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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站起身，轉過頭，看向窗外。
黑灰如雪般飄落著，在地面上堆起一層又一層的厚重。若不是那黑灰全部都是碧色，恐怕會真的被誤認為是白雪也說不定。
看著好像比剛才要多一些的黑灰，巫女若有所思。
若是沒有剛才與雷奧的對話，她就算盯著這黑灰看十年百年，恐怕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但經過對方的確認，巫女已經知道自己一降臨就無時無刻不能感知到的力量，正是這世界的根源，構築萬物的「精靈」。而那精靈，與這些黑灰的氣息……隱隱有些相似。
唯一能夠說得上是差別的，也就是這黑灰上充斥著死寂的感覺，而精靈，更多的則是生機.
＋du.
「黑灰……」
她自語著，尾音拉得有些長。
這也讓她的這句話月兌口後所經歷的時間，顯得尤為漫長。
「那些黑灰，是精靈的殘骸。」一個聲音突然在巫女耳邊響起，插入了她的思考，也令她一愣。
就算不放出靈識，她也知道，走到自己身後的正是雷奧。再說這房間里只有兩個人，就算是一個普通人，也可以做出同樣的推理。
所以，少女的遲疑只有一瞬。隨後她微微點頭，道︰「嗯，繼續。」
「據傳，那是在眾神與創造物的大戰釋放出的，象征毀滅的灰燼——與象征生命的精靈回廊起了沖突後所造成的，精靈的殘骸。也就是靈骸。」
許是他說著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吧，雷奧的聲音染上了些許滄桑。若是巫女放出靈識便可以發現，他本就飽經風霜的面容——此時也顯得更為蒼老。
他繼續說著︰「原本——作為人類的我們，是看不到精靈的光芒的。」
聲音略帶苦澀。
巫女一言不發，只是負著手，凝視著窗外。
精靈們的殘骸仍在落下，遮住了陽光。唯一能夠照亮前路的，只有未知的原理所產生出的紅光。
血一般的光。
這顆星球，仿佛都正在流出鮮血，發出悲鳴。
听著那無聲的哀嘆，巫女的神色微微凝滯。本就清冷的面容，此時也顯得愈發冷酷了。
雷奧並沒有看到巫女的表情。他仍在向巫女述說著自己的所知︰「我們人類——本來是無法看到精靈的。精靈的殘骸當然也是一樣。但，這些靈骸上的碧綠色光芒，是被破壞的精靈在死前所發出的——最後的光芒。」
他沒有解釋為何最後的光芒就能夠被人看到。或許，他也不知道吧。
但莫名的，巫女有些理解了。
或許，那正是它們的不甘它們的怨念凝聚起的光芒。
它們想要所有生靈都看到這些怨氣，都感知到它們的悲傷。黑灰象征死亡，但它們又何嘗不是無辜的呢？
「你說死前。」
巫女突然開口，聲音冷若冰霜︰「精靈，是生靈。」
听上去是無比肯定，仿佛在訴說真理一般的口吻，但實際上，巫女是在發問。
——不，說是發問也不對。
能夠如此人性化地發泄出怨氣，這些精靈——又怎麼可能只是死物。巫女十分肯定它們，至少曾經是活著的。
而明知故問，往往不單是想確定，還是驚訝與不敢置信的象征。
巫女驚訝嗎？雷奧完全沒有听出這種感情的存在。
但他沒有浪費過多的時間去品味巫女問題中蘊含了多少意義。他很快給出了回答︰「沒錯。精靈，是精靈回廊的凝聚體。說是生靈並不準確，它們——是‘生命’。」
生靈與生命，意義相同嗎？
很顯然，那答案是不。
生靈，只是被包含在生命之內的概念。但——若只是這樣，雷奧又何必強調這一點？
「生靈，生命。」
巫女吐出兩個詞。她的語言一如既往地簡短，每個字月兌口所花費的時間也是完全，仿佛被機器測量過一般的，就連一毫秒都不差的完全相等。
事實上，除了最初的那黑灰二字用了更多的時間，巫女的每一句話所花費的時間都亦是完全相等。
仿佛代表著天道至公，就連一句話要用的時間，也是至公。
在發問的同時，她的目光也依舊凝聚在窗外的某一點上。就好像在那里——存在著某些很有趣的事情。
或者說，是現象。
在那同時，雷奧也開始了自己的解說。
「生靈和生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所謂生靈，就是指靈魂與同時存在，卻又涇渭分明——這樣的生物。比如我們人類，就是生靈的一種。
「而所謂生命，則是靈魂與物質共生，靈魂的強度就代表著的強度，僅靠意志就能影響到現實的，這樣的存在。天翼種，龍精種，巨人種，幻想種，精靈種，甚至傳說中，就連神靈們，也是生命。
「生命，往往都擁有比生靈更為強大的力量。除了神靈種們，生命中最為強大的存在，就是幻想種中的突變體——」
說到這里，或許是說了太久，有些口渴了的緣故吧，雷奧輕輕咽了口吐沫。
然後，聲音出口，仿佛帶著些許凝重，卻同時又有些干澀。
「戰力，甚至就連權柄都與神靈無二的——‘魔王’。」
天空中仿佛劃過了一道驚雷，巨響聲乍起天邊。
雷奧神色微凜。這個世界上，早就沒了雷電。能夠發出這樣響聲的——唯有眾神與祂們的造物。
巫女眼神卻依舊凝在遠處的黑灰上，像是粘住了一般無法挪開。
響聲漸歇，余音卻仍然未停。
一如那始終回蕩在巫女耳邊的「魔王」二字。
良久，等天地真正重歸寧靜時，巫女突然轉過身，頭顱微昂，目光直插雷奧雙眼。
配上巫女精致美麗嬌小的外表，這本應是一個很可愛的舉動。但看到她那雙冷若寒冰的瞳孔的時候，雷奧心里確是完全生不出可愛這種想法。
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如墜冰窟。
片刻後，巫女開口，聲音詭異地帶著幾分沙啞。
「你說，魔王？」
她的話語中——真真切切地帶上了一絲疑惑的意味。
PS︰今天居然突然有點感傷，簡直破天荒了。趁著這感覺還沒丟趕快碼了一章。順便，這章整章沒有感嘆號啊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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