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開始了開始了！」魔理沙一邊大聲地渲染氣氛，一邊悄悄把銀質的勺子放進了圍裙兜里。
而其他人只是安靜地看著對峙的兩人。
隨後。
「砰——」
「呼——」
兩人猛然沖天而起，遠離了那宴席，展開了氣勢。
蕾米莉亞的那雙惡魔之翼盡力地伸展開來，無數緋紅的彈幕從她的身後涌出——這可不是符卡規則下的彈幕，而是真正能夠殺死人的魔法彈。
漫天的血色彈幕發出的光將世界染為緋紅。
十愛也伸展開了雙臂。真實之詩的鎖鏈從四處破開了身體，在空中狂亂地呼嘯衍生起來。
那些只有著手指粗細的銹色鐵鏈包裹著米粒大小的符文，向著漫天的緋紅色彈幕沖擊了過去，集合在一起編織成了一張網眼很小的巨~網。
如同織網捕魚一般，這張網護住了深陷蕾米莉亞紅色的彈幕海洋中的少年。
深紅之潮與銹色之網的踫撞中，蕾米利亞的彈幕如同一波波血海的浪潮，潮汐涌動間，無情地拍向了那巨網。入眼之處已經看不到除了蕾米利亞的血色魔法彈之外的東西了，無論是深沉似海的夜空，還是廣袤無垠的大地，都無法看到了。
然後血潮與巨網踫撞。
並沒有巨大踫撞聲，也沒有什麼炫目的光線迸發，甚至連漁網入海拍打水面的聲響都欠奉。但蕾米利亞只是靜靜地盯著兩者的交接處。
那些血色的浪潮雖然沒有被完全擋住，依然有一些細小的漏網之魚穿過，但銹色的鎖鏈之網卻巍然不動地抵擋住了絕大部分的血色魔法彈。
透過彈幕的縫隙，蕾米利亞可以看到少年開始動了。
漏過網眼的魔法彈大概每秒會有近百發，而十愛則舉起了那把令人生厭的長槍——闢易幻想，自然被幻想所厭惡。
十愛揮舞起朗基努斯，將能夠威脅到他的魔法彈一一斬除。對于這些人類所不認可的東西，郎基努斯有著幾乎是全效驅散的能力。
蕾米利亞滿意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魅惑而驚險。
「光防守可是不行的啊，雨桐十愛。」
說完，她縴柔的手指猛然在身前一握，開心地笑了起來。
「來吧，品嘗鮮血的時間到了！」
那長達四米余的血紅色光槍就如此帶著爆裂的魔力被投出，毫不留情地穿透了銹色的真實之詩，顯現在了十愛眼前。
猝不及防。
這光槍投出的時機正是十愛將槍斬出後，尚未收槍之際。十愛眼中的銀色光芒開始回旋，瞪向那光槍。
「破滅！」
這是用意志強行地去改變物質，雨桐十愛的能力的運用。而那光槍也因此突如其來地消失不見。
「呼——」
十愛吐出了一口氣。
雖然說他的能力就是這樣的，但是這能力能夠做到何種地步，那就是要看他的能力強弱與所影響的物質的強弱了。蕾米莉亞的這一槍可以說有著相當的能量，他影響起來也很費勁。
十愛橫過朗基努斯，細細打量起隱藏在血色魔力海洋中的那幼小身影，然後輕輕地呼吸著。
「哈啊——」
縮身。
凝神。
如果不近身，打起來會很棘手。
真實之槍拔出來沒多久，雨桐十愛還不適應現在的狀態，別說對轟，就連防守久了都會疲憊。
于是十愛眯起了眼楮。嚼食者的紅色衣角開始亮了起來，但是在漫天的紅色彈幕中完全不起眼。
踏空，蓄力，迸發。
幻想的力量開始運轉，十愛的漆黑的眼瞳中銀色的光芒傾瀉，如同夜幕中的流星雨。
「小心了！蕾米利亞！」
少年挺槍突進，槍尖所及，血色的彈幕盡數化作虛無。那是幻想的破滅。
突進，突進！
