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想,如果一定要有個結局,也希望是自己來寫下最後一筆,畢竟這本書的主角是他。
林曉幽盯著蘇岩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他背脊挺了挺,似乎做了決斷一般,便也皺了眉。
「喂,好了沒有?磨磨蹭蹭,上頭怪罪下來,我不擔保。」回頭,砸石頭一般甩出這句話,蘇岩臉上恢復了如常的冷漠,那種緊緊地黏在臉皮上的冷漠。
「呵……遵命。」林曉幽彎了腰,淡淡抿唇,只是沒了血色。
手中動作加快。
「這個是……」突然林曉幽手指彎曲,捏著一根區別于其余草睫的東西,湊近了仔細看著,眉宇間露出異樣歡喜,周圍的衙役都立刻圍過來,大呼小叫︰「夫人,有新發現了!」
蘇岩心里也是咯 一下,下意識地向林曉幽看去,卻十分不自然。
ˋ在看到她唇角的一抹俏麗笑意的時候,硬生生將頭別過去,悶聲道︰「大驚小怪。」
是啊,大驚小怪。
林曉幽繼續笑,嘴巴卻也順著道︰「有時候,細節決定成敗呢。」滿滿的都是對抗意思。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來自于大人與夫人的惡意。
然後想︰「完了,伙食又要削減了。」
夫人雖然是個好人,但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很喜歡體現在節約這事兒上的。
「好,反正這也是錯。那也是錯,眼不見為淨!」說完,林曉幽站起身子就要走。
蘇岩本以為她不過是鬧脾氣,卻沒想到她真的就這樣走了,直到她身影漸漸要消失了,他才有種她真的要走的感覺。
不會,真的不回來了吧?
他手指緊緊地攢住,爆出青筋,追了上去。
男人總是要體力好一些的,何況。林曉幽也沒真的要走。不過是走了一段路,步子就滿了下來,蘇岩很快就追上。
「你,別走。」像是喉嚨里擠出來的話語。不情不願的感覺。
林曉幽沒回頭。冷哼︰「怕被人說?」
卻被他扯住手。
她本是個朝前的姿勢。被一拉,身子無法保持平衡,就往後。往著蘇岩的懷里倒過去。
蘇岩本是想托著她,卻沒想腳下一滑,才發覺兩人不知不覺竟然是走到河岸邊,野河沒有經過人工修葺,有些地方很平,有些地方卻陡地很,倆個人就這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倒向冰冷的水中。
似乎很久才听到水聲。
其實不過是很短的時間。
但是,在這很短的時間中,林曉幽卻看見了蘇岩的眼楮,這也是她最近一次看見蘇岩的眼楮,那是怎樣一種眼神。
絕望、炙熱、不甘、還有隱忍。
有細微的呼吸聲響起來,蘇岩無奈的想,太近了,我不能。
但下一秒兩人一同墜入水中,冰冷的液體覆蓋了全部,隔離了世間,像是來到異界,異界中的異界。
暫時的寧靜讓感官無比的敏感與清晰。
周圍一下子暗下來,極度的靜謐,無邊的安寧。
她的臉就在眼前,閉著眼楮,無比安靜,似乎所有事物都隔絕在外,兩個人就這樣緩慢的,靜靜地墜落,墜落。
多好。
若是這故事就在這一刻結束多好,可惜二選一的結局早已寫好。
蘇岩揚起頭,光透過波光粼粼水波,所有的所有都扭曲不見,那是人間,這里是天堂,他手中加大力度,將懷里的人抱緊,抱緊,然後低下頭,林曉幽因為禁錮的感覺而有些不適地睜開眼,就看見他低著頭,臉上有著明暗的光,許多泡沫晃晃悠悠掠過,又像是有星星閃爍。
他的眼神絢爛而迷亂,窒息又明滅不定。
然後他的嘴唇像是在說︰「我不能……」
你不能,你不能什麼?
她很想張口問,但氣泡緩緩上升,破滅成一片。
突然間空氣的涌入讓林曉幽感覺回到人間,水滴從臉頰滑落,皮膚**在空氣中的刺激感讓她禁不住縮了縮脖子,然後顫抖著打了噴嚏。
蘇岩沒有看她,拉著她上岸之後,就坐在一邊,目光看向光禿的柳樹。
當月兌離的危險,嗆水的痛苦就突然襲來,猛烈地咳嗽了一會兒,林曉幽伏在草地上喘氣。
我一定是瘋了,居然會覺得他是想吻我。
其實也不是沒有經驗,但主動和被動根本是不一樣的。
看著林曉幽的樣子,蘇岩卻不敢過去幫她拍一拍背,順一順氣,他整個身體縮在一起,握緊拳頭,控制自己。
我一定是瘋了,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
當听到那句話的時候,就做了決定嗎,到那個時刻的時候,是可以少一些牽絆的。
所以不可以。
林曉幽終于緩過氣,她下意識地去看蘇岩。
卻愣住了。
那樣的目光,水中一樣的,一晃而逝的目光,兵荒馬亂、動蕩不安。
于是她說︰「蘇……大人。」聲音沙啞,氣息不穩。
「走吧,下次不要這樣,不好,你走去哪里呢。」說完,他就往回走,一點也沒有解釋停留的意思。
他刻意的回避,卻讓觸覺與感覺越發的敏銳,每一次的踫觸都加深了這種不安,像是蠢蠢欲動的火山。
他知道,一開,不可回頭。
寒冷讓人意志恍惚,回到衙門,大家都縮在爐子邊取暖,大人與夫人吵架了,所以大家都很和諧地談論著過年的事情。
的確是要過年了。
日子過的真快呀。
受了凍,林曉幽有些感冒了,飛燕燒了熱乎乎的紅糖給她驅寒,大口大口喝了,從內到外,便都熱乎了。
「好舒服。」林曉幽舌忝嘴︰「給大人送一碗,他應該也冷。」那樣冷的水,他也不是精鋼。
題的。
「等等,我去。」飛燕將茶水倒好,林曉幽卻突然說。
在蘇岩想要將門合上的時候,林曉幽的腳已經卡主了木門,她說︰「你關啊!」就不信他會夾自己的腳。
林曉幽烏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他,目光在他臉上上下掃著。
蘇岩往後退了一下,語氣有些不穩︰「這是我的臥室。」他說地有些無力。
「怎樣?我只是謝謝你救我。」林曉幽讓自己笑地盡量舒展,然後側身進去,「生姜糖水。」
蘇岩有些茫然,他想找個理由,但無論什麼理由都顯得那樣的欲蓋彌彰,看起來真實,其實都是謊言。
追求真實的人卻要用一個個謊言來圓滿。
諷刺極了。
林曉幽要關門。
「別!」蘇岩擋住她掛在門上的手,又在觸到一瞬間燙到了一般彈開。
「干嗎不關!」林曉幽硬生生合上門,眸子幽幽看他,意有所指︰「你怕什麼,恩?」
蘇岩不說話,就接過生姜水喝了,滾燙的治稅像是火焰灼燒了胃部,萬針穿刺地疼。
其實他不喜喝藥,非常討厭,害怕,但無論如何害怕吃藥,也比不上看見她湊過來那樣驚恐。
「喂……」
林曉幽小聲叫了一下,然後蘇岩嘴巴就被一雙溫熱柔軟封上,他瞪大眼,攢緊了拳頭,僵硬地挺直脊背。
他有些絕望地閉上眼,想,不可以。
PS媽蛋,讓JQ來的更猛烈些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