方有道斜斜的傷疤。」
潔英挑眉,探听得真是仔細,看來滿院子的人都不能留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問的是,你偷走的鑰匙在哪里?」
花兒被潔英問得滿頭霧水,但身為下人的機敏,讓她立時磕頭求饒,「大少女乃女乃饒命吶,奴婢從沒進過祺院,沒有偷走任何東西。」
「你確定沒有?」
「奴婢發誓,沒有偷東西、沒有勾引大少爺、沒有做壞事,奴婢冤枉啊,奴婢不想跟大少爺……家里已經給奴婢定下親事,二少爺可以為奴婢作證,原本二少女乃女乃想給奴婢開臉,可奴婢不是那貪慕榮華之人……」
她說得語無倫次,但意思很明白,就是二少爺一個正常的男人要讓我當通房,本花兒都不要了,誰想跟一個傻子苟且?要不是我被強了,我需要到你跟前喊冤嗎?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大少爺強要了你,你已非完璧之身?」她故意問。
「大少女乃女乃明鑒,奴婢沒有說謊,大少爺真的對奴婢……大少女乃女乃請大夫進府給奴婢看看吧……」
「我沒說你說謊,我只是懷疑,大少爺身上綁著貞操帶,哪能對你行苟且之事?算了,海棠、天藍,你們把大少爺帶進去,看看鑰匙還在不在,再把大少爺身上的貞操帶取下來,我瞧瞧有沒有哪里壞了。」
潔英話一出口,心思縝密的天藍立刻明白主子要做什麼,便與海棠把燕祺淵給帶進屋子里。
燕祺淵也是一頭霧水,但兩個小丫頭笑得歡樂,還帶著一臉惡作劇的表情,一副胸有成竹似的模樣。
確實,那條貞操帶就是潔英的惡作劇。
燕祺淵送來「全數家當」的那天,她自言自語的說︰「雖然燕祺淵簽下和離書,不納妾室、不迎通房,可他是個傻子啊,要是被那些有心機的女人給拐了,人家不去逼他、卻來逼我,我要怎麼辦才好,要是有條貞操帶就能解決了。」
她一面說,還真的設計起貞操帶來,惹得一屋子丫頭們臉紅心跳,掩嘴呵呵的笑個不停。
喻驊英進屋,听著丫頭們告狀,說她這個主子沒主子的款兒,喻驊英問明始末,還真的把設計圖拿出去,弄出一條貞操帶來。
而這會兒,那貞操帶正在箱子底下呢。
不多久,天藍和海棠領著燕祺淵出來,兩個丫頭憋住笑,裝出滿臉的嚴肅,寒聲道︰「稟主子,奴婢們檢查過了,貞操帶無損,鑰匙還在匣子里,沒人動過。」
兩人的眼光像箭似地齊齊射向花兒,射得花兒跪不穩的跌坐在地。
「看仔細了,大少爺身上系著這個呢,他怎麼能壞你身子?就算他心有余,力也未殆啊。你還是從實招來,要是有半句謊言,我也不處理了,還是新婦呢,怎麼能落下一個手段凶殘的惡名,就報到父王那里吧,你也知道的,父王是個做大事兒的,不像咱們這些後宅婦人心慈手軟,到時你爹娘兄弟姊妹、嫂子、姊夫、佷子、外甥,可別通通被你給害了。」
她每個句子都說得極其緩慢,卻是給了花兒十足十的威脅感。
花兒看著那條由鐵鑄成的貞操帶,再看潔英有意無意地拿著它往燕祺淵下半身比劃,又用鑰匙叩地一下,打開護在命根子上方的「鐵門」……
就算沒看過這麼奇怪的東西,花兒也猜得出這是做什麼用的。
誰想得到主子這麼厲害,會在大少爺身上套這種怪東西?!
她被嚇得心慌腿軟的同時,虹紅從外頭進來,她在潔英耳邊說了幾句。
潔英微哂,說道︰「我已經把壞你身子的男人找到了,要不要把他抓進來讓他負責?」
她話一出口的同時,發現花兒緊繃的臉瞬間放松,還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自己猜錯了?所以那個男人的身分很高,不可以用「抓」的?
