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太醫起初瞧不起齊妙,覺得一個女子的醫術還是自學的能厲害到哪里去,無非就是因背後有世子爺給撐腰,仗著萬貴妃的存在才被人這般夸贊罷了。可是接觸下來他才知,齊妙是有真才實學的,尤其精通針灸之術。對她的醫術服氣了,卻又覺得她未免運氣太好,年輕輕的能得皇帝與萬貴妃的器重。
如今見她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曲太醫心里的不平和妒忌少了,對她也多了許多真心誠意的佩服。
有些時候,當對手的才能徹底碾壓一方時,就連妒忌都會妒忌不起來。
「世子夫人有如此悟性和頭腦,若鑽研下去,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曲太醫由衷地道。
齊妙連稱不敢當,又道︰「往後要向您請教之處還很多。還請曲太醫屆時不吝指教。」
看著齊妙真誠的雙眼,曲太醫就知道她並不是在虛偽客套,而是真誠的抱著請教的心思。
曲太醫便笑著頷首,也還以真誠︰「若世子夫人不嫌老夫醫術粗淺看,一同討論自是好的。實不相瞞,老夫也從世子夫人學到了一些針灸學說,十分受用。」
「您實在是太過謙了。但醫術本就用來救人,若能多一人學會,許就能多救一些人,您若不嫌棄的話那些針灸之法自然都可記去。」
曲太醫便是一驚,驚愕之下仔細去看齊妙的神色,仿佛要從她絕色的容顏中看出她說的到底是否是真心話。
答案是,是。
忽然之間,曲太醫想起少時學醫時父親曾問他緣故,他說他是想學醫,濟世救人而已。當時父親看著他之是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即說他還是太天真。
這些年來他也算的繼承家業,也將家業發揚光大,在太醫院有了穩固的地位,又得萬貴妃的賞識,那濟世救人的豪言壯語只變作了兒時的一句傻話。于官場之中尤其是與後宮的貴主們打交道,許多事都不再是單純救人就能解決的,有些時候人不能救,只能拖,有些時候甚至要親自去害人……甚至是太醫們,每個人也有自己的獨門看家本領,似乎大家都有了默契,絕不會將自己的絕學暴露開來,也不會有人去探查別人的絕學。因為那是看家的本事。
可是,現在一個年輕的女子卻這般無私。真正讓他這個浸yin在現實之中多年的老油條心生出一些一樣的感覺。
「好,世子夫人既然這般慷慨,老夫又豈能藏私?往後醫學上你我共同研討學習,相互增益才是好的。」
「有您的這句話,小女子感激不盡,是我佔了大便宜了。」
曲太醫聞言哈哈大笑。捋順胡須,心底里是格外受用的。但是因為身份懸殊,且男女有別,他到底不敢再多逗留,便告辭了。
齊妙送曲太醫到廊下,剛回身,就被白希雲擁住。
「阿昭,你嚇了我一跳。」齊妙拍著胸口白他。
她那一眼根本毫無殺傷力,到像是無聲邀請似的,勾的人心都酥軟了,白希雲禁不住在她臉頰香了一口,笑著道︰「我瞧著你倒是將那個老狐狸收的服服帖帖的。」
齊妙搖頭︰「我並非有意要如何,只是覺得既然身負醫術,就要想法發揚光大,傳承下去罷了。至于說老狐狸……曲太醫或許會有些鑽營,但是那不過是生存的一眾手段罷了,也是無奈之中的辦法。莫說是他,就是我如今不也學會用針灸之術害人了麼。」
「妙兒,你不要有心里負擔。」白希雲知道齊妙素來心軟善良,走路遇到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現在為了他,卻屢次要對白永春他們動手,她心里自然是不好過。
齊妙搖搖頭,雙手拉住了白希雲修長的手,認真的仰頭看著他︰「阿昭不必勸我,我心里都知道,也知道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如今這個時候,不該存的婦人之仁就不該有。難不成有本事自保,卻要放任那些壞人繼續做惡下去?」
白希雲原本心存愧疚,覺得是自己帶累了齊妙做了那麼多不得已的事,讓她的手也染了不干淨,可听她這樣說,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勸解了。因為要說的話都被她說完了。
見白希雲呆呆的抿唇不語,清俊的面龐上有著淡淡的無奈和自責,齊妙的心覺得前所未有的溫暖,有如此疼惜她的丈夫,莫說只是懲戒了該懲戒的人,就是去殺人她也是不會猶豫的。只要是為了他……
踮起腳尖,齊妙的唇落在他的下巴。
白希雲的臉型有些類似于瓜子臉,卻不顯得女氣,五官是分精致秀氣,下巴上的弧度也很是性感輪廓分明。齊妙的唇落在上頭,便留下個淡淡的胭脂印。
齊妙看的直樂。
白希雲卻不給她自個兒使壞的機會,在她腳尖還踮著時,雙臂便圈住了她柔軟的腰肢,將她向上提著,彎腰尋她的紅唇蹂躪其上。
齊妙被突如其來暴風驟雨一般狂劣的索吻弄的氣息紊亂,卻只能仰頭迎合著他,到二人都氣喘吁吁時,白希雲放開了她,卻是一把按著她的背將她按在自己胸膛緊緊抱住,又吻她的鬢角,仿佛是想開了什麼,又仿佛是發誓賭咒一般的道︰「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他們傷你一分一毫."
