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殿內此時鴉雀無聲,大臣皆是驚愕地看著泠溪。
鳳鳴看著泠溪,眉頭微皺,不明白泠溪這個時候來湊什麼熱鬧,但越多人來攪這趟渾水,凌天越好模魚。
沫耿言看了看泠溪,又看了看站在一起的鳳棲蒼雲代和另一邊明顯呈分庭對抗之勢的南燁,保持沉默。
倒是傅易烜怪異地看了泠溪,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臉色絕談不上好看就是。
鳳棲倒是有些錯愕,她承認,對于泠溪,她總是抱著跟別人不一樣的情感,她說不上來是什麼,只知道跟對蒼雲代的喜歡對鳳鳴等人的好感不一樣。沒有緣由。
德公公接收到鳳帝示意的眼神,趕忙走下去接過泠溪手中的泠淵澗主的手書,上呈給鳳帝。
泠溪無視眾人驚愕的目光,看向鳳棲,她的眸中有些許錯愕,呆呆的好似有些反應不過`.``來。泠溪溫潤一笑,笑她,也在笑自己。
終是忍不住了。
鳳帝合上手書,看向泠溪,「泠少主的意思呢?總不能說是你師尊讓你娶九兒,你便娶吧?」
「自然不是。」對上鳳帝暗沉的眸光,泠溪依舊一派溫潤如玉的模樣,「泠溪不想做的事情,即便是師尊,也無法強迫,今日泠溪既然意願到此,自然是因為心喜鳳棲,無關師尊,無關其他。」
泠溪溫溫潤潤的話語有如春風一般,拂過過眾人的心間,暖暖涼涼,沒有南隨燁的強勢,卻有著不輸于他的堅決。
眾位大臣面面相覷,實在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的局勢發展。
天下皆是傳言九公主鳳棲紈褲囂張,不學無術,天生廢材,實際上他們看到的也的確是如此,但卻不知為何,竟引得南隨太子和泠淵澗少主垂青,爭相向鳳帝請婚求娶。
眾位大臣皆默契地看了眼站在鳳棲身邊的蒼雲代,畢竟這位星渺的雲世子從多年前就得鳳棲公主喜歡,公主更甚至為了他而大鬧過星渺皇宮。
而多年來,雲世子對于公主所做種種也是采取不理睬不否認的態度,實在讓人琢磨不透。莫不成,真如外間傳聞,只是九公主神女有心,而襄王無夢?
「雲世子以為呢?」鳳帝將視線轉向蒼雲代,這件事情在泠溪遞上泠淵澗主的手書之後就不再是凌天和南隨之間的私事了,而是凌天、星渺、南隨三國的政事,畢竟牽扯到了一直隱世的泠淵澗。
蒼雲代淡淡地瞥了一眼泠溪,泠溪回視,嘴角帶著一如既往的淺笑。
蒼雲代收回視線,「九公主鳳棲乃是貴國唯一的嫡出公主,凌天真真正正的帝女,身份尊貴自然不用多說,代表的,還是凌天國的體面和皇室的尊嚴。」蒼雲代一拂衣袖,明白色的寬大衣袖雲紋若隱若現,「若是因為南隨或是泠淵澗一句求娶就隨意應允下嫁,只怕就是我星渺,也不會答應的。」
蒼雲代直接將鳳棲的身份挑明,明明白白地告訴南隨燁和泠溪,鳳棲代表的就是一股權勢,一個國家,而要這股權勢這個國家的不只有南隨和泠淵澗,還有星渺。
蒼雲代的話更是直接點醒了鳳棲,各國間的爭斗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他們斗天下,斗江山,自然也包括女人。
鳳棲面上不變,眸光卻微微地沉,幽幽地看向南隨燁,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可以迷住這個風流之名在外多年的南隨儲君,能夠讓他一而再再而三以不成理由的理由,以近乎胡攪蠻纏的姿態一定要娶她為妃,甚至不惜兩國交戰。
她認識南隨燁的時間不長,但她清楚的知道,能夠成為儲君,即便南隨只有他一個皇子,南燁也無可能簡單到哪里去。
鳳鳴說得沒有錯,父皇的寵愛,她的身份,都會是她的枷鎖,她的麻煩,她逃不掉的。
可逃不掉又能如何,逃不掉,她就迎難而上,佛擋弒佛,魔擋殺魔!
