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以來,幻想鄉的氣溫就開始降下,時不時地也會飄起雪花。
向著有些冰冷的手里哈著氣,霧雨晴枝裹緊了脖子上出自心靈手巧的人偶師愛麗絲的圍巾,奔跑著,向著人間之里的稗田家跑去。她的小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金黃色短發在耳際招搖,小小的霧氣從她的口中呼出。她跑到了稗田家門口,帶著微笑朝著守門的人打了招呼,沒有被阻攔地進入了稗田家。這位霧雨家的繼承人在人間之里也算是有了基本的名望,這不僅僅是建立在她曾經的經歷上,也有著對她如今的能力的認可。
但是霧雨晴枝並不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她只是來這里拿一些東西的。
「小鈴姐,稗田姐!」
她拉開了稗田阿求的房間拉門,就看到了里面那兩個少女猛然一顫,縮起了脖子的樣子。她沒等她們責罵她,就立刻跑進去轉身關上了門,雖然說如此,但是原本暖爐積蓄起來的溫度都被剛才她那一拉門的功夫,被屋外的寒風吹散了大半。
「晴枝你也真是的。」
本居小鈴抖了抖原本因為穿著太臃腫而放在一旁的外套,重新穿上,一邊還不忘對這個冒失的少女批評教育。畢竟剛才的那一陣寒風實在是太突如其來,她也根本沒反應過來,一股冷風就狠狠刮了她的脖子一下。
「該說和你的姐姐一樣沒禮貌嗎?」。
這樣說著,她反而倒是先笑了起來,招呼著霧雨晴枝坐下來,然後看向稗田阿求。
「阿求,拿出來吧,晴枝都過來了,就讓她帶著去吧。」
「嗯。」
稗田阿求點了點頭,將身後用厚實的幕布蓋住的一小堆東西推了過去。
「好像有些多,真的可以嗎?」。
「沒關系的,晴枝和姐姐一樣很有力量的。」
霧雨晴枝有些欣喜地看著那一堆幕布蓋住的東西。她略微掀開一個角,看了看,點了點頭,故意繃起了臉,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稗田家主,交涉成立。」
這樣的樣子讓兩位年長的少女都輕笑出聲。霧雨晴枝也笑著,將地上的東西打包好,用稗田阿求早已準備好的背簍裝好背了起來,又一點頭。
「那麼,我出發了。」
「去吧,霧雨妹妹,記得玩開心點。」
「去吧去吧,真羨慕你們這些能去妖怪宴會的人。」
在另外兩名少女裹緊了衣服之後,霧雨晴枝調整了下自己的肩帶,再次拉開了推拉門,奔赴和沐雪之中。
背簍的重量壓在了她的肩頭,不過她似乎對此並不在意,繼續小跑著。在村門口,細雪紛飛之間,有著一位金發的美人在等待著她的到來。在她的身邊,有著許多的人在駐足回望這位少女。
霧雨晴枝知道那些人在看著這名少女。叫**麗絲的魔法使在這一百年來,在人間之里為孩子們表演了一百多年的人偶戲,她的存在已經深深地印刻進入了人間之里每一位原住民的心中,成為了人間之里已然無法缺少的烙印。如果說有哪個妖怪到了人間之里也不會收獲哪怕一個躲閃的目光,不會被提防,那麼就只有這位已經成為了現在的人間之里從老到小所有人的記憶刻印的愛麗絲了。
「來吧,走吧。」
愛麗絲看著跑到了自己身邊的霧雨晴枝,露出微笑,伸出了手想要接過那背簍,但是霧雨晴枝卻是微笑著退開了。
「愛麗絲姐姐,這個我要自己背到博麗神社。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所以,就不用愛麗絲姐姐幫忙了。」
愛麗絲眨了眨眼楮,點了點頭。隨後兩人轉過身,向著村外走去,只留下追隨著她們離去而逐漸黯淡的目光。愛麗絲對此只是輕微地嘆了口氣,一旁的霧雨晴枝什麼也沒說。其實無論是人間之里的各位,還是身邊這位魔法使,都是知道的,畢竟大家都不是自顧自的家伙。但是愛麗絲的身份就如同一座大山,擋住了太多太多的感情。
