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幾個心月復是知道白希雲背後有一些經營的鋪子,雖然不確切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可那些夫人囑托的東西,必然是極為重要的,還有世子送給夫人的頭面每一套都是極為值錢的,夫人這麼吩咐,說不定今天分家是要分定了。
這麼一想,玉蓮覺得刻不容緩。她除了這些,還要在打包帶走一些值錢的物件,不然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白家人?
玉蓮應是,「夫人放心,我一定不負所托。」隨即就悄悄地隱藏在眾人身後,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大吵大鬧的張氏身上時,悄悄地退了下去。
老太君這會子也坐著油壁車來了。姚媽媽扶著老太君下了車,一同立在一旁,看向紛亂場面。
「怎麼回事,我少插手一會兒就要翻天了?!」老太君邁著沉穩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向白永春近前。
這一刻,老太君~消失已久的優越感又找到了,抬高了脖頸看向白永春︰「吵什麼,好端端的平靜日子不過了?」
「娘。」白永春拱手向老太君施禮,隨後就指著白希雲怒道︰「這孽障目無尊長,心中毫無孝道,我要開祠堂將他出名,為白家清理門戶!」
「對,早就該趕走這個孽障了!」張氏頭一次覺得白永春做的事情讓他整個人都高大起來,憤憤然道︰「這孽障多留在府中一日,咱們就多一日的波瀾,少一日的安寧,他哪里是兒子,分明是老天降落的災星掉在咱們家了,自己是個掃帚星不算,還娶進門一個妖精,禍害的府中上下一日不得安寧,若是不早些除掉他們兩個往後白家還能有安生日子過?!」
張氏的嗓音因為激動而尖銳,所言的內容讓許多人都不自禁的皺了眉頭,心里泛起一絲不自在來。
尤其是沁園的下人們。這會子恨不能飛奔上去撕爛了張氏的嘴。他們世子夫人長的仙女一個模樣就不說了,平日非笑不言語,見了誰都是和和氣氣的,從來沒有打罵過任何一個下人,待人又寬厚,有誰犯錯了也都只是囑咐兩句就過去了。上次灑掃的丫頭不留神沖撞了正端著花瓶的玉蓮,將個那麼大的官窯花瓶撞的甩落在地上,這要是在別人家里,恐怕丫頭的命都不保了,早就打死了事一卷席子丟去亂葬崗,夫人卻將要發怒的玉蓮攔了下來,只是輕聲慢語的說了兩句也就是了。還是玉蓮看不慣壞了規矩的事,才隨口說了一句要罰一個月的月錢。
饒是如此,小丫頭依然是感恩戴德的,一個月的月錢就換來一條命啊。
而且這月錢雖然是罰了。夫人回頭卻有隨手賞賜了她一根銀簪花。明顯是在補上她的虧空。
玉蓮姑娘跟夫人抱怨,說夫人太過縱容下頭的下人。夫人卻說︰都是爹生娘養的,托生而來要伺候人已經夠可憐了,她又不是故意要毀了花瓶的,再說花瓶再精貴,能精貴的過人命?
這就是好心主子,他們沁園的下人私下里都說夫人豈止是醫者父母心,分明是觀音菩薩臨凡塵,再找不到第二個這般好心的主子了。
可是這樣好的一個人,竟然成了安陸侯夫人口中的「妖精」?這根本就是含血噴人!
