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自殺?林曉幽呆住。
絕對不可能的事兒,誰自殺還能把自己大卸八塊的。
但,如果,那不是綺羅……是別人……
突然跳出的念頭讓她四肢百骸透徹寒意蔓延,腦海中想起在觀音島那雙黑色眸子,如遙遠星痕注視著她。
烏黑的夜空,沒有希望。
只有絕望,才會抹殺自己。
「綺羅為什麼事兒受不了?」忐忑問出這話,心里卻沒底。
怕四女乃女乃說出更加殘酷的消息。
四女乃女乃唇角一翹拋出答案︰「三女乃女乃的兒子是個白痴,老夫人讓綺羅明面上嫁給慕容,但暗地里要和少爺生孩子的,均瑤也是一樣的。」
怪不得一直沒見到丁少爺……
丁家少爺是白痴。
說完四女乃女乃道︰「丁家知道我一定會說出來,橫豎是死,求夫人讓我再見慕容蒼生一眼。」
林曉幽推月兌︰「明日吧,他睡了。」
她如此決絕含了必死的心,讓她去見,等于推她最後一把。
不管怎樣,要早日尋到那個畫面具的人。
問完了話飛燕進來服侍四女乃女乃洗漱更衣,林曉幽又說了一些寬慰的話才讓她穩定下來合眼睡了,離開的時候林曉幽看著飛燕關門的削瘦背影有些唏噓︰「飛燕,累嗎?」。衙門里沒有丫鬟,許多事都要她一人做,總有力不能及時候。
飛燕模模臉笑道︰「不累,飛燕喜歡大家,像個家似的。」
她眼楮金亮亮,何來惡毒女配一絲絲影子。
「罷了,早些睡吧。」什麼東西都會變的,什麼東西也不僅僅看表面,林曉幽看著月兒漸漸隱沒到烏雲中,長長地嘆了一聲氣。
慕容蒼生被投入大牢,衙役們必然正十八般武藝招呼他,蘇岩坐鎮牢前,林曉幽便決定不去蹚水,回到屋子理理頭緒,沒將四女乃女乃投入大牢是她做主,畢竟當時離開丁府時候也是作為嫌疑犯一並帶走的。
讓她好好休養,是有目的的。
相對于慕容,顯然她的嘴巴要不那麼硬一些。
關上屋子大門落鎖,將所有線索列表,一字字寫在宣紙上,墨汁滲入紙張,一筆筆渲出真實。
若四女乃女乃所言皆為實情,那綺羅與均瑤想逃出丁府就可以理解,然而,綺羅與均瑤都死了,死人不會說話,即使能夠判斷均瑤死亡時間與死因也無法斷定凶手就是慕容蒼生。
雖然他開始承認了。
手按下去,又提出,一滴墨汁墜落宣紙暈出黑點擴散,如同剪不斷理還亂的疑團,她完全沒有辦法寫出思路。
想了一下,就從箱子里拿出面具來看。
這是一個十分精致的面具。
眉目描摹地十分精細,工筆畫風格,眉心一點紅宛若珍珠圓潤,與當日紅寶石腳鏈互相映襯……
腳鏈!
忽而想到這里,林曉幽瞳孔收縮一下。
那腳鏈,是‘綺羅’的,後來也從替身那兒證實是原主的自小帶著的東西,所以丁府也會給她戴著用來瞞騙可能的凶手。
讓凶手以為綺羅未死。
均瑤那晚上是特意問了替身借了去戴的,沒說理由。
「均瑤的要求,我不能不允的。」替身綺羅當時這樣說,也是十二分的疑惑。
會不會那個不能說的理由,就是均瑤被殺的理由呢?
如果慕容不是凶手,那麼他就是包庇著誰,那個被包庇的人,是誰?
腦子有些亂。
于是她丟了筆,例行洗澡。
許是植物多的緣故,玉佩中空氣清新,因此她腦子混沌時候把這里當做吸氧休閑地調節情緒是很不錯的。
海棠早就結果子,卻不枯敗,這兒的植物不會枯敗。
像是打了防腐劑。
前一次收下的海棠果林曉幽都給四姐拿去做蜜餞了,酸酸甜甜十分暢銷,四姐早點鋪的海棠餅如今都是開了鋪就售空的,上好的糯米餅上點綴幾片蜜餞,酸甜軟糯入口回甘。
想起四姐,林曉幽蹲在田梗上皺起了眉頭。
她從隨身包袱中掏出一包蜜餞,那是四姐做的,托了黃師爺給送來的,說是忙生意就不來了。
自打觀音島回來那次吃過飯,就很少見到四姐與小多,最近撞上丁家案子,更是忙地很,似乎忽略了她,話說四姐也懷孕四個多月了。
可還是每日大早的賣點心。
「很甜啊。」拿了一片蜜餞,咀嚼回味了一下果然很好吃,林曉幽想起四姐挺著肚子甜蜜的笑容搖頭︰「我一定是想多了,四姐面色不像是心里難過樣子,一個小姑娘罷了,不會裝的,再說小多若是虧待四姐也得想想後果。」想著就安心了。
海棠林邊上不知怎麼長了一小片草地,碧油油的,長著一些小花朵,白顏色很可愛模樣,湊近看了,卻是白雛菊。
為什麼玉佩里會有白雛菊?
除了上次的狼毒花,所有玉佩中的植物林曉幽都是用種子種的,而且她對于種類是一清二楚,雛菊雖然也有一定藥用價值,可她卻不記得有收購過的。
所以說,是近日混進來的。
白色的雛菊絨絨地一大片,像是素色的挽紗飄逸遠去。
白色的菊花,是祭拜的時候才會使用的花。
這麼一想,林曉幽面色就難看了起來……想到四女乃女乃元香的話,想到丁府那鮮艷的荷塘以及嬌艷的海棠,她突地就吐了起來。
捂著嘴慌亂出了玉佩,拿了洗臉的銅盆就吐,吐了一會兒感覺好些,就扶著椅子拍胸口,腦子里全是四女乃女乃那話——生孩子,死了,就扔了埋了。
嘔……
又是一陣猛烈的嘔吐。
直到見到了黃色的肝膽水,才微微有了止住的趨勢。
撐開窗戶看天,發覺已經是半夜了。
眼前似乎出現一幅畫,白色的雛菊,沒有明天的孩子,因為近親而出生就有缺陷而被殺死的孩子,埋在鮮艷的海棠花下,孤獨地哭泣。
影子心里雖然悲痛卻沒有辦法祭拜,只能默默看著,用白色的雛菊寄托哀思。
夭折的孩子,血統的祭品。
可是,孩子的母親已經死了,長輩又是那樣,還會有誰在乎他們的死呢。
丁家,還有誰在乎?
頭好痛。
「夫人,夫人不好了。」林曉幽趴著渾渾噩噩腦子里一團漿糊時候,有人敲門。
她強撐著打開門,擠了一個笑容︰「怎麼了?」
張龍趙虎看開很驚慌的樣子。
「夫人,慕容蒼生自殺了。」
林曉幽清醒了!
「什麼?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