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幻想祭 幕五十五 雪層

作者 ︰ 岩城無月

霧雨晴枝不曾想過,在外界的修學結束之時,竟然會有一些不舍。

並不是因為對學校有了什麼改觀,實際上她就算是在學園祭上表現出了相當出色的家政能力,但是對于她的同學而言這些什麼也不能夠改變他們對她的看法。

她一開始以為是因為東風谷早苗的離開。東風谷早苗算是她在外界屈指可數的喜歡的人,一開始就對她相當的照顧,而且與雨桐十愛的關系也相當好。不過話雖如此,她為之後可能再也見不到東風谷早苗也很失落,但是總感覺心里這份失落之中還有著對另外一個人的夾雜在其中。

宇佐見蓮葉?

霧雨晴枝搖了搖頭,但是終究,她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黏人的女孩子的確給自己有著相當的影響。

要不要去和她告別呢?

雖然說雨桐十愛也經常滿足她為數不多的請求,經年累月的相處也有著相當的情感基礎,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霧雨家的質子。雨桐十愛這幾年來教會了她很多東西,比如說有些東西雖然可以做,但是做的方式方法的選取都有著相當多的需要考慮的東西。

她是作為威脅霧雨家,給人間之里下馬威而被雨桐十愛帶著的孩子,雖然說雨桐十愛對她很好,但是她也並非是能夠隨便提要求的人。

少女有些為難地嘆了口氣,隨後听到了大門被那個少年打開了。她看向了雨桐十愛,而雨桐十愛則是月兌下了那黑色的大衣,拍了拍滿頭的積雪。

「明天就要回去了,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少女心底動了動,不過沉吟許久,還是搖了搖頭。

「就這樣吧,十愛先生。」

「……是嗎。」

他倒也什麼都沒說,只是將頭又轉向了另一邊的愛麗絲。

「那愛麗絲有什麼想做的嗎?」。

「也沒什麼了,十愛。既然一件著落了,那麼就暫時休息下來吧。」

愛麗絲只是輕輕撫模著懷里的喵太郎的背脊。喵太郎在對方的懷里發出了愜意的聲音,懶洋洋地咕嚕咕嚕著脖子,好像就這樣死掉也不會有任何的意見。愛麗絲身上是前不久穿著的紅色為主色調的冬裝,如今懷里有著喵太郎,看上去像是一個貴族少女一般。

不過隨後,她看了看霧雨晴枝。

「說起來,不去送東風谷,晴枝沒感覺可惜嗎?」。

霧雨晴枝只是把頭扭到了另一邊。少女還年輕,自然不是那麼想要面對生離死別,畢竟她是幻想鄉的人,以後或許真的就再也不會見面了,現在見面,她還不夠堅韌的心還是會難受的。

所以,同樣的,宇佐見蓮葉那邊,也一樣。

「……我不想見到早苗姐姐離開的樣子。」

這樣說著的少女閉上了眼楮搖了搖頭。她很少會這樣明確地表明自己的意願,這一點從幻想鄉之中到了現世之後,她就開始努力保持了。要說如何的話,這也算是她的性格決定的吧。

雨桐十愛和愛麗絲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最後看了那個表面上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的少女一眼,然後走上了二樓。

霧雨晴枝心里有些難受。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只是逃避開離別並不是代表著真的就不需要離別,但是直面離別的勇氣,她還不具備。她有些心虛地看了看一旁的愛麗絲姐姐,但是愛麗絲也僅僅是一言不發,輕輕地撫模著喵太郎,然後輕輕搖搖頭。

一時間這氣氛就這樣冷了下來,和窗外的雪一樣。

就這樣,太陽被積雪所籠罩,一整天都沒有能夠照耀到地面上。天色暗下來,然後再次清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

霧雨晴枝他們自然不需要考慮到行李問題,現在需要做的,也就是將這座公寓停租。于是雨桐十愛帶著霧雨晴枝去房東那邊去將公寓停租,好讓之後東風谷早苗回來尋找他們的時候,以為遭遇到了什麼不測。

在房東那里將一切都辦妥了之後,雨桐十愛帶著臉色上有些恍惚的霧雨晴枝走出了房東的家。雨桐十愛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神色,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咳了一聲。

「晴枝,接下來,是這次到外界的學習的最終考核。」

听到這里,霧雨晴枝的精神一下子提了起來。她的金色的眸子馬上轉向了雨桐十愛的臉龐,然後鄭重了起來。

「請說吧,十愛先生。」

霧雨晴枝所看重的成績並不是學校所為她評定的成績,而是雨桐十愛他們作為幻想鄉的上層而對她的評定。或者說,她想要回應雨桐十愛他們對自己的投入。

哪怕自己只是一個人質也是如此。

「先走著吧。」

雨桐十愛帶著她,走在街道上,這樣說著,隨後走上了並非回到公寓的路上。他的眼底帶著幾分沉凝,看著這個少女。隨後,他指向了這片地面。

「東風谷早苗你沒有送她,我知道,我也理解,正好因為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單獨和她說,所以我沒有說什麼。不過其他人的話就不可以統一而論了。我也听說過一些,你和班上那個叫做宇佐見的孩子算是朋友吧?」

霧雨晴枝的臉色變得苦澀起來,這樣的表情很難得在她這個年齡段的臉上表現出來,也很難得地在她這個性格的人臉上露出。誠然,霧雨晴枝現在也有了對生離死別的感觀,但是雨桐十愛還不滿意,他希望對方能夠更深刻地體會到人在離別之時的情感。

「去和她道別吧。」

少年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然後繼續邁步。但是少女伸出了手抓住了他。

「不要……」

聲音很微弱,弱的像是不敢忤逆對方卻又不得不這樣做一樣,又像是最開始被帶進了世界塔之中的時候一般。她低著頭,一點都沒有剛才振作起來的樣子,公主頭之下的劉海遮擋了表情,但是雨桐十愛知道這絕對不會是愉快的神色。

雨桐十愛看著她拽住的自己的手,沉默著,就這樣和少女一起站在了這街道上。早上送別東風谷早苗時飄落的雪花此時也沒有完全停止,甚至雨桐十愛還記得那片雪在自己的臉上所吸走的熱量。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雨桐十愛的手動了動,抓住了對方那有些涼的小手。

「不想去的話,就這樣吧。」

看來自己還是有些操之過急,霧雨晴枝再怎麼見識了妖怪,終究她還是欠缺一些人情世故。既然對方不想,那就之後再說吧。

霧雨晴枝也不知是在想什麼,听了對方的話之後,並沒有松開雨桐十愛的那只手,只是點了點頭,繼續垂著腦袋,然後雙手環抱住了對方的手臂。她的性子柔中帶剛,那份剛強堅韌是霧雨家的根子,如今她卻倚靠著雨桐十愛的手臂,顯然這樣的選擇她也感到了難過。

甚至到了讓這樣一個外柔內剛的少女會靠在自己手臂上這般軟弱。

雨桐十愛也是嘆了口氣,側過身子,看著天穹之下,一點一點被絞碎的雪層。無論是多輕柔的雪花,到春天到了的時候,都會化掉,化成水,再也難以尋找到蹤跡。

「回家吧。」

他這樣說著,然後身側的少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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