這麼一猜,答案呼之欲出,小花種在哪個院子,摘花的自然是那個院子的主人了。
潔英搖頭苦笑,這是計劃害人,還是順手栽贓嫁禍?難道傻子就是用來給人栽贓的。
「我說錯了,『抓』這個字用得不好,應是『請』才對,就算我為小花兒心疼,可我才當兩天大嫂呢,怎麼能對小叔動粗?能『抓』凶手的,只有父王了。」
幾句話下來,她細細觀察花兒的表情,見她滿眼震驚、身子抖得厲害,這回她猜對了。
任花兒的心髒再強,也禁不得這樣一出又一出的變化,她被嚇得開始放聲大哭。
她抽泣的訴說自己是府里的小丫鬟,有幾分姿色,被梁氏收在跟前服侍,打算找個恰當的時機送到祺院給大少女乃女乃添亂。
沒想到中午喝了酒的燕柏昆酒後就把她給亂了,梁氏知道此事,恨不得把她給生吞活剝,逼著她把這件事賴到燕祺淵頭上。
潔英懶得動心思,本想直接把人給送到梁氏那了事的,但燕祺淵搖頭,用眼神示意,不可以這麼算了。
潔英本來就是個慣常演壞女人的演員,腦子動了兩下,壞點子便信手拈來。
于是她柔聲道︰「依我看呢,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你送回梁氏那,眼下梁氏沒有子嗣,說不定你肚子里已經有了二少爺的種了,可我又擔心二少女乃女乃容不下你,真是為難啊。」
她覷了菊黃一眼,菊黃連忙接話,「可不是嘛,主子不知道啊,才一個晚上而已,咱們就听了不少二少女乃女乃那里的事兒,都說二少女乃女乃妒嫉、容不下人,就算主子心善,想促成這段良緣,怕是會害了花兒姑娘。」
「要不,把她留下,反正咱們不差一間空屋子,養著就是了?」潔英喃喃自語著。
「主子,萬萬不能啊,您心寬,不介意屋子里多養個人,可萬一她肚子里有了二少爺的……」虹紅欲說還羞的。
天藍接話,「二少爺盼著孩子呢,如果花兒姑娘能生下兒子,二少爺能不寵著、疼著嗎?母憑子貴啊!不如留花兒住一段時日,倘若她有孕,再送她回二少女乃女乃那兒去。」
「不妥,她要是真的懷上了,二少爺要這孩子,二少女乃女乃還不想呢,最後恐怕是二少女乃女乃非把孩子賴在大少爺頭上不可;而萬一沒懷上,事過境遷,二少爺哪還會認她?到時豈不是委屈了花兒?」
這些話一句句像在說給潔英听的似的,但事實上是在分析給花兒听的。
如果她夠聰明,就會利用時間與燕柏昆多苟且幾回,想盡辦法讓他在自己的肚子里播種。
「所以該怎麼辦才好?」
潔英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燕祺淵恁地可惡,他在旁笑得沒心沒肺的,一臉沒事人兒的模樣。
她瞪他一眼,要他接話。
他乖乖的開口,「女圭女圭、女圭女圭,母妃最愛女圭女圭了。」
然後潔英「靈光乍現」的突然想到,不如把花兒往母妃那里送去。
這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竟替呂側妃那邊留下一條血脈,唉,她習慣演壞女人的說,怎麼會變成造福人類的觀音菩薩?
送走花兒之後,因為那條貞操帶的關系,潔英被懲罰了。
天剛擦黑,她就被拉回床上,燕祺淵說︰「我那兒被貞操帶給憋壞了,要不趕緊活動活動,怕以後生不出兒子。」
潔英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改名字叫做「運動器材」,不過他對健身房的利用,倒是利用到淋灕盡致。
初嘗雨露?哼!那是雨露嗎?那叫做傾盆大雨好不!
想著那些糟心事,潔英連書都看不下了,她把書放在一旁,再想到自家相公時,忍不住望向外頭小廳。
她不愛理會朝堂事的,反正婦人不得干政,連皇後娘娘都不干了,關她這個小咖壞女人啥事。
只是,心隱隱地感到不安。
大哥不是嫌老爹心眼被仕途迷住,腦子不清楚,怎能早早選邊站,可現在……他和二哥卻選了邊。
當然,他們和自己老公站在同一邊,是讓她少了為難,可是不危險嗎?他們憑什麼相信燕祺淵?他離京多年,對朝局的把握有他們想象的這麼確定嗎?
