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熟悉的人進去並不難,林曉幽與飛燕都是扮成醫館的女侍,類似于護士一類的職位通報的。
很快畫琵樓就有丫頭給帶路,一邊走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麻煩精之類,林曉幽側耳听了,暗想莫非那春秀似乎在這里並不受歡迎的樣子。
難道有什麼過節?
但她想了想不好開口,怕引起懷疑,飛燕手中抱著藥箱,此時狀似無意道︰「這位姑娘,春秀姐的屋子住得好生里頭啊,挺幽靜的。」周圍都是郁郁蔥蔥的爬藤,大片大片,綠意盎然。
此時林曉幽發覺,一行人不知不覺已然走到了樓閣深處,畫琵樓不僅寬大且幽深,為何春秀與前廳住這樣遠。
一般來說,花樓中的姑娘與前廳住那樣遠,不是紅牌就是冷宮了,紅牌是為了抬高地位叫人有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境界,而冷宮就是對付那些不听][].[].[]話的小丫頭的。
走過一道長廊時候,不遠處可見到一間小小的屋子,里頭突然傳出來哭喊聲,林曉幽一下頓住步子,她想探頭去看,又暫忍著。
畢竟,她給春秀送藥的主要目的還是找四姐與小多。
畫琵樓與和泉最大黑幫陸家關系匪淺,若強行搜查怕是要倒大霉的,這點她能想到。還想留著命找回家的線索呢。
倒是那丫頭開口了。
面上帶著冷冷的笑。
「真是倔脾氣,都三天了。也不打听一下,這兒的姑娘哪個不是被劉媽媽教地服服帖帖,真是傻啊,爹媽都將她賣了,還想著回去……真傻……」只是眼中帶的落寞似乎也影射了自己。
林曉幽心中松一口氣,三天,說明並非四姐與小多,應該是哪個可憐的小姑娘了。
妓院的妓女很多都是家貧而被賣掉的苦命女子,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堅貞不屈地,但妓院有的是辦法教。
听這帶路丫頭的話音兒。里頭的。怕是個倔骨頭。
嘆息一聲,林曉幽道︰「話說,春秀姑娘可是忙呢都忘記來拿藥了。」將話題引到春秀。
那丫頭卻是撲哧一笑,似乎听到什麼可笑的事兒︰「忙?她呀。四天半個月也接不到一個客人。那個脾氣。誰喜歡呢,還當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兒呢推推推拖拖的,都進來一年多了。身子早就破了,真是作死的。」
口氣中滿是鄙夷。
林曉幽皺眉,大概是春秀不大願意逢迎的關系所以並不討老鴇喜歡,所以雖然長相清秀,但無法為妓院創收那連帶著小丫頭也瞧不起她了。
妓院,永遠是有錢的就是大爺。
但她既然潔身自好,為何又會得了那種髒病呢?或者,是得了病怕被老鴇掃地出門所以偷偷地來看麼?
通報的時候林曉幽是留了一個心眼的,只說是春秀身子發冷脾虛要調養,她不想給人帶來麻煩。
飛燕道︰「你一個服侍人的丫頭,這樣說話,不怕人責罰嗎?」。她口氣不善。
和春秀雖然接觸不多,但能感覺到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姑娘,雖身在妓門,但那並不是她所願,至于為何她也沒說,似乎有難言之隱。
那丫頭聞言臉色變了一變,皮肉微微一扯道︰「哦,是啊,恕奴婢失禮了。」說起地位,她一個服侍妓女的婢子,確實是不能隨意議論那些紅牌花魁的,這是樓里規矩,若是被上頭知道,那是吃不了兜著走,但自己與這倆人無冤無仇不過是說一個過氣的紅牌為何對方這樣激動,想著心中就有些罅隙了。
到了一道花門口,丫頭停下,手斜斜地一指︰「這就是春秀住的簪花院了,呵呵,當年王老爺時候還是很風光的,可是十娘子特意指給她的呢,如今啊……」說罷就走了。
氣鼓鼓的樣子。
看著遠去的瘦小背影,林曉幽抿唇︰「飛燕,你瞧,你氣到了人家呢。」
飛燕嘟嘴︰「胡亂嚼舌頭根子,這種人最討厭。」
林曉幽搖頭︰「可是,若非她嚼舌頭根子,咱們可是要漏掉許多消息呢,還是要謝謝她的,這小姑娘不是個壞人。」
說著看一眼花門。
這兒明顯是有些敗落的,門庭冷落車馬稀的感覺,听剛才那丫頭說,春秀是紅過的,說明她也不是說抗拒到底,她是接過客的,大概那個王老爺就是一個大恩客,還讓她能夠住到獨人獨院,可見當時也很氣派。
只是為何,為何會現在這樣子?
白色的牆上爬著不知名的野藤,大片大片,遮蓋了花窗,一絲絲的光都透不過去,只有一個水瓶狀的花門周圍的植物被修剪過,能夠容納一人進出。
春秀就住在這里面。
她側過身子貼近牆壁,听了听,里面很安靜,一絲聲音都沒有,看來,沒客人在。
林曉幽與飛燕走進去。
「好香啊。」因為工作關系,林曉幽對于氣味很敏感,這種味道甜甜的,在空氣中繚繞著,刺激著感官的香味,還帶著一絲奇異的古怪清幽。
「有誰在煮東西嗎?」。泡茶什麼的,其實妓院也很風流的,許多文人雅士的一套都會。
「會不會是哪個風流才子私會佳人呢?」飛燕打趣兒。
林曉幽沒說話,而是往里走了走,這院子雖然隱秘人少,但如今,為何讓人感到一絲可怕的味道。
太安靜了。
沒人氣似的。
「喂————————————有人嗎?春秀!!!春秀!!!」飛燕喊了幾聲,只有院子里那棵不知名的大樹的黃色葉子嘩啦啦啦落下來。
秋天了。
「春秀姑娘!」林曉幽看看天色,不早了,不會是去用膳了吧?
可是說去吃飯,卻也不是用膳時間啊。
畢竟來的時候沒听說這回事兒的……
吱嘎吱嘎,腳踩在樹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有些樹葉子干脆干脆的,一踩就碎了。
林曉幽眉頭一皺,蹲子來撿起一片樹葉子仔仔細細觀察了,然後面色一白,這樹葉看著就有好幾天了,否則不會這樣干。
這個院子,有好幾天沒人打掃了,然後她環視四周,看見一根晾衣服的繩子隨著微風晃晃悠悠地懸著,上頭有若干件女子的衣服,都是有些落色的舊衣服,還有一個肚兜。
她走過去,拿起肚兜,手指搓了搓。
然後將頭湊過去嗅了嗅。
一股奇異的帶著古怪的香味沖擊鼻子,林曉幽立刻捂住鼻子,拉著飛燕頭也不回地跑出了簪花院,飛燕一驚差點把手中的藥箱子給掉下來。
好在抱住了。
「怎麼了?」飛燕沒反應過來,愣愣的。
「快走,我們要快點去找蘇大人!」林曉幽拉著飛燕一路跑著出了畫琵樓,起初的時候她似乎有些忘記了,但是,但是剛才一瞬間那種味道充斥鼻息的時候她記起來了。
無比熟悉的味道。
她曾經每天工作的,解剖台上的味道。
這個院子,有人死了!
也許,凶手,還在那里,因為,肚兜是濕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