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正盤坐在醫院大樓樓頂。
只是普通地坐著,給人的感覺卻仿佛山岳,仿佛大海。
僅僅是那樣坐著,就有無盡威嚴升起。
她抬著頭,視線投向天空。看上去並沒有注意周邊發生的事情。
作為守護者,不時時刻刻關注著周圍絕對是不合格的。
但那也只是看上去罷了。
雖然凝視著天空,但巫女的靈識早已散發了開來。方圓一千米內的風吹草動,早已完全處于她的監控之下。
所以在茵蒂克絲走出上條當麻房間的第一個瞬間,巫女就注意到了她的動向。
看著茵蒂克絲一步步走出醫院,巫女緩緩站起身。
輕輕撢了撢巫女服沾上的塵土,面無表情的少女輕輕拔出御幣。
無形的颶風以巫女為中心刮起,在颶風帶起她綢緞般的如瀑黑發的同時,巫女渾身上下的氣勢也隨之一變。
不再是如山如海,而是仿若天空之皓月。
仿佛觸手可及,又仿佛相隔千山萬水。
光芒壓蓋群星,卻又毫不刺眼。
是的,就仿佛天空中的明月。
此刻,在巫女的感知範圍內,聖人與魔法師根本無所遁形。
現在等待的,是開戰的時機。
而且,快了。
————————————————————
今天的天空十分晴朗。
修女穿著別著十幾根別針的修道服移動教會,在廢墟中移動著。
在她不遠處,聖人悄悄跟著少女。但很顯然,對方的動作太過隱秘,沒有任何超人力量的茵蒂克絲根本無法察覺聖人的存在。
雖然修女時不時會將視線投往四周,但卻沒有絲毫收獲。相對的,茵蒂克絲就有一種「自己已經安全了」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這種感覺,少女的步伐顯得十分輕快。甚至她還哼起了意味不明的歌曲。
距離修女十米左右的地方,神裂火織在心中不停計算著距離。
還有二十米……很快就能走出她的感知範圍了。
這樣想著,神裂火織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微笑。
此時,巫女剛剛從樓頂站起身。
二十米真的不長。即使是普通的走路,茵蒂克絲也沒用多久就走過了這段距離。但神裂火織並不急著發力。
不,不能著急,再走一百米吧。
畢竟不知道對方的感知範圍到底有多大。實際上,神裂火織的想法確實是明智的。
此刻,樓頂的巫女輕輕抽出御幣。
在她的感知內,神裂火織與史提爾已經分開了。
對方的意圖十分明顯,無非就是調虎離山罷了。而不得不說,這是正確的。
巫女可以輕松往返于數百米內不錯,但那終究是直線型高速移動,不是空間跳躍。就算速度再怎麼快,也不可能跨越建築物。如果史提爾來襲擊上條當麻,神裂火織去攻擊茵蒂克絲,巫女就不可能同時護住兩個人。
不過……巫女本來就沒打算同時護住兩個人。
離一百米的距離還有十米。
十。
茵蒂克絲輕輕哼著歌,蹦蹦跳跳地向前走著。她的動作雖然顯得有些幼稚,卻十分可愛。
九。
上條當麻躺在病床上,凝視著天花板。在茵蒂克絲走後,少年就一直保持著這個狀態。
八。
史提爾緩緩推開醫院的大門,無視了護士的疑問,他向電梯走去。
七。
神裂火織咽了口吐沫,顯得有些緊張。她輕輕搖頭,綁在腦後的馬尾也隨之晃動。
六。
巫女用巫女服寬大的袖套擦了擦御幣。她的動作十分仔細,就像是生怕御幣沾染了灰塵。
五。
上條當麻偏過頭,想要看一眼電子表。他的傷勢其實已經回復的差不多了,所以這個動作並沒有耗費他太多力氣。
四。
史提爾幾步就走到電梯旁,並按下了電梯的開關。等待著電梯來臨的期間,魔法師點燃了一根香煙。
三。
神裂火織輕輕嘆息一聲,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她右手撫模刀柄,這好像是這名聖人的習慣性動作。
二。
巫女將視線從天空挪回地面。她無機質的瞳孔中,仿佛也出現了一絲焦點。
一——
茵蒂克絲的右腳落到地面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下一個瞬間,兩聲仿佛炮彈出膛的聲音同時響起。
十分之一秒後,神裂火織的刀芒已經接近了毫無防備的修女。
同一時間,巫女也出現在聖人面前。她輕輕抬起御幣,接下了神裂火織的一擊。
巫女的秀發飄飛在空中。
透過散亂的發絲,神裂火織的眼神與巫女毫無感情的瞳孔對上了。
神裂火織的瞳孔中,火熱的感情搖曳著。
巫女的瞳孔中,只有一片冰寒。
「叮——」
這是御幣與七天七刀接觸時發出的聲音。
也是上條當麻床頭的電子表發出的清脆響聲。
也是昭示著戰斗開始的鐘聲。
————————————————————
柳青正晃晃悠悠地走在第七學區內。
雖然都是在第七學區,但由于距離實在是太長,柳青的存在完全沒有被巫女捕捉到。
此刻,青年正把玩著手中的硬盤。
他不時將硬盤拋起,隨後接住。不管是看上去還是實際操作,都是一個無聊的游戲。
而在那硬盤里面放著的唯一一個程序,是名為「幻想御手」的音樂軟件。
「哈,這樣任務就完成了呢……幻想猛獸什麼的,就交給你對付好了——嗯?有人?」
突然感覺到背後的異動,柳青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並不是驚訝于被跟蹤這件事,而是驚訝于自己竟然沒有發現有人跟蹤。
「真是遲鈍啊,居然到這時候才發現嗎?」。
在他背後,不遠處的廢墟內,混沌的惡黨從那之中走出。
那是被冠上「第一位」之稱的少年。
那是即使與全人類對抗也能無傷完勝的怪物。
那是學園都市最為強大的超能力者。
那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類。
混沌。
白濁。
熾熱。
瘋狂。
此刻,少年君臨于此地。
其名為——
一方通行(Accelera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