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正是有些二的朱淨澄。
她失笑︰「公子有事?」
朱淨澄從她後方斜走過來到她眼前,手中提著一個包袱,笑眼彎彎︰「我那妹子發脾氣,說不要我的禮物了,沒法子只能帶回來了。」
「嗯。」林曉幽繼續走,這人倒是奇怪,貴為王公貴族,居然獨自上山送雞蛋,不過這又如何,她不是巡察使,對這種癖好也沒興趣。
「姑娘,我也要下山,恰好順路,不如一道?」朱淨澄沒完沒了。
「公子隨意。」拒絕他怕是又要生出事端,不如隨意。
果然他達到目的安靜許多,一路聊一些和泉民俗軼事,倒也沒有出什麼ど蛾子。
到了山腳,林曉幽說要回去和泉就此告別,那朱淨澄也不糾纏,告辭後就獨自離開,可所謂人倒霉喝水也塞牙,何況穿越到凶殘的種-馬破案文中,若不搞一個人血沸騰,那不科學。
朱淨澄同志摔跤了,也出血了。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跌在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鹿角山下草坡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坑洞,坑洞中,赫然躺著一具尸體。
朱淨澄慘叫傳來時候,林曉幽略有小小欣慰,想這不著調的皇子總算得到些許教訓,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可不只是一首歌。
這是真理,男人值得擁有。
「救命啊,啊啊啊啊,有尸體啊啊啊啊啊啊啊……」听到呼救林曉幽才發覺不好,自覺英雄救狗熊必然免不了了。
坑洞不深,朱淨澄是一時驚嚇過度才腿軟以至無法爬上來,林曉幽想了想量了一下自己腰帶的長度,然後對著洞里的人喊道︰「把褲子腰帶解下來。」
她目測一下,這洞約莫有一米多,一條腰帶不夠,兩條大約可以。
「你說什麼,這里有個死人,你讓我解腰帶,你什麼意思,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果然反抗十分激烈,寧死不屈架勢。
林曉幽聞言肩膀抖了抖,道︰「那也無事,朱公子若偏要守身如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那小女子在此別過了,待到三五日之後,你我再見。」
洞里頭那位不解,眨巴大眼楮抬頭︰「為何要三五日?」
林曉幽蹲子看他,讓聲音顯得陰森︰「我乃和泉縣衙仵作,你嘛……」她笑。「三五日後,大約在義莊,會有很多朋友哦,你眼前那位也許會找你敘舊。」
話未說完,「給你!給你!給你!」忙不迭地回應,很快一條腰帶系著一塊石頭被拋上來,林曉幽找了一條較粗的藤蔓,用石頭去掉上面毛刺,系上朱淨澄的腰帶︰「把這個系在尸體上,我要拉它上來。」
「什麼!」晴天霹靂,朱淨澄雖然覺得這女子面善,長相也十分合意故而有心親近,可是拿一個皇子的腰帶系尸體,這女人怎麼想的?
想誅九族嗎?
