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人留步」
出了京兆府,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趙若馨回頭一看,原來是上一次陪著他審案的這個城防司的年輕將軍陳興。
不等趙若馨說話,陳興尷尬的在懷里掏了兩下走過來說道︰「卑職這個月的俸祿已經交到家里去了,身上就這點銀子了,還望邵大人不要嫌棄」
趙若馨一臉的愕然,看清楚了陳興遞過來的盡然是銀子,很少,最多也就一二兩的樣子,不過她心里還是勇氣一股暖流。
陳興能給她這個京兆尹一兩銀子,而不是幾百上千兩銀子,那就說明他是真誠的在心里認可了她。
趙若馨倒也沒矯情,淡淡一笑,爽利的接到了手里,她現在的境況,陳興這一兩銀子確實是雪中送炭了。
她說道︰「陳將軍,算本官借你的,回頭我一定加倍還你」
陳()興有些語塞,顯然還在為拿出這一兩銀子心里覺得太少而尷尬,不過還沒等他說話,趙若馨已經拉著游小江和小翠駕著馬車走了好遠,轉眼就消失不見。
「哎!邵大人真的很缺錢嗎?」。
直到趙若馨都已經跑沒了影兒,陳興還是覺得猶在夢中,堂堂的京兆尹,從四品的大官!盡然會真的收了他的這一兩銀子。
而他!盡然鬼使神差的也好意思給堂堂的京兆尹這樣的大官一兩銀子。
這讓陳興好一陣糊涂。
已經看不見馬車的影子了,陳興憨憨的模了模頭。帶著手下沿著街道巡邏去了,也沒再多想這個他打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然而趙若馨得了這一兩銀子也是好不高興,轉過一個街角,游小江和小翠早都看著她手里的這一兩銀子吞口水了。
看樣子,都已經餓得不輕!
趙若馨一陣無語,又是對著小翠一陣埋怨︰「我說小翠啊,你說你堂堂的一個仁鳳樓大東家,怎麼就混得怎麼慘呢?現在好了,本少爺不僅要養游小江這個飯桶,現在又要多你一個」
這些時日。小翠也早就听夠了趙若馨埋怨。也找到了治趙若馨的辦法,嘟了嘟嘴不屑的說道︰「不就是沒錢嘛,那小翠直接走仁南銀行去用賈仁南的名義支取個幾萬兩來花就是了」
「嘿嘿」
車轅上的游小江傻笑起來,好像早就知道小翠會這樣說一樣。
「你敢」
趙若馨被踩了尾巴一樣的尖叫。拉著臉說道︰「你個死丫頭。以後要是再敢和褚家寨有半點關系。看我打不死你,陌生人,陌生人懂嗎?從今以後咱們和褚家寨就是陌生人。給姐有點骨氣好不好,骨氣呢,骨氣在哪里」
「嘿嘿」
小翠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看見游小江和小翠的樣子,趙若馨一陣氣不打一處來,微風掀開車簾,她的目光在外面瞄了一眼,隨即面容一喜,隨即也是跟著陰森森的奸笑了起來,不容置疑的說道︰「看見沒,京城什麼地方都是賺錢的法子,從明天起,你們兩個給我出去賣藝去,游小江負責表演,小翠負責收錢,姐這里可從來不養閑人」
趙若馨的餿主意剛一說出來,兩人嘿嘿的傻笑聲頓時戛然而止,車轅上的游小江有些不樂意了︰「少爺,我可是堂堂的臻化境高手哎,你盡然讓我去街頭賣藝,我可丟不起這個人,以後誰還敢學武」
小翠也立刻表示反對︰「小翠在京城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堂堂的仁鳳酒樓大掌櫃跑街頭賣藝,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看見這兩人吃癟的樣子,趙若馨越發的覺得這事兒靠譜,接著又道︰「是臉重要還是錢重要啊?泥煤的,游小江,小豆子那死孩子是不是卷款潛逃了?回頭抓住了他,你替我給他把腿打斷,女乃女乃的,盡然害得姐現在連飯都吃不起了,更別提住的地方」
