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十愛拿到了八雲紫交托的東西。
他看著手上那一錢袋子的銅板,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八雲大人……給我的?」
西行寺幽幽子點了點頭,嘴角勾起笑意。
「雖然很少,但是是一份心意哦。紫那個人啊,越是說著不在意,越是會在行動上表示出來。」
說著,她看了看四周,隨後低聲道。
「包括她說的,不要接近了,不要追隨了什麼的,也記住,不要在意。」
雨桐十愛一愣,呆呆地看著對方。
不愧是摯友,對八雲大人很是熟悉。
「可是……這樣好嗎?」。
雨桐十愛回想起那位少女的執著與果決,不由得有些猶豫。哪怕這是她渴望的,但是如果她沒有親口說出來,或許又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雨桐十愛,看來你對紫的印象除了那三百多年前的紫,就是前幾天來到幻想鄉見到的紫了。誒呀呀,你根本不知道紫是一個怎樣的人。嘖嘖,明明是關系最為親密的呢。」
幽幽子嘖嘖兩聲,啪地把扇子打開,遮住氣鼓鼓的臉。
「去吧,無論是博麗,還是其他人,在幻想鄉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答案等你去尋找。」
說著她便站起了身,搖著扇子,嘴里稀里糊涂念唱著什麼,飄著就出去了。
楞在那里的雨桐十愛看著對方消失在門外,又低頭看著手中的錢袋,露出苦笑。
幻想鄉的大人物都是一些頭疼的主。
「……」
從拿著錢袋進來就一直在幽幽子身邊服侍的魂魄妖夢此時反而無聲地貼了過來。她看著對方的臉色,緩緩開口。
「十愛君,或許,幽幽子大人和八雲大人都表達了同一個意思。」
她跟在幽幽子的身側,也听了許許多多關于雨桐十愛的只言片語,包括在前往邀請這位少年之前,八雲紫對幽幽子完全訴說的那次森林中的對話。
雨桐十愛把目光投向了她。
「無論是哪一個,在我看來,都是一個意思,就是希望十愛君不要將她們作為考慮事情的標準,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好了。或許會顯得很自以為是,但是這正好證明了,十愛君是以雨桐十愛這一明朗的身份去思考的。」
銀發的少女輕聲笑著,用一邊的茶壺去給少年滿上了熱乎的茶水。
「我是個很沖動的人,經常給幽幽子大人還有大家添麻煩。我也想改一下這個毛病,但是,果然,如果變了的話……」
將茶壺舉在胸前,魂魄的少女眼中滿是溫柔。
「幽幽子大人告訴我,我就不是我了呢。」
「……」
雨桐十愛看著眼前的少女,默然無聲。
她的意思很明顯,他也完全能理解。這是現在的妖怪經常有的生存方式。
對于長生的妖類來說,世界實在是一個變動得太過于頻繁的地方,人類強大的繁殖力和短暫的生命周期讓世界的變化變得分秒必爭。相比于適應這個一直在變化著的世界,長生的妖類反倒不如去堅守自己。所以人類對妖類的印象才是我行我素,自以為是,不會為別人著想的類型。
在漫長而充滿變化的生命旅途中,只有這樣以自我為中心,才能保持著自我。
但是雨桐十愛是不同的。
他原本就沒什麼自我,也不需要。他的一切,都是經由八雲紫之手而創造。所以說,他原本就是以八雲紫為中心而活著的。
如今,八雲紫的意思,是讓他重新塑造出一個屬于他自己的自我。
一別于以往的雨桐十愛的,新的雨桐十愛。
魂魄妖夢的話語,對于他而言,是沒什麼意義的。但是他也不好意思讓少女知道這一事實。
「謝謝了,魂魄小姐。」
「明明我都叫你十愛君了,十愛君卻還在叫姓氏。」
魂魄妖夢的臉黑了黑,不滿地抱怨了一句。隨後她輕輕雙手一推地上的榻榻米,讓身子往後滑了一些,出乎雨桐十愛意料地伏了下去。
「今天的事情,十分對不起,十愛君。」
雨桐十愛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是魂魄妖夢對今天的邀請的道歉吧。他推開桌子,扶住了少女的肩膀,想把對方扳起來。
「魂魄小姐……不,妖夢……」
「明明十愛君能看出來我的煩惱,而且還安慰我,但是我卻只能借著幽幽子大人她們的對話來知道十愛君的煩惱,十分……抱歉!」
雨桐十愛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對方的肩膀那里。
半靈的少女用激進的語言打斷了他的對話以及思路。
明明自己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這樣的煩惱,只有幽幽子大人知道,但今天,十愛君也……也……也看出來而且安慰我了,但我卻只能像這樣說一些輕松話……」