從人間之里走到博麗神社的山腳之下,按照平常,需要半小時左右的腳程。不過今日下過了一些雪,霧雨晴枝走在雪地之中,而且背負著一背簍的東西,她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愛麗絲走在一旁,並沒有對這個嬌小的少女施以援手,也沒有催促她,只是這樣慢慢地走著,走在這位少女的身邊。
風吹拂在走在獸道上的一高一矮兩名少女的面頰上,愛麗絲側過頭,任憑風吹得發絲飛舞,看著因為負重而有些喘息的少女。
「累嗎?」。
「嗯,稍微有些。」
霧雨晴枝露出了笑容,但是她只是調整了一下肩帶便繼續往前走了。愛麗絲點了點頭,這才是她所認識的霧雨家的孩子,和她的姐姐一樣,有著堅定不移的韌性。這個孩子是叫做雨桐十愛的人培養的,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會軟弱。
「晴枝帶了什麼?」
她看了看那背簍之中的厚實幕布包裹的物體有稜有角,有些好奇霧雨晴枝是為了什麼會帶上這些去今日博麗神社的宴會。霧雨晴枝笑了笑,帶著幾分得意洋洋。
「是還沒有印刷出來的幻想鄉緣起哦,我想讓大家都能夠看到自己被記錄的樣子。」
愛麗絲一愣,隨後輕輕地笑起來,伸出手,模了模霧雨晴枝的頭。
霧雨晴枝將尚未公布于幻想鄉之中的幻想鄉緣起印刷里挑出了一定數量,背在了背簍里,想要到達了博麗神社之後分發給她認識的妖怪們,讓她們都能夠看到自己被好好地記錄在書本上的樣子。
這一定是這個感恩節最棒的禮物。
「在那之前,最好還是能夠快一點哦。」
一起登上了山道的階梯,愛麗絲將手搭在了少女的背簍上,露出笑意。
「所以,請讓我也盡一份心意,如何?」
「唔……」
雖然說知道愛麗絲是為她著想,而且肩膀上被勒得生疼,但是霧雨晴枝的心里其實還是希望她能夠自己來將自己的禮物帶到博麗神社之中。但是愛麗絲並不希望她這麼辛苦,甚至都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她也沒有辦法去拒絕。
「幫助只能有一小點哦,一小點。」
少女有些在意地這樣強調著,然後察覺到了愛麗絲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不禁轉過了頭不想讓對方看到她臉上的那任性。
「好的,好的,我會注意的。」
愛麗絲笑著,手上也的確如同她所說,注意著幫助對方的力量,不會顯得太大。
兩人就這樣向著山上的博麗神社進發。愛麗絲似乎心情很好,右手從背簍後面略微提著一些,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曲子。霧雨晴枝側過頭,看了看她,而愛麗絲也對她報以微笑。
「愛麗絲姐姐,十愛先生現在已經在神社里面了嗎?」。
霧雨晴枝問道。愛麗絲點了點頭肯定對方的猜測,不過同時又搖了搖頭。
「他已經在神社里幫忙了,說實話他會如何被記錄,似乎他不會在乎呢。」
「這個我也知道。不過還是有很多的妖怪們沒看過不是嗎?」。
霧雨晴枝這樣笑著,對此絲毫不在意。
「這里面也有稗田家的姐姐還有小鈴姐的心意,所以我也不只是為了十愛先生才這樣做的啦。」
「嗯,乖孩子。」
愛麗絲又笑著模了模她的頭,有些感慨。
「你還記得兩年前,你剛剛被你的十愛先生抓到世界塔的時候,你害怕他的樣子嗎?」。
「唔!」
霧雨晴枝臉上一紅,撇過了頭。
「那,那種事情就不要再提啦!愛麗絲姐姐!當時莫名其妙被妖怪抓走,當然會害怕啊!」
「好的好的。」
愛麗絲再次應付著對方,眼底有著淡淡的溫暖。霧雨晴枝的這個突破點,是由那個少年一手操刀,用著當時她並不支持的方式做到的。在當時的她看來,這是一步很險的棋,不僅陷魔理沙于艱難的決斷之中,也將雨桐十愛推倒了人間之里的風口浪尖之上。