胡思亂想間,哥哥們和燕祺淵進了屋子,她連忙坐正身子。「談完了?」
「嗯。」喻明英坐到她身邊,揉揉她的頭發,說道︰「祺淵告訴我昨兒個發生的事了,你處理得很好,遇事留三分余地,日後好相見,但是面對惡人,也不能太心慈手軟。」
「大哥瞧我是手軟之人嗎?」
「是,否則柳姨娘怎能在咱們府里安然度過這麼多年?」喻明英道。
喻柔英差點兒害死潔英那次,他就暗暗發誓,如果潔英沒了,喻柔英也甭想活著。
「大哥放心,傻子是他,可不是我。」她笑著瞅燕祺淵一眼。
燕祺淵順勢坐到她身旁,佔地盤似地伸手攬住她的腰。實話說,他心底還真有些吃味,雖然眼前這兩個是他的大舅爺和小舅爺。
見夫妻感情好,喻明英放下心來,幸而當時他沒有不顧一切帶著潔英離開,也幸好祺淵為潔英不平,射出那塊雞骨頭,否則就算他不帶走潔英,大婚前夕,驊英也定會把潔英給綁走。
喻驊英看著妹妹的嬌態,戳了她一記額頭,道︰「二哥嫉妒了,妹妹對祺淵比對二哥好。」
「誰說的,我明明最疼二哥。」她勾住喻驊英的手臂,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滿臉燦爛。
「這話可得牢牢記住,第一疼二哥,第二疼大哥,祺淵只能排第三,知不知道?」喻驊英掐掐潔英的臉。
這話逗得眾人都笑了,他們又細細商議了些事,喻明英允諾,撥二十個人到禮王府,給他們夫妻倆使喚,潔英才領著燕祺淵到前頭,告別祖母和父母。
待兩人上了回府馬車時,潔英忍不住問︰「母妃接下中饋也有一段時日了,為什麼咱們院子里還有那麼多眼線?」
燕祺淵一把將她抱進懷里,親親她的額、親親她的臉,要不是她死命的把他給推開,追著要答案,他真想在馬車上就把她給辦了。
「母妃無心于中饋,她本就打算把中饋交到王側妃手里,名義上,管中饋的是母妃,但掌實權的是王側妃,所以奉茶時,王側妃說的話沒有半點差池,那是她該管的,說細了,就是她的關心。」他一面說,一面把玩她細細的小指頭,肉肉的、小小的、圓圓的,真是可愛。
厲害,幾句沒差池的話,就挑撥了兩邊人的關系,就測出她的深淺了,王側妃是想漁翁得利嗎?
「所以那場『家當戲』是白演了?」還以為母妃掌權,嫁進門後她的日子可以過得逍遙一些,沒想到母妃根本不愛管事。
「也不算白演。」
玩完她的手指頭,他又玩起她的頭發來,不是在演傻子戲,而是真的想踫踫她,好像怎麼踫、怎麼玩都玩不夠,要是能把她貼身收藏,走到哪里、抱到哪里、親到哪里就好了。
「怎麼說?」她拉開他滑入衣襟企圖吃豆腐的大手。
︰他不依,又從另一方位找豆腐。
「不給一點權利、一點施展空間,怎麼能讓人家放大膽量盡情使壞?」燕祺淵說得莫測高深。
王府的水果然夠深。
「你對王側妃很有意見?」
「如果她不太過分,王府早晚是要給三弟承襲的,我不會計較太多,如果她……」她敢動潔英……「我不會容下她的。」頓時,他的臉色變得凝重。
他臉色一變,顧不得吃她豆腐了。
她抬起頭,對上他生氣的表情,心突然變得沉重,潔英不喜歡他這樣,坐上他的腿,賴進他的懷里,她用軟軟、香香的身子軟化他硬硬的表情。
「說穿了,她要的就是爵位,如果父王、母妃把話給說清楚,他們就不會明爭暗斗了。」她在他懷里低聲說道。
他明白她的心意,圈住她,親親她,用行動告訴她,他沒有生氣。「我沒變傻之前,這話不能說,因為……」
「謠言,怕坐實你傳說中的身分。」潔英接話。
誰不是把爵位傳給嫡長子的?何況父王與母妃情深義重,除非嫡長子不是王爺的骨血。
一個道人的屁話都能讓皇後對他痛下殺手了,若謠言坐實,他還能安安穩穩的活著長大?
