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齊妙,白希暮已經快相思成疾了。很希望能夠見到她,這單相思又不敢叫人知道了怕被說嘴的心思無人能懂,所以只能寄托于畫紙之上,只是不料想會被親爹那樣狠狠的揍了一頓,從此父子成了情敵。
如今再看白永春的面色,想起方才他為了曲太醫的事那般大發雷霆,又接著說要接齊妙回來給老太君診治,他總算是明白了,看來真如他方才想的那般,美人與仕途,當然是美人重要了,他是寧可得罪了萬貴妃,也想要得到齊妙的。
這心思卻比他用的要多得多,也不知他是不是比他還痴心?
「哼!」白永春冷冷的哼了一聲,見白希暮呆愣愣只顧著盯著自己的鞋面兒出神,全無方才勸說曲太醫時候的伶俐模樣,不免心里起火,想起那日為何他要揍他,如同火上澆油,「你小子也太不知死活,你難道還在打老子女人的主意?」。
這一句說的一旁吳柳差點噴出來,隨即便覺得自己听見了驚天秘事,緊張的連鼻涕都快抖出來,忙吸溜了一下。
倒是白希暮,反而沒有那麼驚訝了,上一次挨打時,他就已經知道在白永春心中,實則是將給二哥娶親當做給自己納妾了。
一想到齊妙那般的玉人兒,竟被白永春這樣的老黃瓜覬覦著,他心里就堵得慌。
那樣美好的女子,就是用褻瀆的心思多想一想,都是一種侮辱啊!
白永春見白希暮只顧垂頭不語,並不與他頂撞,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
「父親,我想去看看老太君。」
白永春仿佛這會子才想起里頭還有個昏迷的母親,咳嗽了一聲,道︰「去吧。我這會子還要忙著去請你二嫂來。」
「父親辛苦了。」白希暮行禮。
「嗯。」白永春應了一聲,心里到底舒坦了不少,便快步下了台階往外去。
見他走遠了,姚媽媽才敢到近前來。看著白希暮原本蒼白的臉上現在被打出一片紅指痕,這會兒都已經腫了起來,心里別提多替他心疼了。搖頭道︰「三少爺,奴婢去給您那止疼消腫的藥膏來。」
姚媽媽是老太君跟前最得力的,白希暮自然不敢怠慢,一想便拉過姚媽媽低聲說︰「不忙,我年輕輕的,就算是被打板子也沒事,何況這區區一巴掌,請媽媽陪同著先去看看老太君要緊。」
姚媽媽感動不已,「到底三少爺是有心的,您請隨奴婢來。」態度越發的恭敬了。Z
白希暮也不托大,就隨著先去里頭看了老太君。
只見人直挺挺的躺在拔步床上,瞧著倒像是睡著了,只是花白鬢發散亂,又張著嘴,呼吸起伏並不大,卻像是死了一般,看的叫人心里禁不住突突的跳了兩跳。
白希暮見狀心里也不好受,便仔細的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前兒听說老太君病倒了,只可惜我自己也是這樣狀態,爬起來都難,還發燒,是以想來看看也不能夠,今日好容易來了,卻瞧見那樣場面,當時將我嚇壞了,那樣子倒像是老太君怎麼地了似的。」
姚媽媽這些日也壓抑了很多沒處倒去。再瞧白希暮這般懂事,而且他是府里的嫡出少爺,若是有什麼自然可以讓他知道的,便低聲道︰「哥兒不知道。這兩日著實亂的很。現是夫人給世子夫人身邊的人不知道動了什麼手腳下了墮胎藥,也不知是什麼緣故被發現了,然後夫人身邊的女乃嬤嬤就投井死了。再然後是夫人幾次三番去請世子和世子夫人回來,也不見人回。
「老太君頭上受了傷,那是夫人發脾氣時不小心用茶碗砸中的,侯爺就因這傷去請了世子夫人一次,可也沒見人回來。這里頭也不知道什麼緣故,老太君原本只是輕傷,卻在侯爺去請人時候變成了重傷臥床。恰好那日世子和世子夫人是入宮去了,萬貴妃安排了曲太醫來給老太君診治。這不,就鬧起來了。」
姚媽媽知道的也並非盡數詳細,但是話這麼一說,前後緣故也可以分析清楚個大概。至少白希暮和吳柳一听就明白了。分明是夫人先去請人不成,懷恨在心便給孕婦下藥,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夫人就惱了將自己女乃媽子踢出去頂罪,又發脾氣時候將自己婆婆的腦子也給砸了。
至于老太君輕微外傷變成重病,八成是為了配合侯爺去請齊氏,故意說自己病重讓人回來。可人家沒回,萬貴妃還給派來一個曲太醫,侯爺憋著氣沒請成人,卻與曲太醫鬧了起來。
這都是什麼事兒……
白希暮都替父母羞臊的慌。