十愛一路高歌猛進，沖擊向了那血海間的純白身影以及那巨大的光槍。
「來吧，雨桐十愛，你的內髒，將用來佔卜！」
少女肆意地放聲大笑，張開了手，具現出了那把命運的槍。
這次出現的光槍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凝實，鋒銳，槍長四米有余，尖分兩刃，散發著無比狂野凶悍的氣息。
岡格尼爾，奧丁所持有的命運的神槍。
「此槍，即岡格尼爾！」
十愛冷笑一聲，身體間的銹色鎖鏈呼嘯著向蕾米利亞之前投出的光槍席卷去。
「神靈的槍麼？真是巧，我手中所握的，可是弒神的槍。朗基努斯！」
不同于散發著刺眼光芒與氣勢的岡格尼爾，朗基努斯雖然也有著猙獰的外形，但是無論是質地還是氣勢，看上去都只是凡兵。
蕾米利亞一擺與她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兵器，朝著十愛沖來。十愛也收束起擊碎了光槍的真實之詩，迎了上去。
同樣狂熱而奔放，同樣野蠻而直接，兩人如同流星般沖撞在一起。
槍尖對槍尖。
「鏘——！」
金屬踫撞的巨大聲音響徹整個天空，隨後，是金屬互相壓迫滑動的聲音。
這一次交鋒誰都沒能從力量上壓倒對方。
一擊踫撞之後，蕾米利亞並沒有選擇從其他方向試探，也沒有撤開的打算，而是徑直順著朗基努斯的螺紋槍身向著十愛劈了下來。
這也代表十愛同樣能夠釋放斬擊在她身上，這是公平的一搏。
這搏命一擊直接將蕾米利亞的氣勢拔高到了足以壓迫十愛心神的高度。十愛不能退縮，否則之後在氣勢上將始終低著一頭。
同樣分叉的巨大槍刃流轉，奔向那白色的身影。
「天真！」
蕾米利亞狡猾地笑了起來。嬌小的純白蝙蝠手握著巨大的長槍，身體卻敏捷地側過了身，躲開了那一擊。然而那巨大的光槍，卻不是十愛能躲開的。
光的槍身破開纏繞上來的真實之詩，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十愛的左胸，從後背連帶著肩胛骨一起刺穿了十愛，血液迸濺。心髒已然碎裂。
刺穿了敵人的蕾米利亞反而皺起了眉，露出了惱怒。
「喂喂，雨桐十愛，你不會只有這點本事吧？」
說著，她一甩長槍，打算將少年從槍身上甩出去。但是十愛空著的左手已經抓住了那把光槍，並沒有因此被拉開距離從而進入下一輪交鋒。
隨後，是少年高如同權杖般高舉起的朗基努斯。
「現在輪到我了。」
十愛張開了狂妄的笑容，眼楮中的銀色光芒爆裂開來，像是被點燃的焰火，灼灼發光。令人生厭的氣息從那冠有弒神之聖名的長槍上散發開。
蕾米利亞的氣勢不可思議地削弱下來。
在兩人之下，仰頭望著戰況的八雲紫露出了促狹的笑容，眼中的惡意一覽無余。
「吃吃苦頭吧，小蝙蝠。」
世界是可以界定的。
至少對于雨桐十愛來說，世界是可以暫時的改寫的。
以幻想干涉現實的能力，其本質便可以看做是暫時性地將世界改寫成他所需要的樣子。雨桐十愛這個不存在的人也是因為他的這份能力一直改寫著世界，所以才一直存在在世界上。
此真實之槍，朗基努斯，則是他改寫世界最好的筆。他所具有的，是肯定的能力，而郎基努斯，所具有的便是否定的能力。
這是幻想干涉的運用之一，真實制衡。
十愛的眼楮已經完全化作了銀色，朗基努斯如同國王手中的權杖一般高高舉起，直指蒼穹。
所有人都下意識皺起了眉。
