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幻想祭 幕三十 正直者之生 其五

作者 ︰ 岩城無月

愛麗絲捂住了雨桐十愛的眼楮。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一樣,隨後雨桐十愛尚未有什麼動作,他的感官再一次被剝離。視覺,听覺,嗅覺,味覺,觸覺……最後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在這一切都失去之前,雨桐十愛的懷中似乎掉入了什麼東西。

如今一切再次歸零,雨桐十愛又一次深陷無盡的黑暗之中,他知道,接下來他又一次要回到愛麗絲的臥室之中。但是他如今依然對剛才那個掉入懷中的物體耿耿于懷。

他有著不好的猜想。

第三次重歸這片虛無黑暗之中,雨桐十愛也開始總結起了剛才的情況。剛才與愛麗絲的對話之中,有著第三個人的插嘴。而那第三人,無論是從聲音還是內容上來看,都是之前那個將雨桐十愛推入這片空間的那一個第一位愛麗絲。

與他一起約定了永遠,永遠地在一起的那個。當時雨桐十愛沒有注意到對方刻意所使用的重音,如今回想起來,才會發現對方似乎很重地咬了我字一口。

兩次完全相同的開端,以及兩次不同的選擇,使得愛麗絲有著不同的反應。但是這些變化並不僅僅是因為雨桐十愛采取了不同的措施與對話,更多的恐怕還是因為愛麗絲的不同。如果說是不同的愛麗絲的話,雨桐十愛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了屬于愛麗絲的誕生儀式。

正直者之死。

第一位死者是好奇者,進入樂園的好奇者追逐美麗的光景,月兌離了隊伍迷失了方向,被小丑用蓬萊玉枝所誘惑,砍下了頭顱。

一想到這里雨桐十愛越發覺得剛才那不好的預想似乎是步入了現實。但是對于他來說這一切都已經沒有辦法去改變,他所能做的,僅僅是伸出手,推開了出現在了身前的門扉。

眼前的空間依然是愛麗絲的臥室,一如既往,一成不變。雨桐十愛走到了床邊蹲下去伸頭看了看,依然沒有郎基努斯的蹤跡。于是他站起來,走到了窗邊。窗外依然是明亮和煦的日光之下依然顯得深邃陰濕的魔法森林,像是女巫的黑色斗篷之****測測的冷笑。

隨後,雨桐十愛計算著差不多了,便回頭,等待著愛麗絲從走廊之上走過來,出現在門外,隨後愛麗絲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十愛?」

「是我。」

雨桐十愛從這里開始就決定再次變化對話,愛麗絲的眉頭一挑。

「十愛在這里干嘛啊,這里可沒有什麼有趣的地方。」

啊,出現了,變化。雨桐十愛眼中閃過了思索,這次的順序,是嚴格按照當日的正直者之死所進行的,在上一個不斷地問問題的好奇者愛麗絲之後,這位就是天真無邪的年幼者愛麗絲了。

「不,實際上這里不算是一個無趣的地方。事實上這里很讓我想要了解呢。」

雨桐十愛微笑著搖了搖頭。愛麗絲听了他的話,便左右打量了下自己的房間,隨後撇了撇嘴。

「哪里有什麼地方有趣了,沒什麼想要了解的。好啦,十愛,別待在這里了,走,和我一起出門去。」

少女說到最後,雀躍了起來,似乎對出門很感興趣的樣子,隨後就轉身打算往外跑。但是雨桐十愛听到這里,卻是背上一涼。他還記得第一位愛麗絲是因為什麼而選擇把他推到那片虛空之中的。

