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玉輕紗遮面,裙帶飄飄,宛如仙子,一曲奏罷,坐上一應貴客盡無一人出聲,即便是琴聲已經歇了好久,那迷醉的廳中眾人全是一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的陶醉,直到趙婉玉施施然站起身來,端了個杯酒向誠王走去,滿廳的富貴公子這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叫好之聲,海潮四起。
「楚陽王這女兒當真是了得啊,人比畫中仙子美,琴比伯牙技更高啊,真是絕了…」
「是啊!生女當如趙婉玉…可惜了此次太史院的單大人沒來,真是可惜了,此種典範當著書立傳,為後人學習才是啊…」
「哎!恨不能再年輕五十年啊啊…」
此刻距離李和政不遠處有一位胡須斑白的老者也是點頭稱贊,顫顫巍巍站起身,向上座的杜雨晴深深一禮,說道︰「敢問王妃,婉玉郡主可曾婚配?」
杜雨晴笑容更盛,此番<如此安排,本就是為了讓趙婉玉成為今晚最閃耀的明珠,只見她微一頷首,回應道︰「小女尚還年幼,不曾婚配…」
那老者聞言,滿是褶子的臉上笑得眼楮都看不見了,說道︰「老朽有一孫兒,正值弱冠之年,才貌上佳,今年科舉進士三甲二十名,前途不可限量,老朽斗膽高攀,為我孫兒向王妃求親…」
「呵呵」
杜雨晴淡淡一笑,正要拒絕,就見大廳之中,又一位老者嗖的一下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說道︰「王妃且慢,老朽亦有一孫,今年科舉三甲榜首,無論才貌,均在郭老兒家孫子之上,老朽斗膽,為我孫兒向王妃求親…」
「哦…祭酒韋大人也有一孫?」
杜雨晴面作為難之色,這兩個位老者她都認識,都是告老還鄉的舊臣,一個是曾經的大學士郭景,另外是曾經的右祭酒韋宋道,雖說背景也不差,不過要配如今的楚陽王之女,到真有些高攀的意味了。
就在杜雨晴面作為難之色,好像難以抉擇之時,大廳之中有一個俊朗的年輕公子也站了起來,深怕杜雨晴就此應了下來,忙道︰「小佷喬文志見過楚陽王妃,家父是戶部尚書喬之墨,今日得見婉玉郡主才貌雙絕,自古窈窕處女君子好逑,斗膽向王妃提親,佷兒現在雖然還沒有官職,不過那也只是還沒有參加科舉而已,他日佷兒一朝入朝為官,官職定不會在我父親之下…」
這年輕公子,明顯是口不擇言了,大有目中無人的嫌疑,戶部尚書統管全國賦稅財政,雖說只是正三品文職官餃,不過要說再往上,就只有三公六卿,丞相才能比戶部尚書更高了。
杜雨晴倒也沒說什麼,依然是淡淡含笑,要說除了皇子宰相之流,這戶部尚書家倒也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也不算辱沒了她這個女兒。
見王妃沒有動怒,堂中另外一些富家公子也開始蠢蠢欲動了,一瞬間偌大的宴會之上,齊刷刷的站起來了起碼不下十個恨不得立刻就要和楚陽王府定親的豪門世家。
「我叔是工部尚書,還請楚陽王妃將婉玉郡主許配給在下吧,王妃放心,在下絕對會一輩子對婉玉郡主好…」
「你叔才工部尚書啊,我爹的叔叔還是西北王呢,王妃,不如將婉玉郡主許配給在下吧…」
「我爹叔叔的大哥還是丞相呢,王妃,在下斗膽,向婉玉郡主求親…」
「你滾開…我爹叔叔的岳父的女婿還是帝師呢,正一品,你那叔叔的大哥敢打皇上嗎?王妃,您看就把婉玉郡主許配給在下吧!」
……
如此,從拼爹開始演變成了拼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場面異常熱鬧,然而嘈雜的大廳之中,也不知道最後是誰喊了一嗓子,更有收勢不住的架勢。
「混賬…余光承,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都已經娶了三房妾室了,盡然還有臉向王妃提親?」
「張太俱,你說什麼?別以為老子不清楚,朱雀巷的雨露坊你是常客,你還光臨過前些時日得了花柳病而死的麗樓兒…」
「夢大中,你敢揭老子的短,別以為老子不曉得你家的那些荒唐事,其實你根本就不性夢,你是隔壁老王的親生兒子…」
……
短短不到一刻鐘時間,雜亂的大廳之中幾乎所有的人都因為爭奪趙婉玉而瘋狂了。
作為始作俑者的趙婉玉卻是很享受這種所有人都為了她而癲狂的場面。
她暗含得意的目光傾泄在誠王身後的李和政身上,將手里的酒杯遞過去︰「木公子,玉兒的琴可還入得了公子的耳?」
李和政其實壓根兒就沒關心這些,他擔心的是一會兒萬一楚陽王妃讓他拿聖旨出來宣,可該怎麼辦?他現在的心思完全和誠王是一樣一樣的,逃,一定得趕緊逃了,只要沒有當眾宣了聖旨,什麼事情回了京城,都可以找他父皇商量。
「木公子…」
見李和政沒有反應,趙婉玉面含桃花的又輕輕喚了一聲。
「哦…」李和政回過神來,瞄了一眼滿大廳都快打成一鍋粥的場面,緊接著,嗖的一下就跳開了,一副嚇死了的模樣撫著胸口,「好好的,你整個藍布蒙著臉干啥?做虧心事了?沒臉見人?」
「哎呀…」趙婉玉撒嬌,「木公子取笑人家…」
這邊正說著就听見外面一個婆子的聲音高高的響起︰「四郡主到…」
