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看向他,沫耿言正好也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目光交錯,他不過儒雅一笑,翩翩公子,莫過于此。
「沫耿言,你不在芳清園陪你家老祖宗,跑這里做什麼?」傅易烜是一貫的不待見沫耿言,自然也就沒給他好臉色看了。
沫耿言是知道傅易烜的脾氣的,也沒說什麼,只道,「雲世子和泠少主遠來是客,右相府怎麼都算是半個東道主,如今在不遠的芳清園設宴,雲世子泠少主既然到了,自然要前來相請。九公主喜好熱鬧,在這台下也許看不到什麼,不如前去芳清園,登高獨望,豈不更好?」
沫耿言說這些話時,分明是沒有看傅易烜的,其中意思,這幾人又有幾個不曉呢。
明擺著傅易烜就吃了一記暗虧。
鳳棲心中暗笑,心道右相倒是養了個好兒子。倒是一旁的蒼雲代,看向沫耿言`.``的眼里又多了幾分深意。
抬頭看向芳清園,雖然隔著半條江水,但鳳棲的視力好,微微飄動的紗幔後有多少人,背後有多少深意她又怎會不知。
麻煩,貫來是她最討厭的,但一入宮門,怎可能容她說討厭就能避過的呢,更何況,沫耿言此次重點的邀請對象不是她。
感覺到鳳棲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泠溪不動如山,嘴角的弧度溫潤有禮,卻不難看出比往日多上升了幾度,「你若不願去,便不去了,台上的戲固然好看,但卻不值得入戲。」
鳳棲點點頭,為了一出戲,去入別人的戲,的確不值,但若不去,只怕還有另外一場戲等著她吧。
「即是戲,看看也無妨,若不喜歡,再離開也不遲。」見鳳棲低頭思索,蒼雲代緩聲道。不想入別人的戲,就讓別人入自己的戲。
鳳棲微怔,隨後嘴角微勾,顯然是明白了蒼雲代的意思,她轉頭看向泠溪,「泠溪哥哥,那我們上去走一遭吧,怎麼著老太君都是長輩,我們做晚輩的理應前去問候。」
泠溪自然不會反對,傳來小廝叫他們把畫舫劃向芳清園。
「你們真要去啊?」傅易烜覺得沒勁,他最討厭應付那些有的沒的。
「沒听見我剛才說的嗎?我們要去拜訪一下老太君。」鳳棲說得光冕堂皇。
傅易烜听言嗤笑,「裝」
看到泠溪的畫舫隨著右相府的畫舫向這邊行來,芮王妃稍稍松了口氣,偷偷看了眼從剛才就臉色不太好的老太君,眼尾掃過坐在靠後一排座位的六公主,想到方才她當著眾人的面數落鳳棲的不是,面色微沉,卻只能在心中暗嘆一聲。
「祖女乃女乃,下面要出場的淮南的戲班,淮南戲班的戲每年都會在花燈節上出演,但經久不衰,也算是花燈節上的特色了。」沫家的老祖宗很是喜愛沫寧馨,雖然不合規矩,卻還是讓沫寧馨坐在她的身側。
老太君順著沫寧馨的話看向高台,果然淮南戲班的戲子在一陣鑼鼓聲中緩緩出現,嘴角里咿咿呀呀地唱著淮南地區特色的曲子,那是她年輕時最愛听的,當下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蹬蹬蹬。
雖然耳邊盤旋著高台傳來的鑼鼓聲,但身後踏上木質樓梯的腳步聲還是傳入了有心人的耳里,普一來到,便有人起身行禮,「見過小王爺,泠少主,雲世子。」
前面三位固然身份尊貴,但走在最後的那位更是不好惹,「九公主安好。」
他這一聲,倒是引起了眾人的注目。
傅易烜直接無視眾人的目光,神情不愉,「不就是一大堆坐在一起看戲嘛,真真的無趣。」
他一句話,就引來了一些人的不滿,其中就包括老太君,老太君眉頭微蹙,和緩的臉色沉了沉。
芮王妃有些頭疼,心里暗怒,在場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不說與芮王爺是同僚,就說傅易烜將來入朝,也是要與這些人共事的,不能相與,也不能交惡。
「烜兒,胡說八道些什麼,離京五年,愈發沒規沒距了,還不快過來見過老太君。」
「母妃說是,兒子的確是沒規矩,若不是沒規矩,當年也不會被我父王放逐去了北蒙不是。」傅易烜不理會老太君難看的臉色,走到一旁的席位坐下。
那席位上的人大抵是京中一些大臣的兒子,知道傅易烜的本性,又見傅易烜面色不愉,不敢招惹,只得悻悻地離開,一時間,那方席位竟只剩他一人落座,「本小王不知事,想來老太君也不會與本小王計較才對。」
老太君臉色愈發的沉了,奈何傅易烜將自己身份壓低,已將話說滿,她若再多說什麼,就成了她欺壓小輩了。
老太君冷哼一聲,不理會傅易烜,轉眸看向另一邊緩緩走來的泠溪、蒼雲代,還有走在他二人後面的鳳棲。
一見到鳳棲,老太君就不由得想起方才六公主說的話,眉頭緊蹙,再加上這些年鳳棲的名聲也不太好,一個女孩子家,追在雲世子的身後跑,全無閨中女子該有的矜持,當下對鳳棲的印象更是不好,語氣也沒多大客氣,「九公主好大的面子,請你來看個戲,可要老身好等啊。」
老太君的話一出口,有不少人當下就變了臉色,比如六公主一眾想看鳳棲出丑的,個個難掩臉上的幸災樂禍,自然也有不動聲色的,但看那靈動的眉角,卻也是不難看出她們的心思。
泠溪腳下頓了頓,只是片刻,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平緩雅潤,「老太君安好。」
還不待老太君說什麼,鳳棲就已幾步向前,與蒼雲代並肩而戰,「問老太君安。」
老太君冷哼一聲,並不怎麼想理會鳳棲,倒是對泠溪和蒼雲代客客氣氣的。「雲世子,泠少主來者是客,快快請坐。」
隨後而來的沫耿言趕緊上前,請蒼雲代泠溪入座,並向鳳棲指了旁邊三公主六公主的席位道,「鳳棲公主,這邊請。」
對于老太君,鳳棲倒是無所謂,左不過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罷了,好壞也影響不到她。
順著沫耿言指的方向看去,她發現那方席位除了她那兩個好姐妹之外,還有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有兩個她是認識的,傅雲湘,傅雪湘,正是芮王府上的女兒,傅易烜的兩個堂妹。
說起來,這席間除了幾個她認識的人之外,貌似還有好幾個她不認識但身份在這京中也決計不錯的姑娘公子呢。
鳳棲挑挑眉,這是要鬧哪樣?