只是子不言父之過,他也不能與姚媽媽討論什麼,就只含糊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又仔細的問過姚媽媽如今老太君究竟怎麼樣,是長久的昏迷還是昏睡片刻就醒來了,是不是能起來走動,飯菜進的香不香之類。
姚媽媽越听越是覺得白希暮有孝心,不似白永春那般的只不過是來走個過場,其實一門心思還是在齊妙身上,都可惜了老太君對兒子那般的疼寵,反而自己都不如一個美人對侯爺來的吸引大。
姚媽媽就不免對白希暮又多幾分好感,趕著問道︰「三少爺面色不大好,身上可好些個了?」不等白希暮回答,又問︰「老太君時常說起您來,虧得您是識大體懂事的,吃了那麼些委屈也能保持本性不變,是好樣兒的。」
得了幾句理解的夸贊,雖是出自一個下人之口,可到底姚媽媽是老太君身邊的紅人,有時她說的話正代表了老太君私底下的意思。
前兒畫像之事揭開後,他挨了打,雖老太君來阻攔,訓斥了父親,可白希暮心底里覺得自己是不受待見的。如今听姚媽媽這麼一說,心內堆積著的不平竟去了大半,對老太君也敬重喜歡起來。
看了看拔步床上的老太君,白希暮心里很不好過。
若是老太君此番真是有個什麼萬一,他這些年來未曾好生承歡膝下過,必然會有一些遺憾。
思及此,白希暮的眼圈兒便有些紅了。
姚媽媽瞧見了,心里越發覺得白希暮是個孝順靠得住的,對他也越發的贊同了。
白希暮瞧了老太君片刻,便出了門到了廊下,吳柳立即扶著他下台階。
白希暮道︰「你說這會子侯爺是不是已經快趕到莊子了。」
「這個,不好說。」吳柳心念電轉,道︰「侯爺也不定是騎馬出門的還是乘車出門的,爺要是容空,小人這就先去哨探哨探。」
「不必了。」白希暮嘆息道︰「哨探清楚也沒用,我又不可能親自去。怕也來不及。」
吳柳也不敢深問,只怕自己身為個下人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就只管悶不做聲的扶著白希暮去外院。
與此同時,白永春已經乘車往田莊趕去,不料想才到莊子門前,卻看到一掛眼熟的馬車停在一旁,另外眼瞧著角門子開著,有兩個穿著不煩的小子牽著一匹毛色雪亮的神駿白馬往里頭去。
白永春暗想白希雲這又是哪里弄來的這麼好的馬,他這個當爹的都沒有,他在田莊里倒是過的自在的很,也不看看那個身板子配不配騎這麼好的馬!
白永春撩起車簾叫停了馬車,也不等車夫將墊腳的木凳放下,就急匆匆快步往門前去。誰知才走了一般,那邊就要關門。
白永春氣的高聲要吆喝︰「看到本侯來了,你們不知開大門恭迎,反倒還要關門,我看你們是根本分不清誰是主子了!」
守門的是莊子上的人,恰好當日白永春來鬧事時他在地里正忙著,沒趕上,眼瞧著這人雖然遍身綾羅,通身卻無貴氣,怎麼看都覺得是個沒道理的暴發戶嘴臉,也就沒拿他當成一回事,只想著里頭吩咐過除了梅公子夫婦和宮里來人,誰來叫門也不許應,便看都沒看白永春,直接將門了。
白永春氣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就掄拳頭上前來砸門。
宅院中,二皇子看著下人牽來的如此神駿的白馬,當即喜歡的眼楮都涼了,由衷的贊道︰「好俊的馬兒!子衿,你哪里得來的這樣好馬?」
白希雲自然不想對人透露出自己的底細,便道︰「我也是偶然夠得的,就想著這匹馬也只有你能駕馭的了。你快試試看,到底怎麼樣。」
「這樣血統純正的好馬必定價值不菲,我怎能收下?這台貴重了。」二皇子依舊拒絕。
白希雲笑道︰「我身子不好,不能騎馬,這麼好的馬兒若是沒有奔跑的機會豈不是白白的糟踐了才能?圈養起來太可惜了。你若是真的覺得這匹馬貴重,那就多騎它出去溜溜,就是對它的好了。」
白希雲笑容真誠,滿懷期待的望著二皇子,雖是送人禮物,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是在巴結攀附,而是顯現出十成的真心厚意。二皇子瞧著心里也舒坦,也覺得他們這樣密切的關系,再拒絕就是矯情了,便點了頭。
「你這里可有地兒讓我跑馬?」二皇子躍躍欲試。
白希雲笑道︰「後頭出了後門就是一大片空地,只要不驚了馬倌放馬,你只管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