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最近這幾天突然發生了這些事情,心里頭產生了不少疑慮,倒是心里頭到底還是抱著期望的,所以在許文達這麼說的時候,佟雪下意識的就同意了。
她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真如許文達所說,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許文達真的動了什麼歪心思,她自然會做出選擇的。
許文達看著佟雪認真的眼神,本來想拒絕,但是想到有誤會橫亙在兩人之間總歸是不好,思考了片刻之後就同意了,「行,就依你。」
第二天,佟雪換上了一身男裝,像是獨身一人前來建鄴的時候,給自己化了個妝,眉眼皮膚描繪的更像男人一些,不仔細看,還真能以假亂真。
許文達昨日剛剛來過,還是跟著陸將軍一起來的,樓里的人自然是認識的,看著許文達就迎了進來,「那個,許大人,姑娘們現在都還歇著呢。您看?」
許文達想了一下佟雪昨日的話,那個在門口還跟他說了一句話的就是洛錦了,解鈴還須系鈴人,許文達說道,「幫我問問洛錦姑娘,就說我想听她彈一曲。」
許文達和佟雪被帶進了一個房間之中,過了一會兒,就來了一個女子,還未見其人,就聞其聲,「我們這樓里頭做的是晚上的生意,你們就不能找個對的時間來麼?」
進來的姑娘穿了一身白色的紗衣,衣服上描繡著牡丹的花紋。剪裁也是京城里最近最流行的款式,雖然是底色是素色的,卻依舊有種艷麗的感覺。大概是睡夢中被喊起來,還有些不太清醒,斯文的打了個哈欠,眼中還有些水霧,看著就勾魂攝魄,確實是她昨日見到的那個女子。
佟雪自認為眉眼長得不錯,這些日子眉目長開了。變得更俊了幾分,皮膚也白女敕了不少,但是比起眼前的女子。卻是比不上的。眼前的這個女子,就算她是個女人,也要由衷的贊嘆一聲,長得真美。
佟雪下意識的看了許文達一眼。卻看到許文達的目光根本沒有落在那美人的身上。此時此刻倒是在看著自己。
佟雪眉頭一挑,這模樣是別是裝給自己看的吧。
佟雪的小心思剛想完,就听到許文達笑了一聲,然後跟洛錦說道,「拙荊愛吃醋,要是晚上來可就不好了。」
听著佟雪的話,佟雪伸出手在許文達的腰間軟肉上狠狠的捏了一把,完了還不解恨。又擰了一下,人還在這坐著呢。就敢這麼說,果然是說給自己的听的吧。
許文達感覺到腰間傳來的疼痛,他前些日子跟佟雪日日親近,大概這就是最直觀的結果了,佟雪知道掐哪里,能讓他覺得最疼。
不過許文達面上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若不是此刻自己的手還放在許文達的腰上,佟雪都要以為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了。
「許大人說起懼內來,倒是坦蕩。」倒是洛錦抿嘴笑了一笑,「不過今兒你不是還是來了麼,說吧,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你不是從來不招姑娘的麼,怎麼沒見陸將軍呢?」
也不怪洛錦這麼問,而是許文達每次來,基本上都是同陸將軍一起來的,所以剛才洛錦才在听到許文達來了之後,迅速的梳洗然後出來見人,沒想到卻沒見到自己的相見的。
許文達看著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洛錦,平靜的說道,「陸將軍今日沒來。」
洛錦有些淡淡的失望,洛錦的情緒控制的很好,但是一直緊緊盯著她的佟雪還是敏銳的撲捉到了,陸將軍?看這女子的樣子,倒真不像是對許文達有意思的樣子,反倒是對那位陸將軍頗為關注,听到他沒來,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呢。
大概是佟雪各自太矮,或者氣場太弱,直到現在,這位洛錦姑娘才想起了她的存在,起身倒了一杯茶,擱在佟雪的面前,笑意盈盈的問道,「這位大人是……」