「對,但我回京之後,這話更不能說。」
「為什麼?」
「燕柏昆是燕齊盛的人,如果給別的皇子請封,大家會認定父王不支持燕齊盛上位,但眼下除了燕齊盛之外,還有哪個皇子可以支持?
「三皇子、四皇子與燕齊盛沆瀣一氣,二皇子從馬上摔下來廢了,六皇子早夭,七皇子昏聵,八皇子對朝堂事不感興趣,九皇子的母妃還是待罪之身,算來算去……」
「只有五皇子了,五皇子將會浮上台面,大皇子的勢力太大,如果五皇子被推出來,很難不遭毒手,與其如此,不如先低調行事?」潔英接道。
「沒錯,到現在朝局仍然不明,燕齊盛、齊懷,鹿死誰手尚且不知,如果日後上位的是燕齊盛,父王也只能把爵位傳給燕柏昆。」
听到這里,潔英圈住他腰際的手臂忍不住緊了緊。
他知道她害怕,微微一笑,親親她的額頭,告訴她,「沒事的,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可是最近大皇子犯了不少事。」
「犯下那麼多事,皇上除了禁足還有別的動作嗎?」
燕齊盛旗下的人還沒開呢,怎麼說都是養在身邊的親兒子,何況從一開始就是想讓他接位的,要讓皇上對燕齊盛死心,手段還得更重一點。
她笑道,企圖拉提自己的好心情,「可……我還是有點幸災樂禍。」
「幸哪門子的災?樂哪門子的禍?」
「喻柔英。她出嫁了,低調得很,不知道大皇子被禁足,心里煩的他會不會善待我家的柔英妹妹。」
想到喻柔英滿懷壯志,卻攤上一個爛時機,那個悔恨啊……當姊姊的都忍不住為她掬一把同情淚。
「放心,你家的柔英妹妹進了大皇子府,肯定會被寵上天的。」
日日寵、夜夜寵,寵到她哭、她叫、她喊救命。
燕齊盛在床事上本就凶猛,而那個手段……連青樓里見多識廣的妓子都承受不住,這會兒燕齊盛心頭上的那把邪火恰好需要一劑敗火湯燒熄。
听說自從燕齊盛被禁足後,府里的女人個個哭天搶地、慟不成聲,新嫁娘進門……怕是大皇子妃都不會與之爭寵。
「真的假的?被罰了還有心情……大皇子還真不是普通人呢。」她嘖嘖稱奇。
「听說把兩個丫鬟給折騰死了,皇上听見風聲,氣得吹胡子瞪眼,直接把大皇子府里的丫鬟換成太監。」
死了?玩這麼猛?他搞性虐的啊?不會是葛雷的五十道陰影看太多了吧?
「那我家柔英妹妹豈不是……」
「受寵,寵上天!」他用非常認真的口吻說這種話,再用萌翻了的表情點頭。
「柔英妹妹一定會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她的臉露出十足十的壞女人奸笑。
兩人相視一眼後,他大笑,她噴笑,壞女人加上萌娃兒,他們可以合演一出「媽媽去哪兒」。
他忍不住癌身吻上她的唇,才兩個晚上的訓練而已,他的技術就從青澀到爐火純青,果然是天才級的人物,學習力驚人。
他的吻三兩下就挑起她的意動,他在她唇間汲取她的馨甜,逗得她氣息不穩,心跳狂亂。他不想放開她,她也不想,身子很熱,她想與他直奔本壘,只是……怎麼能呢,他是個傻子啊,不能這麼隨心所欲啊!
