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那侍衛一直待在南隋皇宮之中,哪里認得鳳棲和蒼雲代,此時也只把他二人當做受邀前來參加宮宴的哪家大臣的公子小姐,身份雖比他高上不少,但與身後亭子里的那位比起來,還是不夠看的。
「放肆?」鳳棲眉梢輕挑,嘴角掛著好玩的笑,「本姑娘就放肆了你能咋滴!」說著伸手擋開侍衛劈來的大刀。
那侍衛只覺得手中的大刀被什麼給擋住了,隨後被大力彈開,他一個不穩,向後踉蹌了幾步。
鳳棲好笑地看向蒼雲代微動的衣袖,傾城的臉蛋上旋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煞是好看。
兩人相攜繞過那名侍衛,向涼亭而去。
這邊的動靜大了些,引來了守在周圍的侍衛。宮中的禁軍都不是吃素的,腳步沉穩,很快就將他二人團團圍住。
涼亭那邊的人自然也听到了這邊的動靜,鳳棲看見伺候在一側的宮女俯身在背對著他們的身著宮裝的女子耳旁說了句什麼,那女子微微側身,鳳棲看見了她微微的詫異,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宮女得到吩咐,轉身走到涼亭外,對被禁軍包圍的兩人行了一禮,「雲世子,鳳棲公主,我們言妃娘娘有請。」
言妃娘娘啊。鳳棲微微詫異,轉頭看向蒼雲代,他眉眼輕揚。似乎也有些意外。鳳棲緩緩一笑,「有勞了。」
宮女復又一禮,將二人往里面請,「請。」
知道了兩人的身份,擋在鳳棲和蒼雲代面前的禁軍趕緊讓開一條路,讓二人走過。
鳳棲和蒼雲代一走上涼亭,背對著他們的言妃在這時轉回身,與三公主有四分相像的面容上掛著溫柔端莊的笑,眉眼輕描,確是美人。
「在就听三兒說九公主也來南隋了,只是早上她進宮的時候沒看見九公主,本宮還當她是哄我的呢。」言妃柔聲笑著,本就艷麗的俏臉更添了幾分嬌媚。鳳棲微微眯眼,如此姿色,難怪言妃受寵。
言妃話里有話,鳳棲如何會听不出來,只是她與三公主慣會做表面功夫,鳳棲也不差,「言妃娘娘說笑了,本來九兒是要與三姐姐一同入宮拜見言妃娘娘的,無奈昨日玩瘋了,姐姐心疼九兒,遂沒讓九兒早早起了。」鳳棲睜著眼說瞎話,說得還一溜兒順,「三姐姐一直都說言妃娘娘端莊賢惠,最是心疼我們這些小輩了,所以娘娘是不會怪九兒貪玩的是吧。」
鳳棲都如此說了,言妃自然也不能再說什麼怪罪的話,否則就是自打嘴巴。言妃柔和一笑,儼然就是一個疼愛小輩的長輩。「哪里會呢,本宮喜歡還來不及呢,如何會怪九公主。」果然是個厲害的。
「這位便是雲世子了吧。」言妃看向一直站在鳳棲身邊的蒼雲代,風姿雅致,玉質蓋華,果不負天下第一世子的盛名,只可惜是個沒眼力勁的,看上鳳棲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子。
蒼雲代不知道言妃是什麼心思,但除了對鳳棲,他從來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樣,只是象征性地點了點頭。
鳳棲並沒有什麼心思去應付言妃,互相客氣了幾句便告辭了。
夜色彌漫,燈火透過茂盛的枝葉隱隱傳來,彎月不甚明亮,卻擋不住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公子如玉,美人無雙。
言妃站在涼亭中,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人。輕風徐徐而來,掀起她精美華麗的宮裝。
「一切,按計劃行事。」
嬌柔的聲音消散在夜風中,隱隱透著一分狠戾。
走了一圈,待鳳棲和蒼雲代回到崇華殿時,崇華殿的宮宴正好結束了,他們兩個也便沒有再進去,只是站在門口等傅易烜等人出來。
率先走出來的南??曄和傅易烜,醒裟郡主落後二人一步,而跟在醒裟身後的是九千歲父子。見到鳳棲二人,幾人齊齊過來打招呼,唯有傅易烜朝他們冷哼一聲,一點面子也不給得轉身就走。
鳳棲莫名其妙地模模鼻尖,好端端的,耍什麼瘋。
「世子哥哥。」醒裟喚了蒼雲代一聲,又向鳳棲行了一禮,隨後站到了蒼雲代的身側。
鳳棲瞥了她一眼,沒有應聲,反而看向南??曄道,「南??玉呢?」朝南??曄的身後掃了一圈,該在的不該在的都在,就是沒看見最應該在的南??玉。
南??曄無奈一笑,似有似無地掃了身後的南??翊一眼,道,「被我母後拉回宮了,說是婚期將近,不能再讓她到處亂跑了。」
鳳棲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南??翊,有些了然地點頭,無所謂道,「蒼雲代,我們回去吧。」
蒼雲代沒意見,與南??曄眾人道了聲別,帶著鳳棲轉身就走。