很難受的感覺。而其中，更是以被抓住武器而沒有打算月兌身的蕾米利亞首當其沖。身體中無盡的魔力開始削弱，原本有力的身體也變得虛弱，沉寂了多年的心髒開始緩緩地活動起來。就像要變成一個普通人類一樣甚至連冰冷的血液也開始有溫度了。
蕾米利亞眯起了眼楮。
「真是令人嘆服的能力啊，雨桐十愛。」
然後，蕾米利亞果斷地一撤手，放棄了岡格尼爾，猛地退開了。
感受著漸漸變得不是那麼明顯的削弱依然在繼續，蕾米利亞撇了撇嘴。
得速戰速決。
「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手中的槍，是命運的神槍啊！」
雨桐十愛一驚，看向依然插在胸前的那把光組成的長槍，想起了之前對方所展示出來的各種能力。
該死，是概念！
蕾米利亞右手一招，與之前一般無二的光之長槍再次出現在了她的手上，依然是狂暴，鋒銳，野蠻的能量爆裂而出。與此同時，貫穿了十愛的光槍也破碎成為光的粒子消散開來。
雨桐十愛臉上露出了大意之後的凝重。
蕾米利亞所掌握的，是命運的神槍岡格尼爾，準確的說，是「岡格尼爾」這一概念。岡格尼爾之槍之所以能夠存在在世上，而且能夠投出必中，是因為對于世界而言，「岡格尼爾」這一概念即是必中的意義。就算不是那段世界樹的枝干所鑄，只要被世界定義為岡格尼爾，即擁有這一項權限。
並不是因為物質而達成的意義，而是因為意義而存在的物質。這就是概念，是基于世界的定義的。
所以蕾米利亞的岡格尼爾，可能並非北歐神話中奧丁所持的神槍，但是，確確實實是岡格尼爾——即是這個世界命運的權能。
沒有了岡格尼爾的封堵，十愛的身體在噴射出一些血液後便恢復了過來，但是修補幻想自身的消耗也體現在了身上。
「你的氣息降下來了呢，雨桐十愛。看來你的恢復也不是毫無代價的呢。」
蕾米利亞惡意地笑著，趁火打劫地舉起了岡格尼爾。
「不要讓你手里的槍哭泣啊，雨桐十愛。」
蕾米利亞高舉起倒持的長槍，做出了投擲狀，舒展開雙翼，背後映襯著如同她的血色瞳孔一般的緋色狂月，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貫穿心髒，岡格尼爾！」
比之前更加洶涌澎湃的魔力激蕩在那巨大的光之長槍上，未名的血色符文環繞著長槍流轉，一波波充沛的威能似是要擺月兌巨槍的束縛一般劈啪作響，然後激射而出。哪怕在真實制衡下，蕾米利亞的全力全開也是聲勢浩大。
十愛猛然雙手握住朗基努斯。真實制衡急劇收縮，凝實起來，為了抵擋這一擊而準備著。
戰斗的主動權依然在蕾米利亞手中。
真實之詩攜帶著細小的符文匯集在了身前。命運的權能，與真實的權能在此踫撞。血色的巨槍與那銹色鎖鏈接觸的剎那，空間中開始響起了刺耳而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就像用指甲刮黑板一般，讓人寒毛倒豎。
十愛震驚地看著那巨大的光芒巨槍緩慢但不容置疑地一點點切割開了真實之詩，連同朗基努斯一起撞擊在了胸口。隨後，內蘊著的巨力爆發。
十愛被那巨大的沖擊力帶起，倒飛出去，砸進了遠處的鐘樓中，心髒再次被貫穿了。
那就是命運的權能，岡格尼爾，雨桐十愛心髒破碎的命運早在投擲出投槍之前就已然無法更改了。
胸中的岡格尼爾再次消散，入眼處都是建築被破壞所揚起的灰塵，身下則是破碎的磚塊。
