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滿是鮮血,鼻子聞到的是被燒焦了的人的味道,耳邊是深淵般的寂靜,皮膚感受著灼熱的熱氣。
然後少年的眼楮看到了——面目全非的世界。
已經找不到生命存在的痕跡。
視野里滿是無盡延伸的瓦礫、沙塵和翻起來的地面。
這就是,強大力量交鋒的結果。若是無關的人看到這幅畫面,恐怕只會感嘆這力量的恐怖,但在少年眼中——
在看起來馬上就要掉落的赤紅天空中,存在著的,是「怪物」,是「破壞」的象征。
在那些不將人們放在眼中,只是為了一己私利交戰的眾神們看來,這只是什麼都算不上的,「余波」,僅此而已。
在這根本不會被關注到的景象里,少年用像是要將其捏壞一般地,用力地握著手中棋盤。
——少年明白了,
這個世界的確沒有游戲那般單純,這件事。
因為毫無規矩可言。
因為沒有規則,所以也沒有制裁違反者的人。
不,說到底——
少年面前的煙塵被撕裂,一道身影降落在了瓦礫之上。
那對少年漠不關心的身影,真的只是不經意地注意到了投向自己的視線。
她沒有動手。
但這,並不是因為仁慈這種不存在的感情。
在那個身影眼里,少年就連「隨手就可以殺死的卑微生物」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微粒」、「塵埃」,這樣的存在。
——說到底,在這樣的世界里,「人類種」這樣弱小的種族,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只有強者才有制定規則力量。
人類對他們來說,就連player都算不上。
區區人類種,到底能夠做些什麼呢?
我們,真的有反抗的權利嗎——
湛藍色的光芒劃破天際,轟入少年與那個身影之間。
如同天神般降臨,
少女出現在他眼前。
下一刻,在靈力的震蕩中,少年的視線沉入黑暗。
最後進入他眼簾的,是鮮艷的紅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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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抵達戰場時,戰斗已經進入尾聲。
原本的城鎮化為了廢墟,而在巫女的靈識中,這里曾經存在著的生命,已經全數化為了此刻飄揚的灰燼。
——不,不是全部。
巫女轉過頭,萬載寒冰般的眼神跨越千米的距離,鎖定了遠方的「兩位」。
呆愣著,眼神中燃起了莫名火焰的少年。
與背生雙翼的,散發著強大氣息的女性。
閃亮的頭發與琥珀色的眼瞳。
如光般的雙翼。
幾何形狀的光輪。
無一,不給人以名為「強大」的感覺。
那是四階——不,超越尋常四階,達到四階後期程度的力量。
「活物發現。」
巫女淡然自語。
手中木棒微微抬起,頂端朝向那邊兩人。下一瞬間,湛藍色的光芒劃破天際。
天翼種轉過頭,速度看上去只是尋常。但在她完成了這個動作時,呼嘯而來的光芒,依舊在旅途中。
那是光,即使沒有真正抵達光速,那速度也絕不是音速可以比擬的。但她只是隨便做出動作,就有更快的速度。
所以那只手用比光更快的速度抵擋在光柱前的時候,巫女也沒有露出絲毫驚愕的表情。
「轟——」
百里內的大地瞬間下沉了數米。而那只是巫女攻擊造成的余波釋放出的力量。
這就是四階,毀滅大陸等級的強大!
若是遇到四階以下的存在,巫女只需要一擊就可以將其從根源「抹殺」。四階,是與三階完全不同的等級。
但對方也是四階。
足以焚山煮海的力量在接觸到對方白皙柔女敕的右手時就被徹底釋放了出來,但最終漏出的,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余波。
不過巫女對這樣的場景早有預料。
「叮——」
御幣不知何時已經打在了天翼種肩頭。
她眼神中浮現出些微驚愕。在她的視線內,對方明明還在千米之外!
「你,到底是——」
她沒有能將話語說完。因為在那個瞬間,巫女就已經展開了數千次的攻勢。御幣或劈或斬或點或戳,不算長的木棒幻化出無數虛影,暴雨般落下。
無形的護罩破碎開來。那是天翼種身上常年展開的「防護魔法」。那是就連「龍精種」的崩嘯都能抵擋住的強大結界,卻在一瞬之內就被巫女的攻擊擊破了。
天翼種眼神微凝。她嘴角微微裂開︰
「有趣,太有趣了!你是‘人類種’嗎?不,這樣的力量怎麼可能被猴子掌控——」
巫女的攻勢仍在繼續。但一秒鐘就可以攻出數千下的御幣,卻每一下都仿佛打在什麼硬物上了一般。
那是天翼種以快到極限的速度一一擋下自身攻擊的感覺。
「——而且,這攻擊不是根本沒有精靈的氣息嗎?你,到底是什麼?」
巫女瞳孔淡然依舊,攻勢卻突然一頓。
天翼種的手在那同時出現在她面前。
——是的,同時。巫女的停頓與天翼種伸出手這兩件事間仿佛存在于同一個時間點,根本沒有先後之分。所以這樣的攻擊,理應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出反應。
而事實也是如此。
天翼種手中,龐大的能量凝聚而出。看著面前少女驚恐的表情,她露出一個微笑,說道︰「那麼就這樣,game-over——」
龐大的精靈力量瞬間摧毀了巫女的身體。那能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強大到就連血液都被一瞬間蒸發殆盡。
依舊殘余著恐懼的頭顱掉落在地——若不是有意留手,恐怕連頭顱都不會剩下。
「哈,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還是同樣羸弱啊。」
天翼種看著面前的畫面,依舊微笑著自語。
「這樣的話,收藏又增加了呢~雖然只是卑微的猴子,卻擁有這樣的力量。這恐怕是這世界上唯一的一個了吧~唯一的,唯一的,這樣的稀有度——」
話語突兀地中斷。天翼種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但是已經晚了。
那攻擊比意識還要快,強大的力量破碎了空間扭曲了時間,仿佛從過去抵達現在,又仿佛從現在通往未來。
出現在天翼種眼前的,是——
一輪西落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