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縣衙時候已經不早,吃過了飯林曉幽就拉了蘇岩到書房把今兒听到的丁府秘辛給講了。
蘇岩擰了眉頭說怪不得了我就覺著這家子人氣氛古怪,果然是有貓膩的。
林曉幽就把前因後果全部理了一遍,又將今日取得的丁老爺血漬遞了上來道︰「那倒吊尸體是清楚了,應該是鳳娘搞出的事兒,我已遣了張龍趙虎去和泉各個村落問問有沒有人家丟尸體的……」說完眉頭卻若黛青小丘微蹙,似還有不解,此時天色昏暗,屋內燭火幽幽籠在籠中,透出些許橘色微光,似乎是在她身子上鍍了一層金色。
蘇岩本是在寫字記錄,驀然听她停住話題不免抬頭看她,一瞬間幾疑看花了眼楮,眼前蒙蒙燈火中的女子,竟然叫人移不開眼了,等他醒過神,伊人不在。
「就是這樣了。」林曉幽轉到屋子角落,左手握拳擊掌,唇角挑出得意弧度︰「終于知道為何四姐沒有看見尸體,因為……那尸體存在時間很短。」
蘇岩再次內傷,剛才溫婉的感覺一定是幻覺。
想著就釋懷了。
她才不可能找到願意接手的呢……有的是時間。
林曉幽完全不知道蘇岩大腦回路已經游走十萬八千里完全沒注意在案子上,她興致勃勃說了推斷。
一般來說,愛情失意事業得意,頗有道理。
扯了一張皺巴巴的宣紙,她拿起蘇岩手中毛筆,蘸了墨汁就寫︰「推斷一︰倒吊尸體案件,凶手——丁鳳娘,同謀不詳,估計用錢可得,動機——幫助女兒逃離畸形生活,不過這種近親相-奸的**日子。推斷二︰均瑤死亡案件,凶手——直系親屬,動機——事先得知她想要逃走的消息,因有了綺羅先例,情急之下殺死了均瑤,然後嫁禍給慕容。」
「可是……慕容似乎沒有理由為丁老爺頂包,更何況以生命回報,這有些不合常理。」蘇岩提出異議,畢竟只是寄人籬下,丁家對他也算不得多好,不過是一般罷了,若說真正夠地上讓他能夠如此舍棄所有之人,最近的也就丁綺羅了。
據說慕容蒼生愛慕她許久。
蘇岩抽過林曉幽手中宣紙,用紅色朱砂在直系親屬上劃了圈圈,道︰「按照你的說法,丁家誰不是直系?怕是都有關系。」
林曉幽點頭︰「就是如此,但也可以排除一些人,想必你也明白我最懷疑的是誰,丁老爺看似不說話,在丁家是個和事老,但我總感覺,此事最最堅決的人就是他,提出讓綺羅去妓院這卑劣計策的是他,命案發生後陪著老夫人來的是他,他從來沒有意見,但他每時每刻都出現……」
蘇岩聞言面色變了幾下,回憶後道︰「似乎當真這樣。」
所以她取了他的血跡?
不由刮目相看。
但蘇岩還是搖頭︰「可是,我們現今情況是無法做出正確鑒定的,沒有DNA技術,就算采取血樣又如何呢?還有一個疑惑,總覺得,慕容蒼生不至于為了丁老爺那樣。」
林曉幽目光灼灼,眼角眉梢俱是篤定︰「是不至于,但聯系丫鬟口中風評,聯系慕容是怎樣一個人,這些都可解釋。」很有信心模樣。
蘇岩挑眉︰「洗耳恭听。」她倒是巾幗不讓須眉。
林曉幽說了一通口干,走到窗前倒了茶,一飲而盡,放下白瓷茶盞︰「慕容他,原意並非要設計不在場證據,他為的是,只為的是讓我們看到那一幕,只是那一幕。」只是恰好讓凶手利用,也算老天不開眼。
蘇岩沉默,半晌道︰「何解?」
林曉幽拖了凳子,坐下,手模下巴。「丁家**,眾人苦不堪言,除了子女,連到侍妾也想逃走,慕容在此地浸yin多年想必心若明鏡,但他無法,他無父無母,唯一依靠就是財大氣粗的丁家,仰仗丁老爺與老太太這兩個真正的一家之主,今日齋堂一幕,就知道主次了,鳳娘不過是一個地位高一點的僕人罷了……」
「慕容蒼生本可以有些骨氣離開,可他放不開,太多牽絆,想救人,想科考,想與綺羅一起,想光宗耀祖,不願意同流合污但又無能為力,只能如四女乃女乃所言,盡可能幫助別人,丁府中年輕男人,除了傻子丁少爺就是他這表兄,以後入贅了自然前途無量,自然是攀附的對象,少年郎英俊瀟灑,來者不拒,自然風流。」
雖明白她說法有些道理,但听著她興致高昂夸贊別人心里就是堵著氣,臉也像是擦了洋蔥大蒜一般臭,林曉幽發覺了,關心道︰「蘇大人你怎麼了?」自然而然手撫上他的額頭。
話說她雖是法醫,也會幫人看小毛小病,以前還兼職社區醫生義務給人小孩子打針掛水,戰績光榮沒一個哭的。
林法醫扎針技術杠杠的。
「沒事,低血壓罷了。」經濟危機,晚飯吃了三個饅頭,自然餓了。
這麼一想蘇岩又是連鎖反應更是不悅了,像他這麼節約的男主,打著燈籠都難找。
「罷了,你不愛听,我就不說了。」
「別,我听听有沒有不合常理之處,可以糾正糾正,免地冤假錯案。」想著好言哄兩句子逗她多說幾句的,畢竟她難得肯與自己說這許多話,開口卻變了味道。
但礙于面子是不能低頭的了。
林曉幽也沒難過,案子本就是多多討論才能從中得出最為接近真相的答案,雖她不參與刑偵工作但流程是熟悉的,那些刑偵科的家伙為了破案可沒少開會,開著開著吵起來也是常態,美其名曰討論案情。
林曉幽道︰「我想,四女乃女乃所說的那些死掉的被埋的孩子,大概都是畸形兒,近親生子極容易有畸形,這是不爭事實,那些也許就是失敗品,而慕容蒼生應該是想引起我們注意,最好是捉奸什麼,將丁府攪亂,這事兒他利用了四女乃女乃,雖是無奈,卻不道德……」
蘇岩想了想若有所悟,接了他話頭,道︰「你是說,他故意搞出事情來……」
林曉幽︰「對,為了拖延,想到鳳娘千方百計送綺羅出去,而均瑤又拼命逃走,想來那個日子不遠了。」
蘇岩︰「什麼不遠。」
眸子漾出黑沉沉波光,林曉幽壓低聲音︰「如這推測是靠近的,那麼,如今綺羅歸來,認了義女,與丁家少爺再無血緣瓜葛了,慕容蒼生這幌子也沒了用處,想必不日就會听到丁家義女嫁給丁府唯一少爺的喜事了,只是綺羅那般剛烈的人,我怕又要出事。」
想起齋堂中鳳娘神色,只覺心頭抽痛,不安感蔓延。
蘇岩道︰「今日才求過佛,怕是去定吉日的,明日我一早就派人去丁府想個辦法……」但如何進行他卻是沒底的,所以說不下去。
林曉幽打斷他,道︰「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