見鳳棲向三公主那方席位走去,傅易烜倒是不爽了,「我說小阿九,你沒看到三妹妹那一桌已經坐滿了嗎?再過去擠,你就不怕把你這小身板擠得更不成樣子嗎?」。他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道,「過來這邊,位子寬敞,視野空曠,看戲更好。」
鳳棲听言腳步一頓,她也不往前走了,就停在那里,轉頭看向傅易烜,明亮的燈火透過樣式千種的花燈投射在少女木槿紫的衣裙上,大朵大朵的紫羅蘭開在裙角,嬌艷多姿。花燈多樣華麗雅致的描花借著燈火落在她的裙上,添了幾多色彩。
只一回眸間,幾人傾狂。
「表哥莫要說胡話了,九妹妹一個女兒家,怎可與表哥同席,這不僅不合規矩,只怕雲世子和泠少主也會介意吧。」這次六公主聰明的沒有把話說死。沒說蒼雲代和泠溪不會同意,而是說他們會介意,留了話頭,給了二人拒絕的余地,自然也打了鳳棲的臉。
鳳棲表示很無奈,她可什麼都沒說,就被拉下水了。鳳棲挑眉,看向傅易烜,頗有種你惹的事你解決的意味。
傅易烜渾不在意,看向泠溪,「泠溪你介意?」又對取過小廝新拿來的杯子準備斟酒的蒼雲代道,「還是你介意?」
後者連眼神都不賞他一個,將倒上酒的杯子往桌上一放,道,「桂花雲釀,十年珍品,你確定不飲一杯?」這句話,誰都清楚是對誰說的。
「九公主,請。」寬大的天青色衣袖一拂過椅面,泠溪笑意溫潤清淺,做了個請的手勢。
桂花雲釀,至少窖藏了十年的好酒,顯然女子那一席是不可能會出現酒的,鳳棲雙目放光,二話不說直接快走幾步走到蒼雲代身邊的位置坐下,盯著那杯桂花雲釀移不開眼。
傅易烜被鳳棲那副饞樣逗樂了,原先被老太君挑起的郁氣散了一些,要了酒杯,提了一壺酒自斟自飲起來。
卻見對面一暗,沫耿言順勢就坐到了他對面的空位上,「我說沫書呆,你坐這里作甚,去去去,平白找人嫌。」
沫耿言並不在乎傅易烜那一臉的嫌惡,臉上的淺笑不減,「其他的席位都滿了,沒道理這里空著不是,三位不會介意吧。」
沫耿言說的三位,自然是不包括傅易烜。
「不介意。」這是傅易烜第二次被華麗麗地無視了吧!
鳳棲一飲而盡杯中的桂花雲釀,淡淡的酒香,淡淡的桂花香,淡而不化,濃而不絕,好酒!
蒼雲代見此,又為她斟上一杯。
「雲釀雖是一絕,但後勁極強,不宜貪杯。」泠溪見鳳棲兩杯落肚,眼巴巴地看著蒼雲代,又要將第三杯飲下,出聲提醒道。
鳳棲連連稱是,又飲下一杯。
沫耿言笑意不減,沒有半點被無視的窘迫,抬眸看向傅易烜,笑意更深,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傅易烜冷哼一聲,獨自飲酒。
這邊廂其樂融融,那邊廂倒是流轉著幾分詭異。
六公主見自己的話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有幾分不甘,卻也只能悻悻坐下,暗自扭緊了手中的錦帕。
三公主眼見傅易烜百般維護鳳棲,心中憤懣,但在看向老太君暗沉的臉色和她身邊的芮王妃時,心中又有幾分得意。
其實今夜這場宴會,聚集了那麼多京中的年輕才貴,其中有幾層意思只怕是不言而喻的。
花燈節又稱姻緣節,這麼好的機會,到了年齡婚嫁的男女肯定都不會放過的。有心儀之人便尋心儀之人,沒有心儀之人若能攀上高枝那也是幸事一件。
鳳棲听完傅易烜的講述,登時有些無語,看向沫耿言的目光中也帶著幾分古怪,這不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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