馬車徑直朝宣武門而去,三人一路爭執,游小江、小翠說什麼也願意干賣藝的勾當,勸說趙若馨先別吃飯,讓她拿這一兩銀子去賭場賭翻個幾萬倍回來再說吃飯的事情,再不濟,還可以用當年騙吐蕃國那個穆爾使節的辦法,不去仁南銀行,去別的錢莊騙點錢回來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很顯然,趙若馨並沒有讓他們兩人的奸計得逞,擺出一通的大道理說什麼騙人是不好的行為等等,對著游小江和小翠就是好一陣怎麼當一個好市民的教育,弄得兩人好像打蔫了的茄子,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臨近宣武門的時候三人找了一個小小的路邊攤草草的吃了一頓飯,不多不少,整好將這一兩銀子花了個精光,一直到三人都走到了皇宮的大門口,游小江和小翠才在趙若馨的威逼利誘之下答應了她明天他們二人要出來賣藝掙錢的事情。
守宮門外一個五大三粗的侍衛看見是慶安王府的馬車,倒也沒有開口就呵斥,而是頗為恭敬的說道︰「這位大人,可是皇上特意召見?可有進宮的令牌?」
聞聲!趙若馨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並不是官服,又在身上模了半天,哪里有什麼令牌,想了想說道︰「本官乃京兆府府尹邵葉,是來上朝的,還要令牌嗎?本官怎麼不知道?」
「上朝?」
這個侍衛嘴角一咧,好像是想笑又沒笑出來的樣子,不屑的說道,「京兆尹?好大的官!大人確定是來上朝的?」
趙若馨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楞楞的點頭道︰「是啊。本官就是來上朝的!」
「哦那大人就候著吧,上朝的時間到了,卑職自然會放大人進去的」
說罷,這個侍衛又是木雕一樣站到了原來的位置不再搭理趙若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趙若馨開始焦急了起來,她要告訴李洪義的可是大事情,能早一分鐘,也能提早準備,說不定會挽救數不清的百姓。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可是這個侍衛明顯沒有要放趙若馨進去的意思。直到這個時候。被趙若馨逼迫得要是賣藝的小翠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幸災樂禍的說道︰「少爺!還等著呢?你都當京兆尹了,難倒就從來沒上過朝?」
趙若馨被她看得心里有點發毛,說道︰「上個毛的朝啊。姐之前就當了一天的京兆尹。哪里來上過朝」
小翠咯咯的笑得更是腰都直不起來了︰「難倒你不知道上朝是在辰時嗎?這位將軍明顯就是不讓你進去。要你等到明天早上才放行呢!」
臥槽!
趙若馨頓時腦門上萬千只草泥馬呼嘯而過,感情這丫的不聲不響的,盡然是在給姐小鞋穿啊。
趙若馨可是真的急啊。怒火嗖的一下就竄了上來,心道,尼瑪這可是要死數以萬計的人的大事情啊,姐可是要去辦大事的!
哪里還理會這個侍衛,趙若馨撇開游小江就要往里沖。
看見趙若馨的樣子,這個五大三粗的侍衛咧嘴又是一笑,心里暗自得意,京兆尹很了不起嗎?跑這里這里耍官威,我看你是來錯了地方,別說是你個從四品的傻子京兆尹,到了老子這一畝三分地,你就算是王爺也得給老子客客氣氣的
「哼」
這個侍衛當下就是一聲冷哼擋在趙若馨面前,語氣威嚴︰「站住,沒有召見,沒有令牌,皇宮重地,休要撒野」
趙若馨都已經急得一腦門的汗水了,這個傻混球就是說什麼也不讓開。
趙若馨喝道︰「本官有急事,大事,事關大榮朝生死存亡的大事,識相的立馬給本官滾開,耽誤了本官的事情,可不是你一個小小的看門狗擔待得起的」
「哼」
這個侍衛又是那種標志性的笑容,這一次是真的樂了,嘲諷道︰「還關乎大榮朝生死存亡的大事,今兒個還真是讓卑職長了見識了,一個小小的京兆尹,盡然都事關大榮朝的生死存亡了,是北胡國打到了城門下了呢?還是造反大軍攻進京城了?
