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幻想祭 幕一 無言

作者 ︰ 岩城無月

魔界之神神綺是一位十分偉大的神靈,作為以一己之力創造了一個世界的她而言,世界上最令她驕傲的事物唯有兩件。第一是魔界,第二便是她的女兒愛麗絲。

愛麗絲的第二次誕生是她與整個魔界的全力全開,或者說,是魔界想要回應以一己之力創造了這個世界與生活在這世界之中的諸多生靈的神綺,魔界傾盡全力的回報。對于神綺來說,愛麗絲便是魔界與她唯一的孩子。

正直者之死之後的分別以來,神綺不止一次地想要去探望自己的女兒,但是最後她還是按捺住自己的心緒,一直到自己的女兒在之後被那個妖怪賢者所創造的怪異存在,名叫雨桐十愛的少年送回到魔界。這個黑發黑眸的少年有別于神綺以往所見的任何一種存在,他的身上有著神綺為之側目的東西。但是也正是因此,她看到自己的女兒看向那個少年的目光的時候,總是會有那。麼幾分淡淡的擔心。

那是在幻想鄉建立之前,八雲紫的臉上經常有的那種感覺,那種為了夢想而殞身不恤,帶著金鐵交鳴的鏗鏘,帶著血腥味道的決意,如今也在雨桐十愛的眼中能夠看到。他就像是過去的八雲紫一般,使得神綺不得不去為自己的女兒與這位少年的關系擔心。在那一次前往幻想鄉提醒雨桐十愛不要將愛麗絲卷入月面戰爭的時候,她見到了東風谷早苗,便在愛麗絲送別她的時候與之交談過了一次。

她自己的女兒總是想要等待,從之前就一直等待在了少年的身邊。神綺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就是自己的女兒的決定,那麼她便遵從她。

結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神綺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悔恨,她只是坐在自己住宅的花園之中——神綺在魔界的居所是一座中世紀風格的城堡,叫做萬魔殿,其中就有著相當美麗的後花園。如今坐在石頭長椅上的魔界之神正在平靜地看著身前不遠處的某個少年。

「雨桐十愛,你來了。」

她的聲音很平和,略微眨了眨眼楮,然後目光停留在這個少年脖子上的那縫入血肉的紅線之中。現在的少年身上少了那一份夢想家的耀眼,卻多了一份如同枯草敗葉一般的沉寂。

「是的,神綺女士。」

回答她的是在那之後便趕赴到了魔界萬魔殿的雨桐十愛。

雨桐十愛略微地傾,表達出對對方的尊敬。畢竟對方的女兒如今因為他才會出現這樣子的情況,他也想要承擔起責任來。

「想見愛麗絲?」

神綺坐在長椅上,瞥了一眼身邊的金發女僕。這個叫做夢子的女僕是自己在愛麗絲之前創造的魔界人,跟隨著自己,可以說是看著愛麗絲長大的人。如今的少女表面上只是為了侍奉著自己而站在一旁,但是在她背在身後的手上,一柄小小的短劍一直在略微顫抖著。

對于她們來說,因為愛麗絲的事情,對雨桐十愛這個人一點好感都欠奉。說實話,神綺直到現在也有些討厭這個少年。

「你和八雲紫一樣,一心撲到一件事情上,就什麼都不管了。」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女僕的肩膀。夢子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將劍收了回去。神綺的目光似乎想要柔和下來,不過她還是先嘆了口氣,揮手打斷了雨桐十愛的張口欲言。

「如果是想要和我們道歉的話,就不必了。既然愛麗絲選擇了你,那麼她也一定不希望你和我這樣去否定她。說吧,事到如今,是什麼事情讓你有著繼續踏足魔界的勇氣,雨桐十愛。如果你不能夠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那麼或許你就不用走了。」

這樣說著,神綺的身後逐漸涌現出了六片深紫色的光翼,這位魔界的創世神雖然說並非是以戰斗聞名,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的戰斗力就不夠強大。事實上這樣認為的人如今大部分都已經踏上了十王殿的階梯。

雨桐十愛並不想要與魔界之神交鋒,他面對這樣的逼問,只能將心中略微混亂的思緒整理一下,然後道。

「我想要見愛麗絲。」

「見愛麗絲。」

神綺點點頭,目光在對方的身上流轉。

「為什麼還想見她?」

這個問題雨桐十愛沒法回答。正如他與八雲紫所言,他直到如今都無法將自己心里那紛雜的思緒清理好,就連是為什麼要來到魔界,見到愛麗絲要說什麼,他都沒有想好。但是雨桐十愛沒有辦法不行動,他根本沒有辦法等到自己將一切理清楚了再去行動,愛麗絲留在脖子上的那傷口無時無刻不在發痛,在提醒著他。

——愛麗絲是哭著離開的。

「因為我和愛麗絲之間的事情,還沒有說清楚。」

雨桐十愛的目光之中沒有堅定不移,也沒有矢志不渝。那黑色的眼楮其中是混雜著許多事情的思緒,如此混亂,但是並沒有退縮。

「愛麗絲在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會這樣說,但是這樣的話就這樣從他的口中說了出來。神綺也沒有對對方的這些話語有什麼反應,只是低垂下了目光。

「是啊,愛麗絲在哭。」

她重新抬起眼楮,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

「我和你之前見過兩次面,雨桐十愛。第一次我把你當**麗絲的伴侶,揍了一頓。第二次我實際上是知道愛麗絲在做什麼,還是來敲門了。」

她看著雨桐十愛意外的目光,搖了搖頭。

「這些事是我給你的暗示。愛麗絲的確一直都對你隱瞞,我雖然說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一直這樣,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的心意一直都不會被人發現。」

「神綺女士,我……」

「你別說話。」

神綺再次打斷了雨桐十愛的話語。她緩步走近了雨桐十愛,眼神停留在對方的脖子上,那被紅色絲線纏繞的地方。

「我想到了或許會有這樣的可能,事情可能會發展成這樣,你真的一直沒有察覺到愛麗絲的心意。不過我沒想到會這樣快。愛麗絲太內斂了,明明像是你這樣的人,像是八雲紫這樣的夢想家,是那麼容易吸引到那些同樣抱有夢想的人,愛麗絲卻不知道抓的緊一點。」

雨桐十愛默然不語,只是握緊著雙拳,搖了搖頭。

「不,是我的錯。」

「該是你的那些錯,總會是你的。」

神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當年的愛麗絲固執己見,所以為為她準備了正直者之死。如今的愛麗絲躲在房間里面,其中的可不是曾經的正直者之死那樣的我能約束的世界。格里摩爾真正的意義在于我的創造能力,在愛麗絲的房間里面,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

她這樣的話語讓雨桐十愛感到意外的同時,也抬起頭來,眼中帶上了幾分希望。

「神綺女士,您的意思是……」

「如果想要見愛麗絲的話,就去見吧。」

神綺仰著頭,看著萬魔殿這巨大城堡之上的樓閣,好似看到了其中緊閉的那扇門扉一般。

「見到她,說清楚了,然後把她帶回來。」

雨桐十愛的臉上的驚容在神綺的話語之中一點點沉澱下來,復歸平靜。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一點頭。

「我知道了,神綺女士。」

然後少年握緊了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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