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十愛曾經在張開了夢世界之後問過自己。
為了自己一個人,而將整個幻想鄉化作夢中,是正確的嗎?
這個答案他無法獲取,而霖之助也斷言說這並不可能有一個能夠說服十愛自己的答案。
「因為你過于軟弱了,十愛。」
那個半妖如此斷言。
軟弱的他哪怕這樣計劃了夢世界,卻還在想要為幻想鄉的諸位實現一些願望,挽回過去。軟弱的他會在夢世界中為這些虛構的人們與少女們的沖突而擔心。軟弱的他會為了一個或許僅僅是夢中幻影的神綺而謹慎起來。軟弱的他在蕾米莉亞受到脅迫時會這樣自責起來。
「不過,也或許該感謝你過于軟弱吧,十愛。」
那個半妖又如此道,帶著幾分慶幸。
正是因為有著這份軟弱,這份善意,才能夠讓大()部分的少女暫時地安于這個世界吧?
但是,現在的雨桐十愛僅僅是抱著那個嬌小的少女,心中一片自責。
雖然她是那個殺人如麻的吸血鬼領主,夜之王,但是在這個世界的她僅僅是一個為了妹妹和摯友們而奮斗著的低齡幼女而已。這個世界給她帶來的並不是他所期待的幸福,而僅僅是折磨與苦痛。
這和他的初衷可以說是背道而馳的。誠然他想要八雲紫沒有那麼多負擔地在這個世界生活,但是如果說這需要犧牲其他人的幸福與安定的話,他也會于心不安的。
雖然也僅僅是于心不安的程度。
懷中的少女的身體一直在顫抖,無法抑制,讓雨桐十愛的心又沉了沉。
蕾米莉亞到底許下的是如何的想要挽回的事物,竟然會讓這個世界如此對待她。
他偏頭看了看滿地的尸骸。這些雖然是通過夢境而出現的人,但是其存在的方式與意義同樣與自己一般無二,可以說是最接近自己的存在,說成是同族也不為過。
他嘆了口氣。
「蕾米,蕾米•斯卡雷特。」
懷中的人輕輕一顫,然後那個少女輕輕將手放在他的胸口,將他推開。
他有些意外對方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不過或許正是因為是那個高傲要強的吸血鬼少女把。
雨桐十愛也順勢放開了她,一身白色的衣物已經被染上了厚重粘稠的血漿。
但是他並不在意,他看向了蕾米。
這個少女如同從血池中鑽出來一般,冷硬的眸子下是兩行淚水融進臉上的血漿中,但是淚已經停下了。
少女似乎鼻子不通暢一般,輕輕用口呼吸著,但是雨桐十愛知道,那只是壓抑著的哭腔。
「還是哭出來比較好。」
雨桐十愛看了看,隨後又幽幽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我來晚了。」
蕾米的眼淚終究是繼續了,她的臉上顯露出了想要止住眼淚的表情,似乎在忍耐,又似乎在搖擺。
她捂著臉,退後了幾步,似乎是想要逃離這個血紅色的世界一般。
但是手上厚厚的血漿又糊了她一臉。
她輕輕發出了一聲**。
「蕾米,已經不是人了……」
「蕾米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了……」
「這些人……這些人都已經被蕾米殺掉了……」
她不用看就能夠回想起是如何殺掉這些人的,甚至都能夠回想起那手法帶來的手感。
那個黑發的少女,被她用雙手扯著脖頸與脊柱,硬生生扯斷,斷成兩截,又被撕扯成許多段。
那個男人,被她撕扯下兩條臂膀,然後踩在腳下,將手伸入對方那不留德的口中,將上半部分的腦袋整個扯了下來砸到牆上摔碎了。
還有那些人……
蕾米不禁發出一聲慘叫,跪了下來。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雖然自己是迫不得已,而且莫名其妙地殺掉了對方,但是一回想起如此殘忍暴力的方式是自己所為,她就感到一陣陣的寒顫。
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與眾不同的可怕自己。
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懼與懦弱。這份負面的情感並不僅僅來源于面前的這修羅場,而更多的是來自于自身的恐懼。
她有些害怕地將目光投向了站在那里靜靜等待的雨桐十愛。
「這位先生……我到底是誰?」
她到底是誰?
蕾米,還是曾經為蕾米的怪物?
