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打發走了古川真一,雨桐十愛也徑直回自己的店里去了。
他隨著魂魄妖夢去冥界的時候並沒有鎖門,反而就是這樣敞開著,無論是誰都可以進去。反正里面什麼都沒有,並不擔心會遭到盜竊。
不過既然會留在店里,想來並不是什麼盜賊之流。
雨桐十愛跨步進入店面里面,就看到了在那里的三人。
最先吸引住他的是站得比較遠的離群少女。
那依然美麗的金色波浪卷發,白皙如象牙的肌膚,溫婉而充滿距離感的眉毛,平靜如湖水卻似乎暗流涌動的眸子,抿著的鮮紅口唇,以及充滿少女氣息的藍色洋裝,正是七色的人形使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
「唔噢噢噢噢哦這不是愛麗絲小姐嗎!?」
雨桐十愛很是開心。要說他來到幻想鄉對誰的好感度最高,那麼除去八雲紫就是這位給他及其深刻的印象的美麗小姐了。
對于這位小姐在他最開始時給的幫助,雖然並不是必要的,卻是給雨桐十愛最開始對幻想鄉的印象上升的主力。
「午安……十愛,你的店,似乎有些草率完工啊。」
看向迎過來的少年,金發魔女輕輕露出一絲笑容。
「比魔理沙家里面還要不修邊幅呢。」
「呃……」
雨桐十愛露出苦笑。
他本身並不像人類或者魔法使一樣對生活的環境有過高的要求,不需要睡眠,盡量避免進食,身上名為嚼食者的衣物也不需要清理與更換,也沒有帶什麼不好存放的東西,自然對夢境店的修飾根本沒看重了。
這只是個買賣夢境的地方。
「至少干淨,不像魔理沙,被子上的蘑菇都扎根了也不願意丟掉。」
瞥了一眼旁邊的另外兩名少女,雨桐十愛吐槽了一句,然後問道。
「愛麗絲小姐,也想約一個夢麼?」
雖然剛才一激動就先跑來愛麗絲這里了,但是也不好無視另外兩人,先問問是否來夢境店來約夢比較穩當。
金發的魔女撫了撫耳際的卷發,輕輕搖了搖頭。
「不,閑逛而已。請自便吧。」
「那就怠慢了。」
雨桐十愛點了點頭,轉向那兩名少女。
「……對了,十愛。」
嗯?
回過頭去,看到那美麗的少女湖藍色的眼楮正在盯著自己,似乎在審視,又似乎在詢問。
「听說,今天你和霧雨家的家主聊了一下?」
「誒?對,是談了下。」
「……」
金發的魔女稍稍偏著低下了頭,將眼楮隱藏進劉海的陰影中。
「他有讓你勸魔理沙回家一次,對吧?」
「說起來的確有過……愛麗絲也被拜托過嗎?」。
人形使點了點頭,算是答復了對方的問話。
「魔理沙的父親……稍微有些煩人,所以當時教訓了一下。」
誒誒!?
然而金發的魔女似乎不甚在意地繼續說著。
「十愛也是,最好不要管這些事情。雖然霧雨家束縛不住魔理沙,但是那個孩子回家了的話,就算輸了呢。」
說完,她便不顧對方的反應直接走出了夢境店,身邊的人偶還不忘回頭一個鞠躬。
「……咦?啊啊。」
短暫的一個愣神之後,他便理解了愛麗絲的意思。
人類是一種脆弱而易燃的動物,他們的生命于幻想種來說實在短暫,就像是燈線花火一樣燦爛而一閃即逝。
但是如果忘我地燃燒,努力地拼命地燃燒,總會點燃地面的枯葉,變成一場更為持久的火災。
比如魔法使,比如仙人。
但是如果回到了霧雨家,魔理沙作為人類的那一面就此妥協,或許從此再也不會有成為魔法使的可能。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他還是準備先著眼于眼前剩下的兩名少女。
那是兩名少女,看年齡來說是大概二十歲的年長者和不到十歲的少女。
「抱歉,讓兩位久等了。」
「不,店長客氣了。」
說話的是其中比較年長的一位,有著溫暖的及腰白發,如同女乃糖一般有種甜美,頭上還有個四四方方便當盒一般的帽子。知性的臉龐上是禮節性的笑容,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柔和感覺。一身藏青色的長裙,古典而又不失雅致,在腰身處也將女性優美的體態勾勒而出。少女將雙手交疊在下月復,身子挺直而輕松,看上去很優雅隨和,讓人不禁心生好感。
而另外一位則是幼小的少女也露出笑容點了點頭。她及肩的紫色短發搖曳間將有些幼女敕滾圓的小臉顯得越發可愛,上面佩戴著的花朵發飾也很有特色。少女身上穿著料子似乎很好的和式衣物,將尚未發育的身材小心地包裹在其中,讓人產生一種想要凌虐……不我是說呵護的沖動。
看來是人間之里中的勢力。
「萬分抱歉,不知兩位可是來約夢的?」
這樣問著,雨桐十愛輕輕一鞠躬。
人間之里對他的試探是先兵後禮,而他,也同樣是先兵後禮。
白發的女性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透露出幾分疑惑,而後恢復正常。
「我是人間之里的學校寺子屋的老師上白澤慧音,這位是稗田家家主稗田阿求。很抱歉這次前來並不是為了……約夢,而是想向店長問些事情。」
「上白澤老師和……稗田小姐,是吧?在下名為雨桐十愛。那麼請問你們有什麼想問的。」
既然如此,雨桐十愛也不介意單刀直入。說起來置辦夢境店也只是讓自己有一個在人間之里活動的身份,生意的好壞反而完全沒有所謂。
雨桐十愛眼底閃動起並不明顯的銀光,將店里唯二的椅子拖了出來,放到了兩位少女的面前。
說起來也確實怠慢了,早上那是人太多無所謂了,現在如果再怠慢客人那麼就說不過去了。不在意業績是一回事,工作態度又是另一回事。
對面的兩位少女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意外,然後告謝一聲坐下了。
「雨桐店長,據我听說,您是從外界來的,對吧?」
上白澤慧音就算是坐姿也很有講究,既不會讓人感到拘謹,也不會讓自己感到難受。
「的確如此。怎麼,上白澤小姐對外界有興趣麼?」
雨桐十愛有些意外。按照他從霖之助以及愛麗絲等人的反應來看的話,外來者雖然稀少,但是並不是沒有,雨桐十愛不相信對方在之前沒有接觸外來者的機會和經歷。
「是的,雨桐店長,我們對您能接觸到的外界很好奇。」
上白澤慧音很顯然對這次的問答斟酌了很久,打蛇上棍地將問題轉了回來。不過她也點明了,是對外界非人類的情況感興趣。
這樣也就能說明找上門來的原因了。
「外界啊……」
雨桐十愛站著,揚起了頭,看著粗糙的木質天花板,雨桐十愛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穿行在鋼鐵都市中的妖類,羸弱而無助的可笑幻想,驀然驚醒的野獸,互相狩獵的血色,手握十字的聖職,福音十人,梵蒂岡……朗基努斯。
他的嘴角勾起了微妙的笑意。
「外界很好,只是失去了希望。」
他的笑容極具攻擊性,好似想起了什麼讓人愉悅的事情,嘴角的笑意包含著諸如幸災樂禍,大快人心之感。
對啊……名為雨桐十愛的存在完全不用為過去那些掙扎者去祈求幻想鄉的憐憫,森近霖之助已經告訴了他這一點。
那樣的存活,真是可笑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