哪怕現在知道了對方的用意,她依然對雨桐十愛當時兵行險招而感到難過。在那個時候她一方面因為擔心著魔理沙的未來,另一方面也對雨桐十愛抱怨的同時擔心著。不過那個少年並未讓她失望,在這之後,霧雨魔理沙也算是正式地面對了人類魔法使不得不面對的一些問題,之前她是一直在逃避的。而霧雨家也得到了補償,雨桐十愛也因為這件事情曝光了不少,稍微認識了他的人間之里反而對他放松下了戒備。
一切都在好起來。愛麗絲對此感到了淡淡的開心。
兩人沿著筆直的階梯一路向上,穿過了高聳的鳥居,來到了神社的中庭。因為下著雪,所以宴會是在殿內舉行,但是殿外也有著捧著酒杯賞雪談話的妖怪們。而看到了愛麗絲以及霧雨晴枝的到來,魔理沙迎了過來。
「愛麗絲,晴枝,你們來了?」
魔理沙沒有拿著酒碟子,她扶著帽子走了過來,看到了自己的妹妹背上背著的東西,露出了好奇的樣子。
「晴枝,你背著什麼呢,該不會是料理吧?」
「抱歉不是。」
晴枝有些無奈,她對自己的這個月兌線的姐姐也有了抗性,只是側身躲過了魔理沙伸手過來接過她背簍的舉動。
「還有,這個是晴枝帶來的東西,晴枝要到宴會上親自交給大家。」
「唔哦。」
魔理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就看到晴枝背著那背簍走進了殿內。她輕笑了一聲,轉過頭對著愛麗絲笑了起來。
「晴枝也長大了呢。」
「她比你都更像是姐姐。」
愛麗絲打趣她道。不過這句話卻讓魔理沙的笑容變得有了幾分意味深長。
「是啊,畢竟是雨桐十愛教導出來的,比我這個野生的魔法使要講道理多了,對吧,都市派?」
「你想說什麼嗎?」。
愛麗絲听出了這個她看著成長起來的魔法使有著更深的話藏在她的話語之下,略微有些好奇。魔理沙撓了撓頭,對她笑了笑。
「我意思是,其實晴枝看十愛,就和我看愛麗絲一樣的吧。在以前剛離開家的時候,冒冒失失就跑到魔法森林,愛麗絲收留我的時候,教了我基礎的魔力理論和戀菇的使用方法。我到現在都很感激愛麗絲。」
「那是你自己沒頭沒腦的,就那副樣子,還站在我的面前叫囂著要把我的洋館拆掉的人類是誰?」
愛麗絲似乎也想起了與對方的第一次相遇,不禁好笑。隨後她閉上眼楮,點了點頭。
「晴枝也是這樣想的吧,十愛的確幫了你很多,也讓她成長了很多。但是說實話,最後你本應該承擔霧雨家繼承人的這個位置,如今依然是晴枝頂替了你,你的命運還是被轉嫁到了你妹妹的身上。」
「是啊……我原本正是因為這樣,更是因為壓力,躲著我這個妹妹。結果就是因為雨桐十愛的原因,我還是不得不去面對這個問題。」
魔理沙苦笑著,嘆了口氣。她是魔法使,是注定要成為妖怪的人,她的目標是人類短暫的壽命所不能及的。而她的引路人之一,帕秋莉,或者是身邊的愛麗絲也好,都是能夠用長久的目光注視著她的。
哪怕背負著沉重的思想壓力,魔理沙都在努力地奔行在幻想鄉之中。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自己的妹妹不因為自己的逃月兌而頂替了自己的位置。
就愛麗絲和魔理沙聊了這樣幾句的功夫,霧雨晴枝帶來的幻想鄉緣起已經在殿內分發起來,妖怪們幾個人湊在一起看一本,每每看到提起自己的時候,都會很暢快地笑起來,場面一片火熱。
「啊呀,是這東西啊。」
愛麗絲輕笑起來,顯然遠觀就看出了幻想鄉緣起,隨後她看到了從殿中再次跑出來的霧雨晴枝,以及被她拉著從殿內的酒局之中月兌身的雨桐十愛。這個少年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的苦笑,不過看著他那舒緩的眉頭說明他的心情相當不錯。
「愛麗絲,辛苦你了。」