誰知道剛說到一半,洛錦的表情突然有些崩壞,因為她發現她以為是男人的這一位是個姑娘,洛錦必須要承認,剛才第一眼的時候,看著確實像一個面目清俊,長得有些小的男人,可是這湊近一看,這分明就是個女人。
其實對于許文達這個人,洛錦是欣賞的。真可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是個潔身自好的人,來他們這麼文人士子很多,但是像許文達這樣從頭至尾態度一直都這麼堅定的還真沒幾個。
就因為許文達總是這麼一副看著溫和卻拒人千里之外,坐懷不亂,堪稱柳下惠,樓里頭還有小姐妹們討論過,許文達會不會其實是有隱疾,不行了,所以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畢竟許夫人雖然早聞其名,卻不見其人,說不好就是幌子呢,沒想到前些日子許文達的夫人還真的來了,這才阻止了那些不太好听的流言。
而且從許文達一貫表現出來的對妻子的維護,許文達現在身邊的這人,該不會就是那位傳說中的許夫人吧。
想想真是覺得細思恐極,洛錦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見過各式各樣的人來逛青樓的,就是沒見來青樓還帶個姑娘,這是什麼愛好,這樣奇怪的人,到底怎麼跟陸將軍成了好朋友的。
洛錦嘴角抽了抽,過了好半天,才覺得自己臉部表情恢復了正常,看著許文達的眼神也幾分戲謔,「許大人好興致啊。」
許文達想這銀子已經付了,總不能白來一趟,就說道,「彈個你拿手的曲子吧。」
洛錦現在想的是早知道,心上人見不上,還見到這麼詭異的一副畫面,還讓她彈曲子,她就該繼續睡著。不要起來,她洛錦的曲子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听到的好麼,「就為了讓我給你彈個曲子?」
許文達還就真點了點頭。「當然,誰人不知道落錦姑娘的曲子乃是京城一絕。」
對于古琴的鑒賞,佟雪是沒有什麼鑒賞水平的,一首曲子听下來,完全沒有听出這里頭有什麼意境,反倒是覺得有幾分困了,她果然就是下里巴人。鑒賞不了這種陽春白雪的藝術。
佟雪看了許文達一眼,看到許文達听得倒是認真,佟雪對許文達其實也是很好奇的。她能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那是因為她在另外一個信息發達的地方待了很久,很多東西,是在她生活的點點滴滴里頭的。
但是許文達知道怎麼感覺什麼都知道的樣子。雖說是許文達抄過很多書。知道了很多在青陽府學不到的東西,可是許文達到底也才二十幾歲,還有六年在守孝,僅僅靠那些書,就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麼?
至少在她的印象里,許文達是不懂琴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听得很明白一樣,他是怎麼做到的。
一曲終了。洛錦就退下了,「我看兩位估計沒有再听一曲的興致了。我這就退下了。」
佟雪非常有自覺的決定真句話是有洛錦對她說的。
「話說,許文達,你能听得懂,那姑娘在彈什麼麼?」
許文達搖了搖頭,指法倒是能看懂,但是意境,他也不是太明了,畢竟從小還真沒有涉獵過這方面的知識,「略懂皮毛。」
佟雪想到許文達剛才的那個表情神態,剛才心里頭還對人多佩服了那麼一丟丟,現在感覺有點崩壞,「那你還听得那麼認真。」
許文達依舊一副沒有什麼表情,心平氣和的模樣,听到佟雪的話,這才說道,「我是怎麼說也是文舉出身,君子六藝這些東西雖然不入科舉,但是到底還是應該要會一些,不能解其意,但附庸風雅還是懂的。」
許文達對佟雪說道,「她的琴技受到無數人追捧,想來應該是好的吧,我以為你會喜歡呢。」
經過這件事,許文達還順便確認了一下,佟雪身體里頭住著的,真的不是大家閨秀,若是大家閨秀,想來肯定是明白洛錦的琴聲的,畢竟她這琴聲可是有很高的評價的。