說實話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並不恐懼自己,這讓她很意外,同時也不由自主地將現在毫無理性可言的心交到了對方的手上。
這就叫做趁虛而入啊茶
而雨桐十愛自然也看出了這個小姑娘的情況。他輕輕嘆了口氣。
「以前的你已經死了,蕾米。」
蕾米的呼吸一滯。
而雨桐十愛則是看著這個少女柔弱幼小的臉,想起了那位吸血姬。
他覺得,或許這正是那個少女所許下的心願。
無論如何,無論什麼世界,或許都無法讓那個少女改變那個心願。
不過這個心願到底是抗爭命運,還是保持自我他卻是不清楚。
「以後,你就叫蕾米莉亞。蕾米莉亞斯卡雷特,抗爭命運的吸血鬼,永遠鮮紅的幼月。」
他這樣說著,並露出了笑容。
「蕾米莉亞……」
蕾米,不,蕾米莉亞這樣呢喃著,隨後搖了搖頭。
「很熟悉的感覺。」
她看向了雨桐十愛。
「先生……」
「我叫雨桐十愛。」
雨桐十愛指著自己,然後搖了搖頭。
「那,雨桐先生。」
蕾米莉亞環抱著自己,眼楮中漸漸找回了往日的清明。
「謝謝你。」
但是雨桐十愛僅僅是搖著頭。
她並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著,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對方又怎麼可能會受到這些苦難呢。
他無法接受對方的感謝之意,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看向了少女的翅膀。
那是漆黑色的蝙蝠羽翼,現在的他必須考慮一下,如何讓少女接受自己已經不再為人的這個事實。
或許會比想象的簡單,但更可能比想象中的困難。
他仰起頭,看著同樣被血液浸透的天花板。
「蕾米莉亞,你知道吸血鬼嗎?」。
對方有些奇異地看著他,再加上剛剛對方說起蕾米莉亞這個名字的時候說起的那些事情,她有了一個猜測。
「你的意思是……我是……」
雨桐十愛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是的,正如你的名字,蕾米莉亞斯卡雷特,永恆的鮮血之幼月,高貴而堅強的吸血姬。」
蕾米莉亞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她若有所悟一般低下了頭,就看到了在身側耷拉著的兩只如同蝙蝠一般的肉翼。
「吸血……鬼。」
背叛了耶穌的猶大,第十三名信徒。
對于曾經待過信仰基督的國家的她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雨桐十愛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份恐懼,不禁感嘆果然現在的蕾米莉亞僅僅是一個叫做蕾米的小姑娘而已。
他向前一步,半跪下來,伸出雙手,放在她肩膀上。
「放輕松,蕾米。放輕松。人類也好,吸血鬼也好,請記住,你唯一的名字依然是蕾米,你的記憶,你的過去,一切的一切都組成了現在的你,無論如何請記住這一點。」
「你是蕾米,也是蕾米莉亞斯卡雷特。」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不要對自己產生動搖。」
是的,無論如何,就算是蕾米莉亞是如何要強的的吸血鬼領主,現在在這里的,只是一個叫做蕾米的,天真的小姑娘而已。
蕾米莉亞張了張嘴,好像是想要喊出什麼來,不過最後還是松了口氣。
「啊……嗯。」
她點了點頭,好似將一切都放下了一般。
她滿頭漂亮的深藍色短卷發被血脂浸潤得濕噠噠的,而眸子中則是開始動起來的思考。
「雨桐先生是……什麼人?」
她這樣抬起了頭。雖然剛剛這個少年安慰了自己,並且對自己絲毫沒有恐懼,但正是因此讓蕾米莉亞對他有了更加多疑惑。感激歸感激,但是她也沒有放輕提起來了的警惕。
雨桐十愛一愣。
這個的確不好解釋,畢竟沒什麼論外的力量在這個世界。
他看了看少女那冷靜下來了的眼楮,沉默了一下,決定撒一個謊。
「你听說過幻想鄉嗎?」。
所謂的最真實的謊言,就是不是謊言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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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听到了敲門聲,十六夜皺了皺眉。
今天正好是交房租的日子,自己這邊剛剛想方設法湊齊了錢,想去交給房東,畢竟房東已經給了自己這邊相當的照顧,如果還讓他感到難辦,那就是自己這邊的過分了。不過在以前都是自己這邊找房東去交房租,那個溫柔的房東卻是很少親自來找她們。
十六夜整理了一下那幾張大大小小的紙鈔,打開了房門。
但是門外的卻是她陌生的一個少年。
「……請問你找誰?」
十六夜稍微移了移步子,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了帕琪。
門外那個黑發的陌生少年看了看她,側布讓開,讓十六夜看到了那個自己熟悉的少女。
「……蕾米?」
十六夜有些驚異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少女身上是一件純白色的連衣裙,蓬蓬的裙擺,精致而細膩的蕾\\絲邊,干淨整潔的領口,一枚帶著紅色水晶與絲帶的金色胸針,鮮艷的紅色腰帶將她縴細的腰肢緊勒出來,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但是衣服並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她臉上原本就因為是歐裔人而比較白的肌膚變得更加白了一些,好似失去了血色一般。此外,她原本溫和的紅色眸子也變得冷硬起來,好似干冷的血塊一般不近人情。
正當這種詭異的感覺攀上十六夜心頭的時候,這個有著深藍色短發的少女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啊啊,十六夜,這個,稍微出了一些變數呢。」
她指了指在旁邊有些好奇地看著十六夜的少年。
「這位是雨桐十愛,在之前幫了我一個大忙。」
「你好,我是十六夜,雨桐君。」
十六夜朝著那個少年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不過她稍稍有些在意對方看著自己的眼光。
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稀罕的東西。
「你好,十六夜小姐,我是雨桐十愛。」
雨桐十愛的確在好奇,因為現在在他眼前的這位少女身上沒有了那個記憶中的銀發少女的那種如同機械一般循規蹈矩精打細算,那種如同每走一步每舉個手都有著無形的標尺一般的規整感。
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女一般。
然後,他看向了屋內。
「那麼,做正事吧,蕾米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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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去考前預習了C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