「好。」齊妙摟緊了白希雲的腰,滿足的在他懷里蹭了蹭,「我們夫妻一心,共同進退,他們再做什麼又能如何?」
「你說的是。只是府里亂成了那樣,現在完全不出面反而會讓人起疑。」
齊妙點了點頭︰「你說的是。其實我也是要與你說這件事,畢竟如今皇上器重你,多少眼楮都在盯著你看,為了你的仕途,咱們也不好總是躲在外頭。」
「不只是為仕途。」白希雲嘆息一聲,後頭的解釋卻沒有繼續說出來。
其實在他而言,當官不當官,能否施展抱負又有什麼區別?他最像要的是能夠與齊妙朝夕相伴,白頭偕老。縱然粗茶淡飯一生,做個山野村夫他都滿足。
可是他知道這些他很難做到。他怕自己逃不過命中的劫數。
他現在越是功成名就,將來齊妙的安全就越是可以保證,若是如從前那般寂寂無聞,只有銀子又有什麼用?好歹他要做道讓人都知道他,從而知道齊妙是他的妻子,他死後會有人偶爾關注到家中的情況,不要讓齊妙是個默默無聞的存在,可以讓白永春任意去處置。
白希雲抿了抿春,「我就知道你什麼都在為我想。只是委屈你。」
「哪里會委屈。咱們此番回去還是住在沁園,我想將沁園靠近外院處騰出屋子來,請駱大哥同住。也好方便趁著現在他的哮癥還不嚴重早些去診治。免得將來發作起來他辛苦。」
這也正是白希雲希望的。前世的駱詠年輕輕的死于哮癥,才導致他死後他們經營的財產沉寂下來,齊妙無法繼承。
「好,都依你。」
「那我稍後給駱大哥扎針時便告訴他。想來他不會拒絕的。」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若是不去我去幫你說他。」
齊妙聞言抬頭,掐了一下白希雲的臉頰︰「瞧你,越發的會說甜言蜜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日子與駱大哥在一起被他給教壞了,我倒是要防備他了。」
白希雲驚訝道︰「這就叫甜言蜜語了?那真的甜言蜜語你還沒嘗過。」、
白希雲在她耳畔輕笑著低聲言語幾句,直說的齊妙耳根子發熱滿臉發燒,捶他的胸口兩下︰「壞蛋,你哪里學來的。」
「哪里用學?是男人都會。」白希雲要著她的耳垂又說笑。
二人相擁著低語輕笑,那模樣甜蜜的當真連鴛鴦見了都要艷羨,廊下的玉蓮幾人都不敢打擾,只含笑遠遠地守著。
見他們這樣笑容,就是想來找白希雲下棋的管鈞焱都識相的回去了。
廂房里駱詠正在看書,見管鈞焱回來納悶道︰「你不是要找子衿下棋?」
「哼。」管鈞焱哼了一聲,撇嘴道︰「也不知道二哥和二嫂那樣每日膩味在一起到底膩不膩的慌,咱們這些外人瞧著都膩味了。」
「膩味?」駱詠好笑的放下書,湊近管鈞焱道︰「莫不是三弟也覺得羨慕的很,也想娶一門親了?」
管鈞焱臉上騰的紅了,卻梗著脖子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不好說的,的確,我要是娶親就要娶二嫂那樣的,容貌出眾,才華出眾,品性出眾。」
「對對對,所以你才問你二嫂有沒有妹子,我那日都听見了。」
「大哥,你現在笑話我,難道你不動心,瞧著二哥這般甜蜜你就不想正經娶一門親?」
駱詠與管鈞焱不同,風月之情他懂得,女人也不缺,只是沒有遇到真正讓他心動的。不免嘆息道︰
「要知道,這世上能有那種奇女子已是稀奇,能遇得上更是稀奇,能與之相許越發的是奇跡了。這些奇跡可不是上嘴皮一踫下嘴皮就遇得上的。」
「原來大哥竟然這般羨慕小弟?」駱詠話音未落,白希雲的聲音就從廊下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