「不行!」他斷然拒絕。「拉我上去。」
「好,三日後義莊見。」掛著腰帶的救命藤被抽走,只留朱淨澄雙手停在半空,欲哭無淚。
行,居然要挾皇子,朱淨澄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軟聲道︰「好好好,我就綁上。」
他說完這話果然配合,動作利索地將尸體綁在腰帶上,很快尸體被吊了上來,之後朱淨澄也爬了上來,他臉上蹭到了泥土,髒髒的,有些像乞丐。
「把腰帶還給我吧,我要走了。」一手提著褲子一手遮臉,他覺得今天諸事不順,果然不該不听師傅的話偷跑出來。
說看善財只是借口,其實是想游山玩水,賞析美女。
「不行,你得跟我回去和泉。」林曉幽忍住笑,將視線從他有些髒兮兮的臉上回到有些殘破的尸體,「這是一起謀殺,你是相關人員,發現者,必須隨我回去縣衙問話。」
「什麼!」朱淨澄只覺倒了血霉,這女人是得寸進尺,以為仗著自己對她有些好感就不會殺她,他冷臉道︰「你以為你是誰,要挾我?」
林曉幽才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眼前人不過十六七吧,玩世不恭二愣青少年一個,她好歹現實中也是工作幾年的老鳥了,仔細將手尸體身上的皇腰帶解下,她語帶惋惜︰「這腰帶可是精貴東西,竟然用作這般用途,可惜可惜,公子想提著褲子一路走回去?不如一同去和泉買條好的替換,此處除了和泉縣離最近縣城也要一日路程呢。」
果然,聞言朱淨澄安靜下來,面色變換幾下,最後道︰「也好,這事也是……咳咳咳……我就隨你去吧。」
孩子就是孩子,真好忽悠。
林曉幽暗笑一聲,在山下叫了一輛帶板車的馬車,帶著朱同學與無名尸體回到了和泉縣衙。
回到縣衙進了院子,便聞到濃濃的藥味。
「夫人你可是回來了.」此時正在樹下燒著爐子的飛燕見到林曉幽,歡喜道,只她語氣擔憂。「大人病了。」她看一眼跟在身後死魚臉髒兮兮的男人。「他是誰?」
「怎麼?」林曉幽追問。
「大人不知為何在昨晚頭痛欲裂,卻不許咱們這些下人告訴夫人,今日一早更是暈了過去,還好黃師爺趕緊叫了大夫,如今開了藥正吃著。」飛燕簡單說了事情,林曉幽咬唇。
蘇岩病了?
所以他昨日案子一結便關了門不理會人,也是因此?
「讓我看看大人。」林曉幽沉吟半刻,指著呆呆立著的朱淨澄對飛燕道︰「這是今日一個案子的目擊者,你先招待著,尸體張龍趙虎已經送去義莊。」
交代完畢,然後往蘇岩房間走去。
「公子隨我來。」飛燕看一眼朱淨澄笑道。「先去洗臉。」
朱淨澄拉著褲子,盯著林曉幽離去背影喃喃︰「昨日你們大人頭痛不告訴夫人,你們大人與夫人不住一起嗎?」。
飛燕並不知他身份,白他一眼道︰「公子真是婆媽。」朱淨澄本想發作,一想情勢,立刻忍住了賠笑。「姑娘莫怪莫怪。」
推開門,一股濃濃藥味彌漫了整個房間,帳幔被窗戶中穿過的風帶起,飄飄欲仙感覺油然而生。
床榻邊,有吃過的藥碗。
林曉幽輕輕走進去,看見果然蘇岩躺在床榻之上睡著,面色蒼白,呼吸卻均勻,口中不時喃喃自語,似乎說一些胡話。
她湊過去,想听清楚。
「杜若!」一陣藥香襲來,然後是慵懶而深沉的話音,她手被扣住,掙月兌不得。
蘇岩的臉猝然就貼在眼前,「你要怎樣!」林曉幽心中大駭,印象中蘇岩從未如此行事,雖然厭惡,但他一直是君子的,他怎麼了?
她對上他眸子,這種眼神,只有在牛頭山救助四姐那次見過,之後他一直是溫文爾雅的。
牛頭山!林曉幽腦中劇烈疼痛起來,似乎有什麼不對起來,當時她說要止血劑,然後他就給了止血劑。
止血劑……
止血劑在藥瓶上的標注是blood-stanchingformula!他知道,他那個時候是有法醫知識的,蘇岩母親死亡的案子,他在公堂侃侃而談,他的確是法醫,可後來他變了,居然相信她的謊言,而將藥箱給了她。
因為太高興而忽略了這不可思議的行為,如果他是法醫,怎麼會將工具箱給她?前後顯然是個悖論。
林曉幽的胸脯急速起伏,他不是失憶,不是失憶,在馬車中本就該發現。
「杜若,你就是杜若……」蘇岩貼地很近,嘴唇在她耳垂游走,危險逼近。「你說的對,劇情已改,危險未知,我不要死,所以要走劇情!」馬車內一番話,叫他別無打算,劇情已變,要活,就要扭轉回來。
他無比確定。
「你去死吧!」不知那里來的力氣,林曉幽一腳踢在了蘇岩的褲襠。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蘇岩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