緊接著,聲音一落,對面的進門處兩個水靈靈的丫鬟亮出白女敕女敕的手臂便撩開了寶光四射的珠簾。
雜亂的大廳頓時也安靜了下來,打架的也不打了,全都整理著衣冠一雙眼楮直直的盯著大門口。
趙若馨還沒露頭,大廳里就開始有人小聲議論︰「你們說楚陽王府的四郡主會不會比五郡主還漂亮?」
「漂亮什麼啊?告訴你們啊,听說這個四郡主不檢點,常常和人通奸呢,據說前幾天還被王府的一個下人撞見了,一次通兩呢?」
「不會吧?這麼能玩?看不出來這個四郡主也是我輩中人啊!還沒過門就已經給九皇子把綠帽子戴天上去了。」
「哼…這種女人就應該沉江,要是我的女人是這個樣子,就算是殺了老子也不會娶這種女人的,惡心…骯髒…」
……
大廳的人正小聲的議論著,只見撩開的珠簾外面終于是歪歪斜斜的走進來了一個怪模怪樣的女子。
之所以說怪,那是因為她雙臉緋紅,秋水滿眸,桃花泛濫,讓人一看就感覺不是個什麼檢點的女人,除此之外,她蓬松的發髻感覺隨便一晃就要散開,明顯不合身的裙子,若不是她一直雙手扶著胸,肯定直接就會滑落下來。
草!迎著滿大廳直直盯著她胸看的貴客們,趙若馨忍不住暗暗罵了一句,瑪德,太過分了,今天要是姐真吃了劉媽送來的飯菜,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不用她王妃動手,姐肯定也只有自殺的下場了。
緊接著,走在鮮艷的紅地毯上面,趙若馨看見了對面的李和政正在和趙婉玉拉拉扯扯的樣子,心里又是一陣暗罵,瑪德,這死白痴太沒義氣了,昨天還要死要活的叫姐東家,這麼快就和趙婉玉搞上了,姐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盡然不過來幫幫忙。
她正想著,也沒注意腳下,長長的裙擺絆住了叫,頓時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很沒形象的就摔了下去,同時還嘹亮的發出一聲「哎喲!」的慘叫!
「哎!真是夠丟人的!」
「哎!和婉玉郡主還真是沒法比啊,你看人家婉玉郡主剛才進來,那神仙般的氣質,和她一比,這個四郡主明顯就連丫鬟都不如嘛!」
「就是就是,簡直太差勁了,這樣的女人讓她嫁給九皇子,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了!」
大廳里的人一陣嘀嘀咕咕的議論。
然而摔倒的趙若馨卻依然是死死的護著胸,一點沒有要自己爬起來的意思,直接扯著嗓子就發瘋的叫喊︰「媽呀,摔死姐了,男人都死絕了嗎?盡然沒一個來扶姐的?」
眾人又是一陣搖頭︰「沒素質,太沒素質了,堂堂的楚陽王府四郡主,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丟人啊!看了這個四郡主,我感覺我那婆娘簡直就是從天上來的嫦娥…」
「是啊,看過九皇子的未婚妻,才知道郡主不一定是美女,也有可能是母豬啊!」
然而就在眾人一陣搖頭晃腦之時,遠處的李和政終于是嗖的一下跑了過來,又是他那副標志性玩世不恭的傻笑︰「沒…沒…他們都死了,下的還活著,嘿嘿…東家,小的來扶你來了…」
見李和政上來了,趙若馨心里也是一喜,趕忙不動聲色的將手里那個從劉媽哪里撿來的藥瓶塞過去,小聲道︰「這可是好東西,找個機會放在這些人酒里,過會兒有好戲看……」
兩人正說著,就听人群里有人滿臉嘲笑的說著︰「剛才人家婉玉郡主一進來都給大家撫琴一曲,四郡主一上來就摔個滿堂彩,真是各有各的才藝啊!」
「哈哈…四郡主這才藝不錯,不要再給大家摔一個?」
……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沉默了好久的杜雨晴盡然施施然走了上來,很是力挺趙若馨的樣子,說道︰「我馨兒琴詩書畫無所不精,婉玉那些都是雕蟲小技,入不得各位貴客的眼,今日難得有諸位貴客光臨,馨兒自然是要露一手的,是吧,馨兒…」
草!這心機婊是成心不把姐玩死不罷休的節奏啊!傻逼一個,你以為姐會如你的願嗎?和姐玩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這是要逼姐把你們都打臉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啊!
「嘿嘿…」趙若馨嘿嘿的傻笑著,頓時氣勢一變,十分狂傲的說道︰「那是,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算術兵法,天文格物,道家、佛家經典,全都無所不會,無所不精,上知天文,下知道地理,就你們這些三瓜兩棗兒,也能和姐談詩詞?也能和姐談藝術?來來來,今天咱們就把道兒劃開,姐來坐莊,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對對聯,猜謎語,玩算術,盡管撿你們上手的來。
一場一碗酒,誰不敢來,誰就是孫子…小木子,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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