「愛,愛麗絲!等一下!不要走!」

他連忙抬起手上前兩步,听到了他聲音的愛麗絲停下腳步疑惑著轉過頭來。

「怎麼了,十愛?你不想和我一起出門逛一逛嗎?」。

看著愛麗絲的臉上少有的會露出如此單純的表情,雨桐十愛多看了兩眼後,撓了撓頭。

「嗯……也不是,我只是……嗯,有點餓,對,有點餓了!」

「餓了嗎?饑餓是大敵,這點的確沒錯。」

愛麗絲點點頭,一臉的認真。雨桐十愛在一旁看著對方煞有介事的樣子,苦笑起來。

「所以先等一下吧,我們弄點吃的如何?」

「可以呀。不過先說好,不許喝酒。」

愛麗絲認真地豎起手指,雨桐十愛也松了口氣,點頭答應。

「好,听你的。」

隨後愛麗絲便再一次露出笑容轉身打算下樓,雨桐十愛搖了搖頭,剛想要跟著過去,突然似乎感知到了來自窗外的人的視線。他轉過頭去,目光透過玻璃向外望去。

在深邃幽暗的魔法森林之內,樹干的縫隙之中能夠看到那個一襲藍裙的人正在站在其中。因為樹干遮擋的關系,只能夠看到那因為光照不好而顯得晦暗的深藍色裙裝以及那人手上捧著的黯淡的物體。至于那人的樣貌發色,都被樹林所遮蔽了。

雨桐十愛的心髒好像漏了一拍一樣,呼吸也因此一滯,他剛想要走進一些看,走廊上就傳來了愛麗絲元氣滿滿的聲音。

「下來啦!十愛!」

雨桐十愛因為對方的這一聲呼喚下意思地轉過頭看向走廊,等到反應過來,重新回過頭來的時候,那個地方的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晦暗幽寂的魔法森林就像是一道無底深淵,裂開了嗤笑的大口。

雨桐十愛深吸了口氣,轉身下樓。

那絕對是好奇者愛麗絲。雨桐十愛如此在心里告訴自己。

等到了一樓,雨桐十愛看到了愛麗絲在餐廳之中的桌子上擺上了一塊圓圓的蛋糕。在那蛋糕的中央,插著一支向日葵。

雨桐十愛看到了那支向日葵,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這個選項真是陰魂不散。

「快來,快來,十愛!」

少女愛麗絲揮著手示意雨桐十愛過去,雨桐十愛看著對方臉上的興奮,只能夠順應對方來到了對方身邊,隨後愛麗絲一下子抓住了雨桐十愛的肩膀,把他給按在了椅子上。

「听好了!」

愛麗絲聲調少有地高揚起來,看來她的確正在興頭上。

「十愛一直一直都沒有過過一次生日對吧,所以呢,今天我就幫十愛過一次哦!」

生日什麼的,雨桐十愛還真不知道自己誕生的那個雷雨夜是哪一天。雨桐十愛心中對周圍的一切都在默默猜測著,但是同時他也知道,現在這位年幼者愛麗絲所展現出來的,也是屬于愛麗絲的真實的情感。

愛麗絲是真心的想要為他慶祝一次生日的。

雨桐十愛微微笑起來。

「謝謝你,愛麗絲。」

「誒嘿嘿。」

愛麗絲也不吝嗇笑容,隨後她又有些不甘地哼了一聲。

「本來想要帶著十愛出門一直到晚上再回來的,太陽還沒下山的時候點蠟燭可不會有多好看。」

蠟燭?

雨桐十愛往著蛋糕上看了看,人偶師愛麗絲有著一雙或許是整個幻想鄉最為靈巧的手,她所制作的蛋糕自然是精致得如同藝術品一般。而在這令人幾乎只舍得欣賞不舍得去開動的蛋糕之上,適合蠟燭這一個職介的,似乎只有這一朵太陽花。

「……愛麗絲?」

雨桐十愛看著很自然地拿出了火柴,並且擦亮了一根火柴的愛麗絲。他很想要說什麼,但是又有些難以開口。想要說什麼的理性與不想要阻止為了他而想要點蠟燭的心情在僵持著,結果愛麗絲點燃了那朵向日葵之後,依然沒有決定好。

但勝利者顯然是愛麗絲。

雨桐十愛嘆了口氣,看著那在火焰之中燃燒起來的向日葵,看著那花盤一點點地燃燒殆盡,耳邊听著愛麗絲輕輕唱響的生日快樂,目光轉移向了一旁映著火光顯得柔和而愉快的愛麗絲。

或許這也是必要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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