哼哼京兆尹大人,你是邵葉吧,你的大名早就已經如雷貫耳了,傻子府尹嘛,看清楚了,這里可是皇宮,別在這里發瘋,識相的趕緊滾蛋,不然卑職一樣可以擅闖皇宮為由將你打成殘廢,不為別的,就憑卑職是這里的守門將軍,這個地方,我說了算」
「你」趙若馨簡直被這傻子氣得快炸了,威脅不成,反被人威脅,挺了挺身子喝道︰「讓開」
「不讓」
「你到底讓不讓」
「我就不讓」
兩人僵持,趙若馨真是被這個傻子將軍氣得沒了脾氣,簡直暴跳如雷,要不是看在這里是皇宮,她肯定直接叫游小江打進去了。
要說這個將軍也是吃飽了撐的,盡然真的就和趙若馨杠上了,明明都已經到了他換班的時間,他盡然不走,硬是拖著趙若馨在宮門口兩人罵街罵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上朝,他才放了趙若馨進去。
兩人口水仗打了整整一夜,趙若馨已經喉嚨都冒煙了,進了皇宮倒也不用什麼特殊的人帶路,反正跟著大部隊走就是了。
只是走進朝議大殿,一殿里清一色的牛角耳朵的官員整整齊齊的站在中間,趙若馨穿越之前在電視看過,知道文官站右邊,武官站左邊。
可是她在大殿里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就在眾人嫌棄的目光之下,頓時額頭上又開始冒起了冷汗,她盡然不知道她這樣的品階應該站在哪里。
看見趙若馨沒頭的蒼蠅亂撞的樣子,朝堂上早已經有官員嘀嘀咕咕的交頭接耳了︰「黃大人。哪個上朝連官服都不穿的人是誰啊?」
「啊你連他都不知道啊!傻子府尹唄,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
「成何體統,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咱們朝廷命官的臉都被他給丟盡了,你看他那個樣子,恐怕連臉都沒洗就來的吧!」
人群里的羅頌和溫厚幾人早就看見趙若馨出現了,奈何半個月前他們的彈劾奏折被誠王給壓了下來,為此,誠王還對他們大發雷霆。可是讓羅頌這些人心里窩火。
羅頌小聲道︰「哼溫大人。向大人,過會兒本官一定要當著皇上的面好好彈劾這個狗官,你們幾位大人怎麼看?」
「這還用怎麼看啊!放心,羅大人放心彈劾就是了。我溫厚一定站在羅大人這邊。今天即便不能要了那個狗官的命。也一定要摘了他的烏紗」
如此雲雲,禮部的怪趙若馨沒有禮數,國子監的幾位大學士已經結成了聯盟。今天即便是弄不死趙若馨也要活生生的在他身上扒層皮下來,以解前些時日在白府受辱的心頭之恨。
然而不遠處的杜士元只是余光在趙若馨的身上掃了一眼,嘴角冷冷一笑,便不再說話。
可是趙若馨找了幾圈也不知道她到底應該站在什麼位置,抬頭向龍椅的方向看上一眼,李洪義也不知道還有多久能來。
昨天和那個傻子將軍罵了整整一夜,這會兒一歇下來,一陣困意上涌,不多一會兒,她頓時就靠在一根大大的梁柱上睡著了。
趙若馨的這一番做派,在滿朝的文武百官眼中,頓時心里又給趙若馨安了一個藐視朝廷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若馨睡得正香,忽而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吾皇萬歲萬萬歲的喊聲驚得她猛的一個趔趄,噗通一下就直接從梁柱上摔到了正中間。
這一下,可是把皇位上的李洪義都嚇了一大跳。
「大膽」
頓時,滿殿的文武百官,全都齊刷刷的向趙若馨看來,那面色!簡直是五彩繽紛,好不壯觀!有恨得牙癢的,有幸災樂禍的,更有等著看好戲的。
不過李洪義還好,看清楚了是趙若馨,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一言不發的端坐在龍椅上,看不清楚是喜還是怒。