他也知道不妥,猛地松開她,兩人額抵額,飛快的喘息著,他們氣息交融,他們對視而笑,他們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對方身上失控。
「回府後,讓你那幾個丫鬟知道我是裝傻的吧。」他急急找出一件「正事」來說,分散想吞了她的注意力。
「肯泄露底細了?為啥?」
「累了,回到自己的地盤還要裝,很辛苦。」
「你不怕她們口風不緊,把你給害了?」
「父王故意試過了,銀子、地位、恐嚇、威脅……父王怎麼都沒本事從她們嘴里挖出新婚夜里喜房的動靜,她們矢口否認,異口同聲的說大少爺和大少女乃女乃一夜安睡到天明。」完全忘了有元帕這個東西可作證。
「母妃甚至說誰肯說實話,就抬誰當我的姨娘。這是多大的恩賜啊,沒想到一個個嚇得臉色蒼白,哭求母妃饒了她們,還說什麼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我看她們是怕嫁給傻子吧,回去立馬告訴她們真相,讓她們後悔莫及。」
父王和母妃稱贊潔英會帶人,他听著心頭得意,得意自己挑老婆的本事不差,也得意自家老婆教人的手段高明。
在父王的探問下,他把那個晚上發生的事兒交代了,誰想得到新娘會在新婚夜里安排男人探丈夫的底?
潔英听著燕祺淵的話,滿心驕傲,不錯,多年教育培訓成功,她總算教出一群有志節的丫鬟。
她就搞不懂,為什麼稍有姿色的丫鬟總以爬上老爺的床為終極目標,天地這麼寬、世界這麼大,難道找不出一個好男人值得她們真心相待?
「相不相信,就算知道你是聰明能干、優秀杰出的燕大少爺,再問她們同樣的話,她們還是會跪地求饒,求你別害了她們一生。」
「你給她們吃了什麼藥?」
「沒吃藥,我只是教導她們正確的人生觀,別人覺得好的、不一定是對的,腦子是用來使的,不是用來擺著裝飾用的,千萬不要人雲亦雲,听到任何話都得先思考,再決定要不要做。」
「有你這麼當主子的嗎?誰不想自己的丫鬟听話乖巧。」
「人之所以听話乖巧,是因為太笨,笨得把別人當成天、事事依靠,我不要她們依靠我,她們現在依附在我膝下,只是因為羽翼未成,總有一天她們會長大、會有自己的世界,她們必須試著自己闖出一條人生大道來。」
「你是個很特殊的主子,能跟著你,是她們的福氣,難怪她們對你忠心耿耿。」
「我同她們說了,這些出格的話千萬別傳出去,否則我會當不成禮王府的大少女乃女乃的。」
「當不成大少女乃女乃要當什麼?」
「清水庵的姑子。」
他噗地笑出聲來,「清水庵不敢收你的。」
「為啥?我長得很面目猙獰嗎?」
「不是,清水庵怕被傻子大爺給砸了。」
「我還以為你要說,我會壞了清水庵的清譽呢。」
「喻府姑娘的名聲在外,只听見人稱贊,沒听見人批評。」
「好名聲是喻柔英闖出來的,她琴棋書畫樣樣強,京城才女吶。至于我,做過的出格事兒可多了,全是大哥和二哥替我兜著。」
「說說看。」
「比方……」
比方拉著喻驊英跳進池塘里泅水;比方讓喻明英尋來繡娘的作品敷衍師父;比方編寫新版女誡,差點兒把夫子給活活氣死;比方教喻驊英男人的「三從四得」……
潔英說起自己和喻驊英闖禍,罰跪祠堂的事兒,說明明是兩人被罰跪,但天亮開祠堂大門時總會發現里頭跪了三個人,跪在中間的她不是歪睡在喻明英懷里,就是睡倒在喻驊英的身上。
「原來你們的兄妹情,是從一場場的懲罰中培養出來的。」他說著,並且羨慕著,有這樣的親手足真好。
氣息終于緩和下來,他又將她抱在懷里,她坐在他腿上,背貼靠在他的胸口上,他的下巴輕輕磨蹭著她的頭發,她低著頭把玩他扣在自己月復間的手指,沒做什麼特別的事,但光是這樣依靠著,他們就靠出濃濃的幸福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