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燦烈非常。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釋放出無盡光熱,也就導致了光柱的產生。
光柱從地下向天空飛出,首當其沖的,就是仍在向那里看的木山春生。
光柱的力量強大到極點,恐怕只需一擊就可以毀滅半座學園都市。面對這樣的一擊,木山春生又該如何應對?
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木山春生能做的,只有發動被自己控制的無數種能力,同時迅速後退。
退出一步,極為可怕的重力壓在光柱上。
退出兩步,鋒銳至極的冰刃飛蛾撲火般飛向光柱。
退出三步,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鋁管橫在光柱前,仿佛因為某種力量正在不斷向內部收縮。
退出四步,一道無形的壁障被她立在身前。
沒有第五步。
不是因為她覺得四步就夠了,也不是因為光柱已經被那四種能力消磨一空。唯一的理由,只是她已經無力走出第五步。
光柱仿若完全不受重力影響。飛蛾撲火的冰刃在接觸光柱前就已經被蒸發成了氣體。鋁管還沒來得及爆炸就已經被光柱所吞沒。無形的壁障剛剛出現就被瞬間轟碎。在那之後,光柱已經出現在木山春生眼前。
距離很近。
近到她已經來不及再退一步。
近到剛剛生出這個念頭,木山春生的視線內就只剩下一片光芒。
璀璨奪目卻不刺眼的光芒。
柔和而強大到極點的光芒。
感受著這光芒中蘊含著的力量,木山春生不禁神色微恍,仿佛看到了天邊的明月。
因為那就是月光。
與日光不同,卻同樣可以照亮黑暗的月光。
在這並不溫暖卻極為溫和的光芒下,木山春生甚至有種以身殉光的沖動。這沖動只持續了不到一秒,但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她就已經被那光芒所吞噬。
不遠處,巫女才剛剛站起身。她看著幾步外的那片光明,面無表情。
她知道那片光明雖然能夠瞬間毀滅數種能力,卻不可能真正傷害到木山春生。因為她的任務是擊敗幻想猛獸,而不是殺死木山春生。
但不遠處的警備員們並不知道這一點。他們看到木山春生被那道威力恐怖的光柱所吞沒,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而是恐懼。
因為他們認為木山春生必然是已經死了。
而這名看似無害的少女就是殺人凶手。
他們先是沉默,隨後再次抬起手中的槍。
正對巫女。
巫女轉過頭,看著黝黑的槍口,眼神冰冷無情,仿佛下一刻就會發動攻擊。而這幅姿態毫無疑問讓警備員們變得更加警惕。
不過巫女並沒有發動攻擊,所以警備員們也沒有發動攻擊。雙方僵持著。
清風從天空中劃過,帶起幾片被巫女攻擊余波掃到而散落在地的翠綠樹葉。樹葉隨風而起,飛了很遠很遠,直到被一只手抓住才終于停下。
抓住樹葉的手有些粗糙,上面長著幾個厚厚的繭子。那是常年握刀導致的老繭。
在進入以手為刀的境界前,柳青練刀練了很多年。
很多很多年。
他站在大樓上看著遠方對峙著的一個人與一群人,目光卻仿佛已經回到了無數年前,回到了他還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
下意識攥起拳,柳青的指節微微發白,他手中的樹葉仿佛都發出了一聲悲鳴。
他搖搖頭,將思緒轉回現在,看著被光芒籠罩著的木山春生,柳青展露出一個微笑。
「好像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該去做點貢獻才行。」他一邊說著,一邊直接跳下大樓。
男子剛才站立的位置,已經碎成無數片的綠葉打著旋墜落在地。
這一幕莫名地讓人感覺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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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間面前,即使是光也不能永恆。所以很自然的,籠罩著木山春生的光芒存在于天地間的時間終歸有一個極限。
這極限很快就到了。巫女與警備員對峙開始數分鐘後,光芒漸漸散去。木山春生依舊站在剛才的位置上,目光有些散亂,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戰斗似的。
但至少生命無憂。警備員們立刻判斷出了這一點。判斷出這一點後,他們稍微有些羞愧,下意識地放下了沖向巫女的槍口。而巫女其實始終都沒有在意他們,所以她只是默默將鎖定著木山春生的靈識收回,轉而將目光投向了那邊的女子。
但很快,她就不得不將目光再度轉移,轉移到了更高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個東西正在漸漸升上高空。
那是一個胎兒。
從形狀上來看是一個胎兒沒錯。但事實上,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那「胎兒」的怪異之處。
皮膚仿佛只是透明的一層膜。在那層膜里面一段距離後的地方,青綠色的胎兒顯得異常詭異。在那層膜上,兩只巨大的猩紅色雙眼仿佛注視著世間的一切。
胎兒臉上的所有器官看上去都像是被畫上去的一樣。鋸齒狀的嘴唇仿若某種利齒。而在怪物腦部的肌膚上,幾根青筋似的東西不斷移動著。
而更為諷刺的是,在這名副其實的怪物腦後,代表神性的光輪不斷播撒著光芒。
邪異而又神聖。
那是充滿著矛盾的「存在」。
巫女知道那存在是什麼。那是聚集了一萬人的AIM擴散力場為媒介所產生的潛在意識的怪物,被稱為幻想猛獸的怪物。
其存在為惡,卻又近似于型月世界的人類全體意識「阿賴耶」。
它睜著巨大的眼楮,仿佛是瞪著整個世界。它的瞳孔中什麼都沒有,卻又仿佛蘊含著絕望悲傷痛苦等世界上一切被拋棄者會生出的負面情緒。
巫女仰望著它,良久。
幻想猛獸突然發出一聲極為尖銳的叫聲。
巫女已經抽出了縛在腰間的御幣。
PS︰還是沒狀態…看來在寫到下一卷前都不會有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