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二門,蕭璃才明白紅兒為何讓雙兒留心些,小廝們抬過來轎子後都背過身去了,雙兒便抱著蕭璃上了轎子,那小廝們才向蘭太主院子方向抬去。
待到了地方,小廝們便退後了,雙兒抱著蕭璃下了轎子,婆子們接過來,便一起向院內走去。
正房前的雪松今日看著愈發挺拔美麗。講習的地方是蘭太主院子西側三間廂房,雙兒抱著蕭璃進去時,還沒有人,雙兒將蕭璃放在一張方木桌後,囑咐她有事出去叫一聲之後便退下了。
蕭璃好奇地打量著,上輩子她沒上過學,也不識字,想不到這一輩子可以讀書,她很是高興。
書桌上已經放好了筆墨紙硯,還有幾本厚厚的書,這些東西倒不稀奇,關成的書房也是她常收拾的。她拿起那毛筆,上一世也用過毛筆,不過是拿來畫畫花樣子,哪里用來寫過字。
她拿著筆無意識地畫著,心里高興,還時不時打量一下其他人和牆上那些字畫,看著就好看。
「這是你畫的嗎?」。一聲驚呼倒把蕭璃嚇了一跳,只見沄姑姑在一旁站著,驚訝地看著蕭璃,蕭璃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也是嚇了一跳,自己竟然在紙上無意中將院子中那棵松雪松畫了出來。
上一世她學針秀是為了掙錢養家,供關成考學,但她最喜歡的是畫各種各樣的花樣子,便常偷偷地拿銅板買來紙筆,隨便畫些東西,還畫得不錯,只不過後來被婆婆看到便將她大罵一頓,弄得她也不敢再畫了。
想不到如今竟無意中畫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連忙收起來,「不是!」她說不了太多字,只能簡單否認。
蕭沄卻不相信,搶過了她手里的畫便拿給剛來的蕭洢看,蕭洢也是驚訝,但也未說什麼,倒是蕭瑚不屑地看了一眼,「她一個小屁孩,話都不會說,還會畫什麼勞什子的畫,我不信!」
蕭沄自然不願意與她爭執,雖然她是長輩,卻因為是庶出,這兩個佷女便對她不太敬重。
待表小姐向敏來了,蕭沄又拿出了畫給她看,向敏倒是因而對蕭璃刮目相看,也來詢問她如何畫的。
蕭璃自然高興起來,她剛剛不願意說,實則是上輩子婆婆罵怕了,習慣性地逃避,如今方知,現在她是大家閨秀,這些閨閣雅趣是很受推崇的。
想著便要賣弄,拿過筆在紙上寥寥數筆就勾勒出個人形來,二人一看,可不就是向敏嗎?
嬌嬌怯怯的樣子,面目也能看出美麗非凡,向敏高興地拿過了畫,柔柔問她,「這個給姐姐好嗎?」。蕭璃看到她喜歡的樣子,自己更高興,點了點頭。
蕭沄也想讓她畫一個,怎奈韓先生進來了,便回自己的座位做好了。
韓先生照例領著她們念了一段《女則》,便讓各自溫習,又走到蕭璃身邊,單獨指點她寫字。
蕭璃很珍惜這個機會,認認真真地學習,一個上午竟然學了兩個字,就是她自己的名字,但是那字寫得著實難看,歪歪扭扭的,她偷偷看過向敏的字,方正娟秀,雖然不認識,但是卻好看得緊,她因而立志要好好練字。
這學堂每天只有頭晌上學,過晌自由活動即可。
她中間休息時從向敏和蕭沄的聊天中得知,自己的親姑姑蕭汾因為要出嫁,便每日里準備嫁妝,早不來念書的。
而那定國府里的蕭琬蕭瑂兩姐妹本也是要一起過來上學的,最近因為天氣冷便沒來。
很快頭晌過去了,散了學,雙兒自然過來抱著蕭璃出去。
蕭璃甜甜地和幾個姑姑姐姐揮手告辭,沄姑姑也沖她揮揮手,向敏只是點點頭,蕭珊蕭瑚則並未理她。她也不以為意,開心地離開了。
待回到自己屋里,剛換了衣服,母親那屋的小丫鬟便來叫她過去用午膳,她還是不適應這麼高貴的字眼,但也歡喜地過了去。
蕭璃一筆一劃地在桌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母親自然高興,直夸她聰明。
待用過膳,蕭璃回房睡中覺,紅兒在垂帳外陪著她,不一會兒,就見暖閣閃進一個人影,趴在紅兒的耳朵邊說了幾句話,紅兒便撥開帳子看看,見蕭璃睡得香甜,便放下帳子隨了那人出去了。
蕭璃從炕上坐起來,揉著眼楮,她自然未睡,早上離開院子時看到的情景早讓她生了疑心。
但要克服這小小身體的困倦還真是不容易,她穿好衣服,趁著外間的丫鬟們都在打瞌睡便悄悄跑出去,自然看到了紅兒走向芳姨娘屋里的背影。
這大晌午的,自然無人注意,就算有人注意,想來也不會當成什麼大事。
蕭璃邁著小小的步子跑向了芳姨娘的屋子,芳姨娘就一個丫鬟和一個老婆子,此刻都在屋里伺候著,外間倒沒人。
蕭璃走進去趴在門口仔細听著,听到芳姨娘的聲音,「紅兒,今晚上的事成了,我就將你送回家去,還給你五十兩銀子,如果不成,你放心,沒人會供出你去,你只不承認就行了」
蕭璃沒有听到紅兒的聲音,但是又听芳姨娘說,「好,這東西你拿著,下到茶里給她喝下去,她就能睡成死人一樣,之後你就抱了她去西角門,自然有人接應。」
蕭璃轉身便向外跑去,急急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幸好無人看見,她猜測紅兒應該是有問題,但沒想到她竟然答應芳姨娘害她,看來上一世也是她幫著做的這個孽。
她將衣服月兌下放回原地,又回到帳子中睡下,那紅兒便回來了,坐在帳子外,久久不動,倒弄得蕭璃身子僵了半天也不敢動,半邊身子都麻了。
幸好雙兒進來了,那紅兒才出去,雙兒便伺候著蕭璃穿衣,給她講著自己做的美夢,也不管蕭璃听不听,自己倒笑得前仰後合的。
蕭璃卻心不在焉,她正在思慮著如何應對方才的事,直接告訴了母親,就算母親信了,拿了紅兒,紅兒也可以不承認。
而且畢竟沒有抓到,蕭璃一個小孩子家說的話也沒什麼分量,且這樣也不會對芳姨娘有什麼影響,她完全可以裝不知道,又有祖母的維護,這樣不行。
那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