「命運，是真實存在的。」
蕾米利亞高傲的聲音自上空傳來。
「你有權力選擇信服與否，卻無法改變它，干涉他。雨桐十愛，你也不例外。而我，夜之王，永遠鮮紅的幼月，蕾米利亞•斯卡雷特，便是玩弄命運的惡魔。」
十愛翻身站起，嚼食者與身上的傷口也都修復了，但是自身也相應地有所付出。
有些困難了，身體還沒有從朗基努斯的壓制中恢復過來，遠程打擊無法和蕾米利亞相比，然而近身戰蕾米利亞也不落下風，現在更是躲遠了避免真實制衡的後續削弱。
灰塵漸漸散去，停留在遙遙上空的吸血鬼少女戲謔地看著少年，笑容有如夜玫瑰一般致命而深沉。
「貫穿心髒，岡格尼爾。」
同樣的招數再次使出，這是捕捉到老鼠的貓咪的惡趣味。
十愛凝神下來，盯住了那飛來的血色光芒，銀色的光芒經由瞳孔擴散。朗基努斯被倒插進地板中，真實之詩四散跌落。
朗基努斯開始震顫起來。光槍近在咫尺，然後碎裂。
同時碎裂的還有十愛那銀色的眼眸。
蕾米利亞自開戰以來第一次驚訝了。
「岡……岡格尼爾！？」
不在了，岡格尼爾不在了，無法感受到那概念的存在了。
十愛閉合著的雙眼血淚流淌，浸染臉頰與嚼食者外衣，嘴角卻顯現出了笑意。他將岡格尼爾否定掉了，將岡格尼爾這一概念，暫時地干涉改寫作不存在。
觀戰的少女們並不知道所有情況，但是也可以看到蕾米利亞的驚訝。
八雲紫張開折扇遮住了嘴角的驚訝。
幻想干涉，難以理解的能力。不僅是物質與空間，甚至連規則都能直接干涉到。這個發現真是喜憂參半，妖怪賢者必須將心中的計劃推翻，另做打算了。
「不過……」八雲紫看到少年那身影似乎有些虛幻，輕輕松了口氣，「大概已經到極限了吧。」
「不可思議，難道是對著蕾米的岡格尼爾這一概念直接的攻擊麼？」某個紫色長發的睡衣少女也仰頭看著戰況，紫羅蘭的眼眸中滿是沉思。
「吶吶，帕琪，十愛到底做了什麼啊，你懂的多告訴我下吧。」
魔理沙那元氣滿滿的聲音在少女耳邊響起。
少女一愣，只見那充滿了陽光氣息的少女臉龐近在咫尺，混雜著少女體香與陽光香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太……太近了啊魔理沙！要踫到一起了！帕秋莉縮了縮脖子，臉上火辣辣的。
「快啦帕秋莉告訴……誒誒！？愛麗絲？噗啊好痛！」
「帕秋莉，別管這個野生的家伙。」
愛麗絲瞪了一眼被人偶們扔回座位上的魔理沙後，對著帕秋莉開口道。
「你看出什麼了？」
帕秋莉也鎮定下了情緒，嚴肅起來，看向同為競爭對手的魔法使。
「你也看出來了？」
然後，兩名魔法使妖怪在人類魔法使「誰是野生的啊你們這些溫室魔法使」的喊聲中沉默了下來。
連岡格尼爾這般與命運的世界規則畫上等號的概念都可以一票否決，這分明就是一把利劍。
而在天上的戰場中，蕾米莉亞在咬著牙。蕾米利亞自拿到了岡格尼爾後，就從沒有過今天這種感覺。那時刻溫暖著自己，陪伴著自己從一個新生的吸血鬼一路殺伐而上，最終成為夜之王的武器，岡格尼爾，就這樣無法感覺到了。
她突然有些想哭，但是更多的是憤怒。
「你……把我的岡格尼爾藏哪去了！？」
幼小的吸血鬼大小姐如此地問道，眼神變得凶狠，鋒銳，如同打算狩獵的蝙蝠，嘴角也露出了危險的尖牙。
可惜十愛無法看到，他還沒有修復自己的眼楮。
但是還沒結束。八雲大人依然在看著這場戰斗。
接下來的事，就先交給你了。
