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埋首臉側似乎要因為疲累而睡去的少女，少年伸出了右手。
但並不是**。
「喂喂芙蘭朵露……」
雨桐十愛哭笑不得地用右手拍打著芙蘭朵露的後腦勺。
「不要睡著啊魂淡，你以為我累死累活把你力氣耗干淨是為了什麼啊。」
「唔唔唔……」
少女連撐起身子的力氣都被耗盡了。
不過幸好，沒有睡著。
這樣的話，在沒有力量將破壞的概念達成的這個虛弱期，就是掌控自我的關鍵。
雨桐十愛，也正是在被真實之槍刺入之後，意志得以佔據主導。
雨桐十愛看向了一直冷眼旁觀的蕾米莉亞。
「蕾米莉亞，你大概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蕾米莉亞看著趴在少年殘缺的身體上的妹妹，眼中閃過了一絲心疼。
然後她大步地走了過來，走到十愛的身前，抬起腳來一腳踹在他脖子上。
「你是個魂淡，雨桐十愛。」
她的聲音很冷，比任何時候都冷。
「哪怕你是為芙蘭好，你也傷害了她，就這點來說，紅魔館可以把你列為死敵了。」
雨桐十愛嘎嘎地笑了起來，面骨上的肌肉被芙蘭朵露遮蓋住，卻依然能讓人回想起來那份惡心。
「所以呢？你打算如何，蕾米莉亞，現在的芙蘭朵露，你的妹妹，正在渴求著受到傷害呢。」
說著，他用手撫了撫芙蘭朵露的帽子。
「……」
蕾米莉亞把鞋子轉移到十愛的頭頂，用力碾壓著，絲毫不顧忌血水沾染上鞋子。
雨桐十愛的血肉也因此而裂開。
「你想要如何，這樣蠻不講理地突然大鬧一通，還要我如同家犬一般感激地舌忝你的手嗎，雨桐十愛？」
「嘖，真是不講理，蕾米莉亞。再怎麼說我也幫了你忙呢。」
「我不記得我要你幫我。你在得意個什麼，雨桐十愛，突然這樣無禮地插手，也想要我來感謝你，是不是太可笑了？」
「……說的也是呢。」
「……哼。」
蕾米莉亞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妹妹，再次開口。
「你是怎麼打算的？」
「……啊啊，當然是讓芙蘭朵露清醒點後，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他撫著那無力的少女，扯動臉頰上斷裂的肌肉。
血粼粼的笑容。
「那麼，蕾米莉亞，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嗎？」。
「……這個輪不到你來問我。」
蕾米莉亞收回了腳，繼續冷冷地看著雨桐十愛。
「說吧，你想要什麼。」
她揚起下巴，俯視著地上的少年。
「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你盡管說。」
「蕾米莉亞，你這是什麼意思。」
十愛皺著眉頭。
他只是出于自我而行動，並不希望得到意外的收獲。
「雨桐十愛，從此你可能再也沒有如此悠閑的機會踏足紅魔館了。」
蕾米莉亞轉過身去，背對著十愛，開始仰望那還保留著洋館框架的鎖鏈。
「芙蘭一直很孤獨，我知道。」
听到這個話頭，十愛知道現在他什麼也不用說，只需要听著就好了。
這些話，一半是講給他，一半是給他身上的虛弱少女。
「我想把她留在我身邊，因為我不能沒有她，但是我失敗了。于是我又決定追趕她，可是……」
蕾米莉亞依然仰著臉，似乎要將視線投向遙遠的天際。
「芙蘭……我學會了吃人，學會了虐殺，學會了閉著眼楮吞咽下那些惡心的腦漿……可是為什麼，你要說我不懂得樂趣，只是……在浪費呢？」
聲音已經顫抖了。
蕾米莉亞的聲音在顫抖，就像她現在握緊的拳頭一樣顫抖著。
然後，十愛感受到了滴落在肌肉上的，辣辣的液體。
芙蘭朵露無聲地在抽噎著。
真是的，明明兩個人都深深惦記著對方，為什麼就是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呢。
蕾米莉亞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顫抖的聲線，繼續道。
「明明那麼努力卻被指責，我氣壞了，在三百多年前和她大吵了一架。在那之後芙蘭再也沒有辦過茶會。不，不如說一開始知道了我們無法懂得她樂趣的芙蘭只是在吃點心而不是開茶會……」
「我無法接近，更不甘心遠離。如你所見，我和芙蘭之間的距離，就是這樣微妙。但是……一旦我想到，芙蘭一個人坐在陰冷的地下室，獨自一個人抱著尸體慢慢撕咬……我的心就……就……咳……嗚呃……」