南??曄看著他二人相攜離去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地抽了抽嘴角,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這兩個人。
醒裟低垂著頭,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見她抬頭沖南??曄幾人柔和一笑,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隨後向遠去的兩人追去。凌天星渺跟來的幾位臣子也趕緊告辭,幾人浩浩湯湯向宮門而去。
走到宮門口,傅易烜正倚在馬車邊上,看著走在最前面的蒼雲代和鳳棲,冷哼一聲,轉身就跳上了馬車,掀開車簾鑽了進去。他的力氣有些大了,打得車簾晃得厲害。
鳳棲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頓時也沒了好氣,轉身就拉著蒼雲代朝他的莞香木馬車走去,氣哼哼地跳上了馬車,不發一言。
見蒼雲代和鳳棲都上了馬車,溯斐也不再耽擱,揚起馬鞭趕著車就往別宮跑,完全沒有理會已經到了宮門口,正看著莞香木馬車一臉懊惱的醒裟。
莞香木馬車骨碌碌從傅易烜的馬車前碾過,傅易烜倏地掀起車簾,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後影,桃花眼里閃過危險的暗光。他突然啪的一聲放下車簾,沉聲道,「走!」
車夫听出了主子聲音里的不愉,不敢多做耽擱,趕緊揚起馬鞭向前面走遠的馬車追去。
看著揚塵而去的兩輛馬車,婢女小心翼翼地問掩不住難看面色的醒裟郡主,「郡主……」
眸光暗了一暗,醒裟再次掛起柔和的笑意,柔聲道,「回去吧。」
小婢女哪敢再多說什麼,趕緊應了一聲,跟在醒裟身後上了另一輛馬車。跟在醒裟身後出來的三公主緩緩一笑,對身後的侍女說了一聲,主僕二人走向來時乘坐的馬車,馬車骨碌碌行走,宮門口這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宮樓之上,兩盞明亮的燈火高懸,投下明亮的光影。突然一暗,繡紋錦袍出現在光影里,銳利的眸光目送著那些馬車遠去,直到徹底投入黑暗之中。
泠溪是在南??玉大婚前兩天到的別宮,宮人來報時,鳳棲放飛了纏著她的小雲雀。雲雀撲哧著它的小翅膀,瞬間高飛。
看了一眼桌上的紙條,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五皇子已到京,得左相等人支持,與太子呈分庭對抗之勢。沫耿言被調往兵部,任兵部尚書。溫國公病重,四皇子回京。和鑾宮,暫無消息。
鳳棲的目光落在和鑾宮後面的紙上,心思莫名。暫無消息,又是暫無消息。秀麗的眉輕擰,莫名地覺得有幾分煩躁,從到了南隋之後,明明一切都很順利,五皇兄四皇兄相繼回京,這雖是父皇的意思,但太子哥哥沒有阻攔,想來也是做好了安排的,不需要她擔心。
沫耿言也是個本事的,這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竟然就做到了兵部尚書的位置。可為何,一直都得不到和鑾宮的消息?
鳳棲抬頭看向入洗的天空,灼熱的陽光沒有半點遮擋地落在庭院之中,風輕輕拂過,熱浪就撲面而來。心口悶悶的,隱隱不安的情緒洶涌。是出什麼事了嗎?
不會的。鳳棲搖了搖頭,有父皇和太子哥哥在,母後哪里會出什麼事,頂多就是犯了舊疾,又頭疼了罷。對,就是這樣。母後怕她擔心,所以讓父皇和哥哥瞞了下來,所以她的人探不到消息。
但是,這種不安的感覺,為什麼那麼熟悉。鳳棲垂眸,散落而下的劉海擋住了她的眼楮,落下一層陰影。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
「公主。」門口暗了一暗,天青色的錦衣落入眼角,熟悉的溫和聲線輕輕緩緩,像是怕驚擾了眼前垂眸沉思的人兒一般。
鳳棲下意識地抬眸看向聲源,天青色的錦衣,公子如玉,如清風般溫暖的笑意輕輕,「泠溪哥哥。」
鳳棲驚喜地喚了一聲,幾步快走到他身前,「泠溪哥哥一路奔波,累了吧,怎麼不先去休息啊。」
「是要去的,正好落過這邊,就進來看看你。」溫文儒雅的笑又深了幾分,泠溪看著鳳棲,目光濯濯,「公主近來可好?」
「好,好得不得了。」暫時拋掉了心里的疑慮擔憂,鳳棲滿心只有見到泠溪的歡喜,哪能不好呢。
听見鳳棲說好,泠溪也就放心了,伸手模了模她的腦袋,又問了句別的。鳳棲一一答著,說著從星渺離別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泠溪安靜地听著,偶爾也說說他這一路行來看到的人和事。
兩人相談甚歡。
時光飛逝,轉眼就到了兩日後,南??玉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