「真的十分抱歉!」
雨桐十愛眼前,是跪坐著俯去,努力道歉的少女。
而在他看來對方完全沒什麼需要道歉的事情。
這個時候,並不是說什麼你的話對我很有用的假話來搪塞的時候。在這個時候,任何好听的話都比不過真話。
「起來吧,魂魄妖夢。你的方法不適合我,但是的確那份心意我接收到了。」
說完,雨桐十愛挺直了腰,看著銀發的少女也同樣直起身子來。他臉上帶著笑意,搖了搖頭。
「你這樣反而讓我感覺我自己真是沒用呢。我明明說了那麼不尊重你的話,反而是你來和我道歉。」
「……十愛君是這樣想的?」
魂魄妖夢皺起眉毛搖了搖頭,表示她沒有怪罪過對方。
「就像你不知道我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妖夢。」
雨桐十愛又是搖了搖頭,隨後他很有精神地也推了推榻榻米,同樣端坐起來,看向魂魄妖夢。
「我不會接受道歉的,魂魄妖夢,因為在我看來,你什麼也沒有做錯。沒有什麼人有著必須去為誰著想的義務。」
說著,他將錢袋收入懷中,復而站起。
「雨桐十愛就此告退。魂魄小姐,夢境店願贈送你一個免費的夢境訂制。」
在雙方關系重歸融洽之下雨桐十愛自然會示好一番。
而且這位少女也是他到達幻想鄉後,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是麼……那麼請慢走,期盼您的再次光臨。」
冥界的劍士輕輕一個鞠躬,送走了這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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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櫻花結界中飛下來,雨桐十愛依然在想著懷里的錢幣的事情。
八雲大人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呢?
這一袋子錢並非是同一種貨幣,而是駁雜著的,從上面所嗅到年代的氣息也是大不相同的,看來並非是給夢境店的啟動資金,那麼是什麼樣的意思呢?
想了一下也沒有什麼結果,十愛把錢袋又收了起來。
幻想鄉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有種暖洋洋的生命的實感。他愜意地嘆了口氣,懶洋洋地飛行在天空中。
冥界的風景很瑰麗,但是那是屬于冰冷的隔絕了生命氣息的美麗,是綻放在冥界的非生者之花,與幻想鄉的風景相比,缺少了那份生機勃勃。
只有在幻想鄉,才有這樣輕盈的和風,才有這樣溫暖的陽光,才有這樣柔軟的雲彩。
正在這樣感慨著,雨桐十愛卻發現前方的空氣一陣波動。
「咦咦?」
停在了空中,雨桐十愛看著那不尋常的波動。
大結界怎麼會波動起來?初來乍到又是第一次見到這一情況的他完全不知所措。
「撲哧——」
隨著一聲輕響,一個手舞足蹈的人影由空氣中擠出來,被重力抓住。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掉下去了。
嗯,掉下去了。
看著似乎很奇怪的東西掉下去,雨桐十愛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那人影墜落的樹叢降落下去。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外來者吧。
說起來,八雲大人竟然從空中把人丟下來,真的不怕外來者羸弱的身軀摔成肉泥嗎?
十愛從那外來者砸開的樹枝的縫隙中降下,就看到了躺在一堆斷裂的樹枝和落葉上的外來者。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長長的頭發有些干枯的感覺,瘦削的身體,蒼白的面龐,以及臉上粘著的,幾個奇怪的小盒子一般的白色物體。
少年陷入了昏迷,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但是雨桐十愛還能看到他的胸膛在平穩地一呼一吸起伏著。
好奇之下,他取下了對方臉上的一個白色的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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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