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听得傷心,又不能放任她老人家繼續悲傷,忙安慰道︰「伯母別傷心仔細傷到身子,姐姐雖然走了,但她走得安心,生前遇到您這樣的寬厚開明的婆婆,有姐夫那樣溫柔敦厚的夫君,又留下芙兒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她這一生也算圓滿,幾人有姐姐這樣的福氣?……姐姐必定在天上看著我們,保佑我們平安順遂。伯母千萬要保重身子,別讓芙兒不安。」
翡翠也跟著勸︰「姑娘說的是呢,老夫人可要想開些,凡事往前看,再說小姐回來是開心的事,老夫人可別只顧傷心忘了小姐。」
經兩人一勸,林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淚,展露笑顏︰「是呢,芙姐兒回來我高興,快過來給我看看!」
林嘉芙上前行禮︰「孫女給祖母請安,祖母萬安!」
林老夫人一把拉起她,上上下下仔細地瞧︰「嗯,芙姐兒高了些瘦了些,是不是吃的不香怎麼瘦了?可是吃不慣外祖母家的菜?」
「沒有,」林嘉芙笑道,「外祖母、祖父、舅舅、舅母、姨母和表哥對我都很好,我在那兒住的挺好,您看我是不是長高了許多?」林嘉芙站起來轉了一圈,然後道︰「我什麼都好,就是想念祖母。」
林老夫人聞言既感動又欣慰,抱著林嘉芙對唐婉道︰「替我謝謝親家母,讓她費心了!」
唐婉忙表示︰「伯母不必客氣,芙兒是個聰明乖巧的孩子,母親很喜歡她。」
這話說的林老夫人心里熨帖,誰听人夸自己的孩子會不高興?于是拉著唐婉林嘉芙絮絮叨叨地說了半晌的話︰路上累不累,飯菜好不好吃,僕人听不听話,有沒有遇到新鮮事,……事無巨地,興致高昂地停不下來。
碧玉見了,怕林老婦人累著,瞅著機會讓人上菜︰「老夫人,姑娘和小姐遠道而來,一定又累又餓,您歇歇,讓女婢伺候他們吃飯。」
林老夫人扶額嘆道︰「你看我這記性,就記得高興,老糊涂了!來來,婉兒、芙姐兒,吃飯吃飯,你們一定餓了,多吃些。這些都是我們這兒的特色菜,早幾天就讓廚房備著,芙兒從小就喜歡吃,您們快吃。」
紅燒鯽魚、東坡肉、龍井蝦仁、八寶豆腐、杭三鮮、紅燒獅子頭、醬鴨、烏雞湯……,擺了一大桌子。
其實台州菜跟江南菜區別不大,林老夫人擔心山陰的菜不合林嘉芙口味,完全沒有必要。只是她總是認為自己照顧的更好,就怕林嘉芙在外面吃苦受累。可憐天下父母心,女乃女乃的心也是如此。
林老夫人不停地讓人給林嘉芙和唐婉夾菜,勸兩人多吃,兩人在林老夫人灼灼地目光下,超水品發揮,吃撐了。
林老夫人很滿意,又拉著兩人說話。但畢竟年紀大了,又病著,兼之林嘉芙回來她一直興奮著,過了這麼久,這會兒不禁露出疲態來。
瑪瑙在旁提醒了兩次,林老夫人也不願休息。
林嘉芙見狀,便道︰「祖母,我們累了想要休息,您也早點休息。」
林老夫人聞言,急急道︰「好好,都這麼晚了,你們一路辛苦,是該歇著了。我讓碧玉送你去休息,還住在你原來的青蓮閣。至于婉兒,就住在紫金閣吧,離你那兒不遠。」
兩人起身應是,各自由丫鬟領著歇息。
大概走了一刻鐘的樣子,青蓮閣就到了。
碧玉在前面引路,領著林嘉芙推門而入,「小姐,您走之後,老夫人每天都會來青蓮閣待一會兒,青蓮閣里的所有物件都按原樣放著,打掃時也不會挪動痕跡,小姐,老夫人很想你。」
林嘉芙瞧著眼前的精心布置的居室,心里感動︰「我知道,我早該回來的。碧玉,你跟著祖母多久了?」
碧玉回道︰「奴婢是家生子,自八歲入府就跟著老夫人,如今已有五年了。」
五年,祖母身邊有趁手的人,這樣很好!如果祖母的身體好些那該多好。想到這里林嘉芙有些黯然,低低吩咐道︰「你下去把青嵐叫來,讓她進來伺候。」
碧玉順從地退出去,喚了青嵐進來。
…………
翌日,林嘉芙和唐婉收拾妥當後,一起去給林老夫人請安。
剛走到松菊堂外,就听見里面笑聲朗朗,熱鬧非凡。兩人進屋後,只見一大片人,滿滿當當坐了一屋。
見兩人進來,所有人都停下看。
唐婉今日穿了件柳黃色的上衣,油綠色的裙裙子,衣服是素面的,裙上卻瓖了尺寬邊,邊上繡了粉色桃花、白色的梨花、黃色的杏花、藍色的夕顏花,色彩十分亮麗卻又不落俗艷,有種富麗堂皇的矜貴,襯得唐婉端莊秀美溫柔大方。林嘉芙則是一身素衣,帶著孝,烏黑的頭發挽成雙丫髻,帶著兩朵白色的小花,清清爽爽、干干淨淨地露出白皙的面龐,跟在唐婉身後。
見了兩人,林老夫人眼前一亮,招呼道︰「婉兒、芙姐兒,你們來了,快過來坐!」
兩人向林老夫人行了禮,依言坐到林老夫人旁邊。
滿屋子的人都往兩人看,唐婉面不改色,林嘉芙卻被看得不好意思,紅著臉垂下頭。
林老夫人向唐婉介紹︰「這是林家二房的大太太和她的兩個女兒芬姐兒、芳姐兒。」
唐婉抬頭去看,二房的林大太太看著很精神,穿著蛋青色的杭州素面比甲,豆綠色的八幅湘裙,頭發綰了個牡丹髻,插了蓮子米大小的南珠珠花,餃鴿子雞大小紅寶石的步搖,很是富貴是樣子。
芬姐兒、芳姐兒一個十五六歲、一個十二三歲,大的穿著湖水綠的杭綢褙子,梳著雙螺髻,帶了著珍珠珠花;小的穿著豆綠色的杭綢褙子,梳著雙丫髻,戴著赤金丁香發簪。兩人長得有幾分相似,都眉清目秀,十分漂亮。
雙方相互見禮,相互夸獎了一番,氣氛很是和諧。
「這是林家三房的三太太、四太太,這是三太太的女兒芍姐兒,四太太的女兒芸姐兒。」
三太太看著端莊沉穩,四太太沉默寡言,芍姐兒很活潑,芸姐兒似乎有些怯懦。
「這是四房的五太太,這是萍姐兒,這是芮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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