他對著那個對他抱以微笑的摯友問候了一下,畢竟是他委托愛麗絲去接晴枝的。愛麗絲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辛苦,隨後看了看雨桐十愛的臉色,似乎是想要看看他的酒量,雨桐十愛只得攤手。
「我可不是活著的東西,不過話說回來,晴枝說她有話要說。」
這樣一說,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晴枝。而少女也有些害羞地放開了雨桐十愛的手,然後站定,深深吸了口氣。
「嗯!想要在這個日子,向著姐姐,愛麗絲姐姐和十愛先生說一聲謝謝!」
「呃,不客氣。」
雨桐十愛的反應是最輕的,他平常也經常被少女道謝,如今倒也有了幾分抗性。愛麗絲對此也感到溫暖,沒有說話,只是用暖暖的目光看著這個霧雨家的小小繼承人。只有魔理沙,沉默了一下,低著頭看著自己還沒有開始發育期的妹妹。
「晴枝,姐姐離開了霧雨家,晴枝你就只能做霧雨家的繼承人,你有想過,是不是姐姐逃避責任了嗎?」。
這問得很直白,霧雨家的兩姐妹之間,在霧雨晴枝成長起來之後,霧雨魔理沙就學會了如何直白。對于這個問題,霧雨晴枝撓了撓臉,走過去,伸出雙手抱住了自己的姐姐。
「姐姐別胡思亂想,那個時候晴枝連霧雨家主是多大的責任也不知道,哪里會想那麼多。」
懷中是自己妹妹嬌小的身軀,魔理沙抿了抿嘴,伸出手模了模她的頭。
「那現在呢,你得和妖怪們有來往,不能像是父親一樣平穩安靜,這樣也可以嗎?」。
「所以說晴枝不是說了嘛。」
少女埋首在自己的姐姐的貧瘠胸部之中,拱了拱。
「晴枝對姐姐是感激的。現在的生活晴枝很喜歡,有十愛先生,有姐姐,有愛麗絲姐姐,有靈夢姐姐,認識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事情。或許在一年前多,我會像是姐姐說的一樣,會怪姐姐和十愛先生走得太近,被指點,被十愛先生嚇到。但是那些沒意義,現在的晴枝感覺很開心。」
「這樣啊。」
魔理沙略微低下了頭,雙手擁著自己的妹妹。
「那麼,今年也要我回家度過家祭嗎?」。
她也想要為妹妹做點什麼。
「嗯,約好了。」
晴枝呼吸著自己姐姐的氣味,這樣道。她側過頭,看到了雨桐十愛和愛麗絲已經離開了原地,將空間留給了兩姐妹。她眨了眨眼楮,就不再去想更多的事情了。
在鳥居之下,雨桐十愛哈出了一口熱氣,看著白霧在空中消散。他轉過頭,看了看身邊若有所思的少女。
「怎麼了,愛麗絲,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是有心事。」
愛麗絲不遮不掩,她笑著,走到了少年的身邊。
「不過剛才感覺解開了。」
「是因為魔理沙啊。愛麗絲和魔理沙關系一直都很好吧。」
雨桐十愛笑眯眯的。
「嗯。要說為什麼的話,果然應該是流派的不同吧,有時候爭執也挺激烈的。啊,不過,無論如何,有一點不會改變的。」
愛麗絲在雨桐十愛的身邊,跟著他一起將目光移向了在碎雪之中互相溫暖著的霧雨家姐妹。
「你說對吧。」
「嗯,很對。」
PS︰第二次的感恩節特典。不知不覺又是一年。
感謝這一年風雨兼程之中,依然沒有放棄我的你們。現在回頭看了下,自己能夠堅持下來,絕非一個人踽踽獨行就可以的。啊,如果在下是想要將那些東西展示給大家看的晴枝,那麼讀者就是讓在下感到懷抱的溫暖的沙沙。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感恩的心。
感謝各位,感謝讀者,感謝所有人,感謝神主,感謝幻想鄉。
僅以本文,表達對幸福美好的幻想鄉最高的謝意。
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感恩節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