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為,自己從不是一個善心的人。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聖母聖父,耶穌都被釘上十字架,從來都是會被最親愛的人所背叛,這是人類的原罪。
在該隱殺死亞伯的一刻,上帝就懲罰他終生流浪,只能以吸血為生,雖然永遠不會死,但他必將受到所有世人的追殺,而殺死他的人,又將接受七倍的懲罰,于是這個罪惡永遠不會終止。
不知為何,蘇岩腦海中,竟然浮現出這故事。
本就是不相干的故事。
「你覺得如何?」十娘子的眼楮透著光,似乎能夠穿透一切,而恍惚看去,有似乎是她是嗎都不知道,只是一個苦苦等待生機的可憐人。
許多可憐人。
「我想想。」蘇岩並未拒絕,也未承認,他需要時間。
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還是,不願意承認。
十娘子走了,悄無聲息的,蘇岩倒是不擔心她會出手,經過一系列事件,他知道,十娘子是個妥當又謹慎的人,她不會冒險。
她十分惜命。
不知她原來的身份是什麼,蘇岩倒是有些好奇的。
好容易躺下,卻感覺嘴巴里干干的,習慣了喝粥,習慣了和那種淡淡的幾乎沒有香味的茶葉茶,如今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蘇岩知道,是因為案子沒有進展,那個人並沒有在書房,若是平時。按照她那挑燈夜戰的女漢子性格,她怎會不趕著鴨子上架。
「哎,這樣難嗎?」。蘇岩長長嘆息,似乎說案子,卻又是似乎說自己。
兩難的感覺。
「咳咳咳。「門外傳來咳嗽聲,有些拘謹的感覺,林曉幽握著案卷站在門口,似乎有些踟躕,她事來找蘇岩的。
雖然他最近態度曖昧,不知心里頭想著什麼。但是終歸是和泉縣的頭頭。怎能消極怠工,雖然自己十分努力地調查男人繡花鞋事件,但是再怎樣也是個女子,還是小妾。這下命令的事兒還是得大人來辦的。其實她並不喜歡牝雞司晨這詞兒。
湊巧的是。這詞兒她最近听得有些多。
陸家的事兒完了,小多並未出現,而小多娘沒有的陸家的後台支持倒是消停不少。但她心里的恨意卻是越發濃烈的,于是蘇大人背後有個心懷叵測的小妾這流言便在和泉縣流傳開來,說什麼杜三姐早年修習醫術,有種古怪的魅惑人心的法子,利用蘇大人善良之心做了許多惡事,什麼杜三姐斂財瘋狂,醫館的藥材來路不明……等等,說的一樣一樣,簡直像是在床底下看著似的。
等到飛燕問起林曉幽,讓她注意時候,這流言已經是止不住了。
林曉幽突然覺得,這小多娘還真是個妙人兒。
別人都是自身難保時候,她能夠做到這般,生存能力不是一般強大。
「睡了麼?」門口可以看見幽暗的光,林曉幽突然有些忐忑,之前她覺得,蘇岩是男主,那麼他為和泉出力氣,為案子勞心是想當然的事兒,可是如今她卻有點猶豫了,好像突然陌生了一般。
明顯是更加親近的關系,卻有種跨不過去的感覺。
蘇岩听見林曉幽來找,不自覺的露出一個笑容,打開門。
「有發現了?」他看起來情緒不錯。
林曉幽放下心來,大概前幾日不過是鬧別扭,比如大姨爹之類吧,于是進去後開始和蘇岩講了調查的結果。
蘇岩說你就是急性子,不能休息好了再查下去嗎?
林曉幽搖了頭反駁他︰「時間不多了。」蘇岩面色一暗。
心里一沉,想起十娘子的話,朱淨澄會剿滅穿越者,而穿越者中有叛徒,將情報告訴朝廷。
而他實在是誤會了林曉幽的意思,林曉幽本就是個工作狂,在現實中,公安局破案都是上級設定有破案期限的,這樣能夠壓迫人最大的戰斗力,提高效率,而林曉幽便是沿用了這樣習慣,每一次案子她都會按照情況自己設定一個破案期限,不過是工作習慣。
于是她說︰「還有半個月時間。」理所當然的樣子。
蘇岩听來,卻是另外一番感覺。
他垂下眼簾,突然道︰「娘子,我給你講個故事。」
他突然要講故事,林曉幽自然有些訝異,但還是坐好了道︰「好啊,我听著。」
蘇岩說了該隱與亞伯的故事。
很久以前,上帝創造了世界,男人亞當與妻子夏娃同寢。夏娃懷孕,生下該隱。她說︰「天主助我,我生了一個男丁。」後來,她又生了一個孩子,就是該隱的弟弟亞伯。
亞伯是個牧人,該隱則是個耕田人。到了向上帝供奉的日子,該隱拿了些土地的產品獻給天主;亞伯則獻出一些精選的乳羊。天主看中了亞伯和他的供品,而沒看中該隱和他的禮物。該隱很生氣。
該隱與亞伯臉沉了下來。天主對該隱說︰「你為什麼這樣生氣,臉色也變了呢?如果你做得好,你就會被接受的。反之,罪惡就會象個魔鬼潛伏在你的門前。它在等待時機找你,你會被它控制的。」該隱對弟弟亞伯說︰「我們到野外去吧。」當他們到了那里,該隱就動手把他弟弟殺死。後來,天主問該隱︰「你的弟弟亞伯在哪里?」該隱回答說︰「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看守著他的。」天主說︰「你做了什麼事?听著!你弟弟流出的血從地上向我哭訴。你受到控訴,你要被流放,逐離這塊吞噬被你殘殺的兄弟的鮮血的土地。你要耕種,那地也不會再長出佳禾。你會成為流浪漢,到處漂泊。」該隱對天主說︰「我受不了這個懲罰。今天你把我從這里趕走,不讓我再出現在你面前,我將成為一個流浪漢,到處漂泊,遇見我的人都可能殺死我。」天主回答他說︰「不,如果有人殺死該隱,他就會遭到七倍的報應。」上帝給該隱做了個標記,這樣遇見他的人就不會殺死他。該隱就離開了天主到伊甸園東邊叫挪得的地方住下來。
說完以後,蘇岩看著林曉幽,等她回應。
林曉幽當然不明白這大半夜他講什麼聖經,便笑道︰「你什麼意思呢,對了,你在外國念書,受到這些影響也是正常的,對了,想听女媧的故事麼,不輸這個。」
她只是把他的故事當做一種調劑。
蘇岩有些悲哀地想到,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抱住了林曉幽的腰,頭垂下來,靠在她的脖頸,肩膀微微顫抖起來︰「你說,如果你破壞的一樣你十分喜歡的東西,但是是為了保護別人,你會那樣做嗎?」。
林曉幽本是要推開他,但看到他哀傷的黑色眼楮,心一時間一軟,似乎看到了宋之白,于是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說︰「不用擔心,可以回去的。」雖然心里沒底,但對于18歲的小弟弟,她覺得還是要有長輩風範的。
蘇岩聲音卻是含著顫抖了︰「可是,可是亞伯的意思,是虛無啊……」
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東西嗎?
林曉幽實在搞不懂他意思,于是依舊含含糊糊道︰「你是不是累了,累了今天就休息好了,我不逼著你研究案子哈……」
她想抽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