「……嚼食者。」
十愛的頭垂下來了，如同死去一般。
八雲紫皺起了眉。
她想到了在郎基努斯刺入少年的身體中，雨桐十愛的理智意識誕生前，少年曾經的存在。她沒有想到對方會將主導權遞給了他身體的本能。
然而八雲紫如何想少年已經無從而知。他再次睜開了和著鮮血的眼楮，看向蕾米利亞，那眼眸並不是原本深沉如夜的黑色瞳孔，也沒有發亮的銀色流星。
有的，只是血色的食欲。
純粹的食欲，源于生存的食欲。那是自那棵梧桐樹下開始，少年保持了四百年的生存狀態。
試問，在否定力日日夜夜存在的幻想鄉外界，一個純粹的幻想該如何保持自身的存在？
是獲得畏懼或者是信仰麼？
不是。最快的方法，是吞噬。
將那些神靈也好，妖物也好，只要是帶有著足夠的幻想性的，都要吃，和著血肉，將它們身上背負的畏懼與信仰都吃下去。
維持自我。
比起那些還有著一點點本體或人類認知到的妖怪那些現實性，純粹的幻想要吞噬更多的幻想才能更為艱難地維持著自己。就這樣循著幻想的氣味，到處游蕩著，沒有自我意識的雨桐，四處尋找著幻想的食物。
求生欲驅使下，這個純粹的幻想一點點壯大著自己，一點點吞咽下幻想的血肉或金屬，土壤或布帛，書籍或尸骨。所以才有了之後的稱號。
嚼食者。
如同之前沒有自我意識一般的解放。現在已經不是雨桐十愛了，而是嚼食者。
嚼食者面無表情，向著上空俯視著的氣憤少女張開了手。蕾米利亞一怔。少年的樣子讓她想起了一些傳說中不好的東西。
銀色的毫光從嚼食者身體四周迸發，如同漫天的螢火。牙齒磨動的聲音傳來，衣服上血紅色的邊緣開始蔓延出細小的分支，如同人的血管，脈動不息。
嚼食者俯身奔向了了高空中的少女，如同一只野獸。
速度快的令人驚訝。
踏空，踏空，踏空。
空氣頻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爆破聲，嚼食者如履平地，奔跑沒有停息。
蕾米利亞咬了咬牙，張開了血色的魔能十字架，無數魔彈噴射而出。這次，她是真的動了殺心。
「雨桐十愛！！」
嚼食者就這麼順著那彈幕海洋沖去。食物的抵抗，它司空見慣。以本能催動的野獸振動起周身的衣物，那白底紅邊的衣物獵獵作響。
絲毫沒有阻礙地沖破了。
蕾米利亞那大威力的魔彈根本無法觸及那只野獸，每發魔彈都有著幻想力的干涉。當沒有了自我意識，少年便是嚼食者，原本作用于魔理沙的魔法炮擊上的技巧更是信手拈來。
既然能量攻擊沒有作用，蕾米利亞果敢地選擇了近身戰。現在的真實制衡已經在嚼食者蘇醒時停止，蕾米利亞的力量已然復蘇。張開了素白的手掌，蕾米利亞的血色能量在上面凝結成了鋒銳的爪子。
蝙蝠的爪子。
嚼食者眼中爆發出了強烈的食欲。
想活下去，就要吃這種東西。
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
再次一震衣服，嚼食者的速度越發快了。
對蕾米利亞抓到胸前的爪子也未曾有半點在意，而是張開口，撲咬了上去。
一個人形的野獸撲咬吸血鬼。
蕾米利亞看到了那野獸眼中純粹的求生的食欲。
「這是……！？」
野獸的速度超出她的意料，特別是胸口被開出一個大口子之後，不僅沒有退開，更是趁機抓住了蕾米利亞的兩只縴細的上臂，一口就咬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蕾米利亞忍住痛苦，集中精力猛地一腳，將對方踹下了天空。看到對方砸進地面，蕾米莉亞才檢查起傷口。