顫抖著的手抱住了頭上的帽子，嬌小的惡魔蹲了下來，一邊哽咽著，一邊用蝙蝠一般的雙翼將自己包裹住。
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就像她的妹妹一般。
「芙蘭啊……芙蘭……」
「蕾米……」
帕秋莉輕輕飛到了嬌小的惡魔身邊，如同大姐姐一般蹲下抱住了蕾米莉亞。
「不要緊，帕琪，不要緊……」
蕾米莉亞雖然這樣說著，頭卻無力地靠在了帕秋莉甚是豐滿的胸部。
「讓我說完吧。」
說著，她輕輕拱了拱帕秋莉，然後掙月兌了懷抱。
少女干練地站了起來，回過身看著少年和另一位少女。
「能讓她接近，能強迫她理解別人的人，只有你了。」
「所以請說出你想要什麼吧，雨桐十愛。」
「你願不願意是你的事情，但是我的賞賜你不要想拒絕。」
她臉上還帶著淚痕，但是卻無法讓人感受到軟弱。
蕾米莉亞，這個吸血鬼姐姐，高昂著一臉的疲憊，眼中的驕傲卻如同驕陽。
那是屬于一個姐姐的驕傲。
「……是麼，我知道了。」
雨桐十愛知道她全部的意思了。
說是任性，更多的是驕傲。
蕾米莉亞，是個堅決地履行著自我的人，哪怕麻煩到別人。
「我會在你需要的時候成為嚼食者的，蕾米莉亞。那麼，既然你都提了，那我就告訴你我想要什麼吧。」
他低下頭細細思量起來。
紅魔館的館主態度很明確，從此他是紅魔館的敵人。
這也是蕾米莉亞的決意。
而自己本來打算去人間之里的，結果半路殺出了個紅魔館，把自己截住，結果到現在都沒能到人間之里。
「我需要一筆錢來安置自己，蕾米莉亞。」
蕾米莉亞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那麼紅魔館會給你足夠的資金的。雖然顯得很俗，但是的確是明智的選擇。」
說完，她忍不住把目光轉到了那少女的身上。
「芙蘭她……能做到吧？」
「誰知道呢，咯呵咯呵咯呵……」
十愛嘶啞地笑著，說道。
「不過今天耗盡體力，還有一件事要做，就是……」
說著，他右手抓住了趴在身上的幼女，竭力朝著蕾米莉亞投去。
為此他的右手也嘎巴一下折斷了。
「要抱住你啊……蕾米莉亞……！！」
太過于突然的變化讓蕾米莉亞臉上的驕傲付之東流，完全被驚慌與慎重所代替。
蕾米莉亞慌忙接住了妹妹那略顯殘破的身軀，才反應了過來發生了什麼。
啊啊……這是……芙蘭的身子……
久違的，四百九十五年的擁抱。
好小，好溫暖，如同小小的暖爐。
終于抱住你了呢，我的……
「……姐姐。」
「……妹妹。」
蕾米莉亞感覺一切都不重要了。
什麼嚼食者，什麼幻想鄉，什麼八雲紫，都死一邊去。
只要懷里抱著的這個人就夠了。
蕾米莉亞小心翼翼地抱著她的妹妹，嘴角的笑容無法掩飾。
「呵哈哈……芙蘭~芙蘭~」
妹妹。
親愛的妹妹。
嘴角繼續上揚，咧開，露出晶亮的牙齒。
蕾米莉亞張開雙翼籠罩住了自己與她最珍貴的寶物，在被夷為平地的洋館廢墟上，在銹紅色的鐵鏈籠罩下，開心地笑著。
暢快，歡實，充滿了姐姐一般的溫暖。
啊啊，就應該這樣吧？
雨桐十愛听著那笑聲，目光投向遮蓋天際的紅霧。
這就是雨桐十愛所想要芙蘭朵露知道的，芙蘭朵露所想要的事物。
要幸福。
哪怕之後會帶來怎樣沉重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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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魔館對外公開宣布了對雨桐十愛的敵對態度。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人間之里知道了一件事——這個叫做雨桐十愛的疑似人類的家伙，來到了人間之里，利用一筆錢，蓋起了一棟普通的房屋作為店鋪。
而紅魔館似乎也只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而不付諸絲毫敵對的實際行為。
如今，這個叫做雨桐十愛的存在，來到了這片土地上人類的聚居地。
引導他到此的，是與妖魔共舞的博麗巫女以及霧雨家出走的魔法大小姐，而他一身容易弄髒的白色衣袍和背上造型離譜的長槍，也注定了他不是普通的外來人。
有心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新開的店鋪的不同。
夢境店。
售賣夢境的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