洛錦離開之後,許文達幫佟雪夾了一口菜,「嘗嘗吧,他們家的酒菜倒是做的不錯,陸兄很喜歡,說是比建鄴很多的酒樓里做的都要好吃。」
佟雪有些風中凌亂,「所以你是想告訴我說,其實你們每次選在這個花紅柳綠的地方,是為了這里的酒菜?我都快相信你了,你不能找個靠譜點的借口麼?」
許文達冷靜的分析道,「陸兄喜歡來,我卻也不曾見他留宿,我想,大概可能是這個原因吧。」
佟雪看著許文達,腦子里無法想象他嘴里的陸將軍是長成什麼樣子的,皇上把國家未來的希望寄托在許文達和陸將軍的身上,真的不會有問題麼?怎麼感覺就這麼不靠譜呢。
不過等到菜入口的時候,佟雪真的是感覺到了驚艷,這飯菜做的竟然真的是很不錯。
作為一個廚藝的愛好者,也是到目前為止,佟雪發現的自己唯一的特長,佟雪對于口味自認為還是比較有追求的,但是吃到了這飯菜之後,也覺得味道很贊。
如果不是這個地方太過有色彩,倒真的是個值得回來再吃一次的地方。
吃飽喝足之後,許文達帶著佟雪離開了。
許文達看著佟雪似乎沒有昨天那麼生氣了,這才坐到佟雪的身邊,「不生氣了吧,人你也見到了,人家對我真的沒有那個心思。」
佟雪心里頭到底還是覺得堵著不痛快,心道,「人家對你沒心思,我怎麼知道你對人家也沒心思呢,那可是個大美人。」
許文達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來之後,除了應酬出去過幾次,真的沒有在那風月場合多待過一刻。」
佟雪心里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或許這來源于許文達這些天來肉眼可見的變化,或者這來源于佟雪對于這個一夫多妻的世界的不信任,總之心里頭是沒有太多安全感的。
許文達感覺到了,所以他抱著佟雪說道,「我之前在家里頭跟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現在都記得非常的清楚。」
佟雪就靜靜的躺在許文達的懷里听著他說,許文達繼續說道,「我說了,我喜歡你,我想你一輩子做我的妻子,便是真心實意的。」
對于許文達來說,他的世界其實是有些灰暗的,自從他母親去世,他的世界里好運氣似乎就一下子被用光了一樣,整個人生都是暗淡的,被陰影籠罩的,但是佟雪好像是這世界里的一道月光,溫和明亮。
佟雪緊接著就听到許文達說,「你或許覺得不相信我,但你不知道,對于我來說,你意味著什麼。」
「當時我娶親的時候,情況很不好,其實我去跟佟家說的時候,就已經做好退親的準備了。」那時候的許文達其實是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他基本就想著要準備安排後事了,畢竟大夫都說了他活不久了,「我也知道,我們家是個誰都不想擔著的重擔。」
雖然佟雪進許家的門是那樣一個不愉快的方式,但是許文達在這一點上有些感謝佟家,送來的是佟雪,「但是你來了,你跟我說你想留下來。」
許文達想,這場姻緣大概是上天送他的禮物,「我承認在看到你的時候,是想過把你送回去的,我不確定你到底想做什麼,但是我想試一試,我覺得,怎麼也不可能會更壞了吧。」
「但是你來了之後,家里整個氣氛都變了,是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我看到你有手藝,對弟弟妹妹們都好,能養活自己,養好一家人,我覺得我就算是走了也能放心了。」
許文達想著以前兩人在家之時的點點滴滴,「我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听著你的笑聲就覺得高興,你親近我我就覺得歡喜,眼楮時不時的就會尋你的身影。我既然說了你是我唯一的妻,就是認定了你。」
「我來建鄴,時隔一年,再見到你,我一直覺得這種感情變得更熾烈了,可是我們怎麼就遠了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