趙若馨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楮,終于看見了李洪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嗖的一下就爬了起來,哪里有時間管四周的黑臉綠臉還是紅臉的官員,焦急的說道︰「皇上快立刻下旨,拆掉所有的攔水壩,動員所有的老百姓,一刻都不能耽擱了,趕忙把地里的糧食收了,能多少收多少」
由于焦急的原因,趙若馨的語氣里面盡然帶著幾分命令的意思,這不僅讓滿朝的官員不喜,就連皇位上的李洪義臉色也陰沉了下去。
不等趙若馨把話說完,幾乎所有的文武百官都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她,暗自冷笑趙若馨是在找死的杜士元都還沒來的及開口,左邊一個濃眉大眼,滿臉坑坑窪窪的高大男子立刻聲如洪鐘的呵斥道︰「邵大人,你是來搞笑的嗎?」。
這一聲說的落地有聲,霸氣十足,盡然震的整個大殿都有回聲。
這人可是當今的護國大將軍宋義,這些年和胡國的大戰,全靠他來挑大梁,在朝中威望極高,他這一聲,明顯已經動了殺意!
羅頌抓住機會,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此人目無皇上,擾亂超綱,當斬」
吏部侍郎暗中得了杜士元受益,當即也是站了出來,生怕火還不夠大,添油加醋的說道︰「皇上,微臣懷疑此人是敵國的奸細」
這一次,就連最上方,一向老沉持重的丞相都憤怒了,老邁的身子漲紅了臉說道︰「皇上,此人瘋言瘋語,依老臣看來,還是仗責三十,推出去吧」
根本就不給趙若馨說話的機會,兵部的又一個官員說道︰「臣復議,此人包藏禍心,這是要動搖咱們整個大榮朝的根基啊,而今久旱不見甘霖,若是毀了攔水壩,水被放跑了,河道立刻就會干涸,到時候即便咱們有荷葉提水這樣的裝置,也無水可運啊,皇上,此人如此歹毒心腸,當真是該殺」
又一個統管農事的官員說道︰「皇上,如今小麥正在灌漿,本來由于干旱,我朝農田已經大面積減產,若是這個時候再要百姓收割還沒成熟的小麥,當真是要了百姓的命啊,簡直是傷天害理」
又一個統管河道官員說道︰「皇上,攔水壩可萬萬拆不得啊,攔水壩有防旱防澇的功能,增大河道的吞吐量,不僅如此,對于咱們的航運也極有幫助,而且我朝從前年開始至今,還在大量的建造,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這種好東西,又豈可言拆」
「臣復議,臣確定此人是敵國奸細,不然斷不能獻出這等毒計還害我榮朝江山社稷」
一時間,滿朝的口誅筆伐,道理頭頭是道,根本就不給趙若馨說話的機會。
李洪義越听也覺得文武百官說得有理,心里還以為趙若馨此次來定然是因為半個月前在白府發生的事情猜到了什麼,對他心有怨恨,這是在故意報復。
不知不覺當中,盡然捏緊了拳頭,看向趙若馨的眼神里,也閃過了一絲不耐煩和厭惡的神色,心道︰「朕若不是看在你還有些學識,能把褚家寨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人都教出一個秋霜學院出來,就憑你今天在朕這朝堂上獻出的毒計,朕就能要了你的人頭哼年輕人,看來還需要好好打磨才能為朕所用啊!」
耳邊叫囂著要殺趙若馨的人已經越來越多,李洪義也已經面露不耐煩,只見他大大的揮一揮手,說道︰「來人,邵大人重傷還沒好,讓他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後沒有朕的召見,他可以不用來上朝了。
還有京兆尹一職就由現在的推官劉兆音暫代吧,等什麼時候邵大人的傷痊愈了,再議官復原職的事情」
(第三更第四更合成一章,五千字大章哦,好了沒時間,第五更就算了,訂閱啊,訂閱啊,可一定要訂閱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