「雲世子說得不錯。只是南隨與泠淵澗一同表示這般的意願,朕總不能都推托了吧。但擅自答應任何一方,對于另外一方總是不妥。」鳳帝點頭,犀利的眸光掃了下首的眾人一眼,視線落在鳳棲身上,又很快移開,「無論朕如何答復,總有一方不滿意,未免起多余的紛爭。」
「九兒即將及笄,也到了許配人家的時候。待她及笄之後,朕便為她著令天下,招選駙馬,天下有才能之人皆可前來應選。」鳳帝頓了頓,道,「南隨太子,泠少主,以為如何?」
「自然是以鳳帝意願為主。」泠溪自然沒有意見。而南燁就是有意見,這個時候也不宜多說。南隨凌天此時還不宜鬧得太僵。
「那就這麼定了。」鳳帝拍案,很是愉快地決定了。「雲世子遭此大難,又匆忙趕回,一路辛勞了。景陽殿已備下熱水衣服,雲世子可前往梳洗一番。小德子,去,讓人在明乾殿備下酒宴,為雲世子和九公主洗塵壓驚。」
「是。」德公公應聲退下。
「多謝鳳帝。」蒼雲代也不推搪,直接承了鳳帝的情,帶著星渺的人轉身就要出了議政殿。
鳳棲眼明手快地拽住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去什麼去。」傅易烜一手拍掉她拽著蒼雲代衣袖的手,惡聲惡氣地道,「他是去換衣服,你去做什麼。」
「我順路會梧桐宮不行啊。」鳳棲怒,瞪著傅易烜。
「騙鬼啊你,梧桐宮離景陽殿又不近,順哪門子路啊。」傅易烜不為所動,反瞪回去。
「我說順路就是順路,你管我那麼多做什麼。」鳳棲甩開傅易烜的手,轉手要去拉蒼雲代,卻被鳳帝的話制止,「九兒,莫要再胡鬧了。你先行回宮梳洗一下,便去和鑾宮給你母後請安吧。你失蹤數日,皇後日日憂心,不得安眠。如今你回來這半天了,她定然心急如焚地在和鑾宮中等你呢。」
鳳棲撇撇嘴,看向蒼雲代,蒼雲代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不明顯,卻被鳳棲看出了安撫的味道,「不去明乾殿?」
「去,怎麼不去。」鳳棲雙眸一亮,「那我先去母後宮中,待會明乾殿見。」
蒼雲代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轉身出了議政殿。
傅易烜看著蒼雲代離去的背影,眸光幾番變換,他斥了鳳棲一句,「出息!」
鳳棲听言立即變臉,跟方才在蒼雲代面前全然兩樣,「本公主喜歡,你管我!」冷哼一聲,鳳棲也隨後出了議政殿,只是她去的方向是梧桐宮。
傅易烜抿唇,看著鳳棲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宮影中。
鳳鳴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身對泠溪和南??曄言道,「泠少主,南隋太子,請移步明乾殿吧。」
「鳳太子請。」泠溪就勢做了個揖,先行出了議政殿。南??曄也不含糊,跟在泠溪身後離開。鳳鳴緊隨其後。
此時的議政殿內,只剩下鳳帝、沫耿言與凌天眾臣。
「禮部。」鳳帝端坐于龍位,神色威嚴。「著令,公主鳳棲及笄之禮不可懈怠,傳天下書,鳳棲公主及笄之禮過後,為公主在天下招選駙馬。」
「是。」禮部尚書接令,恭敬行了一禮。
「行了,明乾殿宴,是為公主與雲世子的洗塵壓驚宴,無需多人陪著,左右丞相以及溫國公留下即可。」鳳帝伸手捏了捏眉心,折騰了這幾日,他也隱隱有些疲倦了。
德公公看出了鳳帝的疲累,尖著嗓子喊了一聲「退朝。」
群臣恭敬地低首退出了議政殿,此時的議政殿外,落日已無余輝,天幕開始降下,凌天皇宮各處亮起了燈火,四處通明。
鳳棲回了梧桐宮,隨心隨言早已得到消息等候在那里,看見鳳棲,紛紛紅了眼眶,直盯著鳳棲瞧,鳳棲被看得渾身發冷,好容易才打發了兩個小丫頭。
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又被隨心隨言緊催慢催地催到了和鑾宮。
這個時候,早已過了皇子公主們晨昏定省的時辰了,因著鳳棲出事,皇後憂心,也免了後妃們早晚的請安,所以此時的和鑾宮倒是有些安靜了。
皇後听說鳳棲回來了,要過來請安,早早地就站在宮門口等著。遠遠的見鳳棲走來,不變的雲羅錦,不變的踢踢踏踏走路,身後跟著隨心隨言,突然眼淚就落了下來。
待鳳棲走近的時候,皇後已經哭紅了一雙眼,她的身旁一位穿著錦藍色繁復錦宮裝的女人正輕聲安慰著她,見鳳棲走進了,沖她柔和地笑著,「九兒這一回可真真是不該,瞧把你母後給急的,這次,我也不幫你了,就讓你母妃好好教訓你。」
鳳棲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微微有些驚艷,妝不化而艷,唇不點而紅,雲髻高梳,卻只有一支金步搖點綴,長裙落地,卻也是干淨利落,不顯拖累。這樣的女人,美的不只有她的容貌,還有她的氣質。
普一見到她,鳳棲便有了幾分思量。
凌天皇宮後妃無數,但敢跟她父皇母後一般喊她九兒的,也就只有被貶的五皇子的生母,宸妃了。
「怎麼,我不過是與九兒說笑,九兒莫不成還嚇著了?」宸妃輕笑,看著皇後道,「皇後姐姐也快被哭了,九兒都被你嚇呆了。」
「讓妹妹看笑話了。」皇後擦了擦眼淚,嗔怪地看著鳳棲,「你還知道回來啊。就去一個福祿山祈福,也能給我惹出這麼多事來。果然是不讓人放心的。我看你以後就不要出這皇宮了,省得日日讓我為你提心吊膽的。」
「母後,九兒也委屈好不好。」鳳棲一听皇後不讓她出皇宮,立即苦了一張小臉,拉著皇後的衣袖撒嬌,「九兒也不想啊,是那些人不想讓九兒安生。」
「還不是你先不讓別人安生的,否則怎麼不見別人出事,出事的淨是你了。」皇後依舊瞪著她,眼含嗔怪,「這一次還連累雲世子陪你一起受累,你也是本事。」
「母後,母後,九兒也不樂意好不好。」鳳棲拉著皇後的袖子晃啊晃,討饒道。
旁邊的宸妃見鳳棲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登時就收到了鳳棲牌哀怨眼神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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