雙臂被拽得月兌臼，肩膀被撕下了一大塊血肉，而且……
無法愈合。
「果然，是嚼食者……」
無暇顧及肩頭的出血，蕾米利亞神情一下就嚴肅了起來，俯視著被踹下去的嚼食者墜地之處。
那是距離宴會的庭院不遠的花圃。嚼食者胸口的血液噴射，一邊站起來，一邊緩慢地咀嚼著口中的血肉，表情安詳而鎮定。
看著自己的血肉被別人咀嚼著，蕾米利亞有些不舒服。她看向了回形桌上的妖怪賢者。
「八雲紫，這樣一來，戰斗可就無意義了。趁著我不想殺他，你最好做些什麼。」
八雲紫笑了笑，正想回話，就看到了蕾米利亞臉上的驚訝。
她一轉頭，看到了那只野獸把視線投向了這邊，然後是衣服振動的聲音。
八雲紫站起身來。
「怎麼，連我也想吃嗎？十愛。」
「……」
嚼食者依靠著生存的本能行動，而生存的本能，就包括趨弱避強。于是嚼食者乖乖把視線重新轉回天際的小小白色蝙蝠。
「令人生厭。」
蕾米莉亞厭惡地看著少年。
「八雲紫，讓他停手，我最後警告你一次。」
紫笑了笑。她打開了隙間，遠遠從鐘樓上抽出了朗基努斯。
令人厭惡的感覺從槍上傳來。
也只有擁有「幻想與現實的境界」這一能力的八雲紫能夠如此寫意地舉起這真實的權柄了。
在嚼食者準備再次奔向高空時，八雲紫再次拉開一道通往嚼食者胸前的隙間，毫不猶豫地捅了進去。
第三次碎心。
嚼食者開始全身顫抖。然後，血色褪去。
「沒想到嚼食者竟然還活著呢，這麼多年過去了。」
帕秋莉扶了扶帽子，看向了不遠處從地上爬起來的少年。
蕾米莉亞在嚼食者的氣息消失後，傷口便轉瞬間愈合，在肩上的衣服破洞中露出了白女敕如玉的肌膚。她冷著臉側眼又看了一眼那個一臉搞不清氣氛的少年，回身走向了主館。
穿著破衣服待客可不是斯卡雷特家族族長應有的所作所為。
而十愛則是感覺有些暈眩，口中的血腥味也讓他大腦亢奮到難以清醒。哪怕他已經被八雲紫丟到了屬于他的位置上，四周都充斥著魔理沙的急促的提問聲。那聲音好像來自天際，又好像從骨頭中震動著傳過來，能看見的只是嘴巴一張一合有如岸上的魚一般的金發少女。
溫暖的感覺從右肩傳來。
十愛看了過去，是紅白色的巫女。
燭光之下，博麗的巫女平淡而溫暖的面容近在眼前，不知是不是因為燭火太過柔和，博麗靈夢原本素潔淡雅的整個人都變得溫暖可親。檀黑色的頭發下，古井無波的眸子閃亮著火光，為她增添了幾分活力，不是那麼明亮的燭光把優美的臉部邊緣越發溫柔了，哪怕嘴角依然是平淡而無趣，但是正因此有著只屬于這個巫女的魅力。
她就這麼把素白的右手搭在十愛的右肩上，淡淡的暖意正是從這里散發開來。
暈眩感緩解了不少，嚼食者的沖動也淡化了許多。
「謝……謝謝了，博麗小姐。」
十愛連忙感謝道。
但是巫女只是漫不經心地把頭一點。
「要謝就謝紫吧。」
十愛轉過頭看去，八雲紫笑了笑。
「這是博麗的巫女，靈夢。實際上你就直接叫她靈夢吧，你叫博麗的話，太生分了。」
「……可以嗎？」。
雨桐十愛被這樣建議，他看了看對方，而博麗靈夢也只是很淡定地點了點頭。
「隨意。」
就這樣雨桐十愛與八雲紫和博麗巫女聊了下，蕾米莉亞已經從主館中回來了。
鮮紅的幼月當空，正是宴會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