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死者信息是有了初步眉目,但到底是個浪蕩生活的流浪者,死者背景要搞清楚依舊不容易。
但總是要有辦法。
好在會罪犯畫像。
所謂罪犯畫像,是一種公安系統術語,通過各種蛛絲馬跡來推理出凶手的大概位置,隨著技術的進步,便出現了罪犯畫像師這種專業人員。
罪犯畫像師,最早出現于20世紀70年代,是一種經過專業訓練的特殊職業。他們通過對作案手法、現場布置,犯罪特征等的分析,來勾畫案犯的犯罪心態,從而進一步對其人種、性別、年齡、職業,外貌特征、性格特點乃至下一步行動等作出預測。歷史上,很多連環殺手案正是靠他們的協助而偵破的。
世界上最著名的該機構為隸屬于FBI的行為分析科(簡稱BAU)。世界上最早的罪犯畫像師,則是JamesBru,一名美國的精神病醫生。
也許從死者身上,可以通過這種辦法尋求突破。
這是林曉幽第一次放棄使用純技術的手法來破案,實在是因為大海撈針並非適合每一個案子,過了這麼久,也沒有個嫌疑人露出馬腳。
之前死者,都是有著復雜的社會關系,可以層層抽絲剝繭找出關系者,這次沒有。
沒有,就只能推理。
蘇岩在得知她的設想後有些擔憂,畢竟。她並無十足把握。
「可是,拖的越長,線索就會越少。」林曉幽這樣擔憂。
「你想這麼做,便怎樣去做。「蘇岩這樣說,林曉幽有些意外,但還是報以笑容。
她說︰「一起。「
一起……
能不能將他們之間看不見的薄冰打碎呢?她不無希望地想。
既然要畫像,最好再看一次尸體,說來,已經看過許多遍,還是那樣透著恐怖感覺。這里沒有高科技的冷凍技術。冰塊不能長時間維持尸體的新鮮,男人的尸體開始有味道了。
二狗子遞過來兩片姜,蘇岩接過,給了林曉幽一片。林曉幽拿過來放進嘴巴。點點頭。拿了白色的布巾系在臉上,露出眼楮,倒是格外亮。
「嘿。我發覺,你眼楮很像是一個人。「蘇延岩突然說。
林曉幽一驚,低頭道,「你看,這尸體似乎有些不對。」她手指撥了撥尸體的腳部,也就是被砍掉的地方,發現有些問題。
蘇岩知道她逃避話題,也不多說,而是順著她道︰「哪里?」
「這里!」林曉幽指著死者的腳踝處道︰「傷口是鋒利的刀刃所造成,從傷口部分看也是用同樣的器物砍斷,但有個問題。」她停下,若有所思。
「什麼?」蘇岩倒是配合。
「是尖利的。」林曉幽道。
「什麼?」蘇岩並未明白。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林曉幽低頭,指著死者腳踝道。「死者的腳斷了,我們只當是斷了必然是用刀具砍,卻沒有考慮刀具也有多種。」
「你瞧,這傷口的深度,寬度,絕對不是砍刀一類的東西,倒像是弓箭、刺刀一類的器物造成,但是,若是誠心要砍腳,為何不用砍下去比較順手的砍刀呢,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死者胃部檢查出有迷藥,可見,凶手並非臨時起意。」
蘇岩听完,低頭看去,半晌點頭︰「的確,你看地很細致。」
那傷口,顯然是尖利形狀的器物才能造成的。
林曉幽繼續︰「我想,為何要用弓箭砍腳呢?」
蘇岩看向她眼楮,因為兩人皆是蒙面,倒是不會不好意思,他直直看她眼楮,也不回避︰「這是重點。」
林曉幽笑,眼楮像是月牙︰「我並不推崇教條主義,但統計學的數據說︰如此匪夷所思的「儀式性」殺人,九成以上的嫌疑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障礙。」
「什麼意思?」沒頭沒腦的話讓蘇岩納悶。
林曉幽︰「阿克琉斯的腳踝,你有沒有印象?」
蘇岩笑了︰「有,這樣有名的故事,怎會不知道。」
然後他說了一個經久流傳的故事。
阿克琉斯是希臘神話中特洛伊戰爭中最偉大的英雄,是第二代英雄中的佼佼者,阿爾戈英雄珀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兒子。當他出生時,他的女神母親也想使他成為神人。她在夜里背著父親把兒子放在天火中燃燒,要把父親遺傳給他的人類成分燒掉,使他聖潔。到了白天,她又用神藥給兒子治愈燒灼的傷口。有一次,珀琉斯暗中偷看。當他看到兒子在烈火中抽搐時,不禁嚇得大叫起來。這一來妨礙了忒提斯,因此阿喀琉斯除了腳踵之外全身刀槍不入。但是,阿喀琉斯在奧德修斯的邀請下參加特洛伊戰爭,在戰斗中殺敵無數,數次使希臘軍反敗為勝,後來被庇護特洛伊的阿波羅用太陽箭射中腳踵而死。
「阿克琉斯死于腳踝上的傷口,但是,這個聯想,未免太過離奇了吧,你知道,這是那個……」蘇岩欲言又止。
林曉幽知道他意思,但立刻搖頭︰「你是說,不可能嗎,穿越者不可能犯案?」
蘇岩支支吾吾︰「我沒想過,沒有理由。」
「活下去,就是理由,或者,他瘋了。」凶手施暴的目的不是謀殺,而是情感的宣泄,這是儀式性凶手的典型表現。
這個答案讓人戰栗!那是同伴。
蘇岩這樣想。
他沉思半刻反駁︰「為什麼,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其實,十娘子出現之後,他就覺得,這個世界,也許正在走向崩壞,一個故事,只能有一個主角,若是每個人都想當主角,那麼世界就會崩毀。
畢竟這世界不是上帝創造,這個世界,是有不可回避的缺陷的。
神愛世人,每個人都是主角,但作者不是,作者只愛他的主角。
炮灰們,唯一的道路就是消失。
這是多麼可怕的一個認知,會不會有人瘋掉呢?
「不會的,不會的……」
林曉幽卻無視他的皺眉與否認,斬釘截鐵道︰「不管你認可與否,事情正在進一步惡化,穿越者不是一個,而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也不是傻瓜,到了最後,遲早都會爆發,我想,也許現在已經出現苗頭……我要阻止他們。」
她知道?
蘇岩驚訝,但他很快掩飾住了驚慌,咳嗽一聲道︰「但是,你就這樣,你要阻止什麼?」
有些詞不達意,但林曉幽居然听懂。
她輕聲笑一聲,像是茉莉花飄落耳畔,鬧地人癢癢的︰「我從前總是在死人後才去尋找凶手,替人伸冤覺得這樣就是正義了,可是我如今覺得,推理這東西,與其亡羊補牢,不如未雨綢繆,將罪惡扼殺在襁褓,我深信我們的同伴都是善良的,不想他們成為這一片死亡之旅中的黑色影子,被人唾棄,我不能……」
這個案子,照現場分析,嫌疑人很有可能長期處于壓抑和焦慮狀態,無法通過正常途徑宣泄出去,而最終導致偏激或幻想行為的產生,也許還會再次犯案。
蘇岩不語,半晌後,他終是悶聲道︰「需要什麼,盡管差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