僕婢們早經氣的不輕,一個個漲紅了臉死死的瞪著圍在沁園門前的人。他們礙于身份,這會子沒有說話的資格,但若是真有人動起手來,他們也會誓死去保護主子。
張氏見白希雲和齊妙面色平靜,白希汐和白希瀾兩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還擋在他們跟前,沁園的下人們更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立馬就氣的冷笑了一聲。
「老太君您看,這些下人可不就是被妖精給蠱惑了?要不然有誰敢跟主子家瞪眼楮的!」
老太君仔細看著白希雲和齊妙氣定神閑的模樣,在看看叉著腰的兒子和兒媳,一時間沒有做聲。
沒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
白希暮這會子已經到了老太君跟前,行禮道︰「祖母,父親現在正在氣頭上,請您听孫兒一言,父親要開祠堂逐二哥出白家,這是萬萬使不得,咱們白家雖然不是千古基業,好歹也是傳承已久了,自從有了白家開始,只有往里頭進人口的,還從來沒有听說過往外攆人的,這樣的事情傳開來咱們家的體面還要是不要了?父親如今致政在家,孫兒一直在想著要謀個差事,咱們總不能靠著那麼幾件鋪子坐吃山空,朝廷里沒有人是不成的,孫兒將來振興白家,卻不能讓自身有這麼個污點啊,還請祖母明察。」
白希暮說的一番話在情在理,一旁的白希汐、白希瀾,以及沁園的下人們听的都不住的點頭。就是白希雲都覺得他到底是小瞧了這個弟弟。
白希汐和白希瀾見狀,也都撲身上前跪在老太君身前,請求道︰「老太君,三哥說的有道理。就算是在生氣,咱們關起門來是一家子,侯爺對二哥和二嫂不滿意,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可千萬不能趕人走,這樣家丑外揚將來叫孫女們都跟著抬不起頭來啊!」
白希汐和白希瀾可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娘,白家若是那般破落戶,還有誰敢跟他們說親事。
白希暮的話沒有打動張氏,不過兩個女兒說的的確有道理。只是張氏心頭上念頭剛一轉,就立即被自己否定了。丫頭片子只要嫁給富貴人家過日子就好了。以他們白家侯府門第,難道還能嫁的差了?她要是能忍得下白希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時刻提醒自己換子之痛才不是人呢。
張氏立即就啐了兩女兒一口︰「你們兩個不知羞的,外頭的事有你們姑娘家什麼事,還不滾回去繡花!」
白希瀾與白希汐臉上騰的漲紅,兩人都被罵的落淚。
老太君想了想,攬過兩個孫女,扶著白希暮起身,道︰「我看開祠堂就免了吧。這件事可不是小事,若是子衿和齊氏有做錯的地方,你做爹的難道不能罰兒子?難道非要攆人走?沒事開祠堂驚動了祖宗可不好,我不同意。」
老太君如此說,倒是叫眾人都驚訝。
齊妙真不理解老太君幾時就變的好心了,居然這麼通情達理起來。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老太君比起張氏來還是沉得住氣的,到底姜是老的辣,老太君這是怕張揚開換子的事情,或者是得罪了萬家,以後白家不好做。畢竟白家除了一個白希雲外,其余的都沒有在朝為官的了,庶長子整日就吃家里的分例,嫡次子也正在找差事做,奈何白永春急流勇退的太突然,根本都來不及將兒子安排明白,現在也失去了跟人走人情的資本,人走茶涼可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老太君為了長遠打算,不同意開祠堂也是對的。
見老太君這麼說白希汐等人松了口氣。
張氏和白永春卻是極為意外。平日里都是跟他們兩個一個鼻孔出氣的人,怎麼今日卻換了一個人了?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
「娘!」白永春強勢的道︰「這件事听兒子的,必須要開祠堂在宗牒里除了這畜生的名字不可,這畜生根本就是個亂家的禍根,整日里仗著自己身子不好,咱們不肯跟他一般見識,就死命的在咱們面前作妖,我也忍受的夠久了,我現在只攆他們走,還沒讓他們吧這些日子吃住安陸侯府的錢財都吐出來,已經是給他們留體面了。他們不是能關起門來自成一家嗎,我讓他們滾去外面自己獨門立戶!免得吃著我的用著我的,卻將我這個當爹的關在門外,還要連累我上親家家去也要受奚落排擠!」
這白永春一番話,前頭說的張氏連連點頭,最後一句卻听出一點門道來。
張氏心里暗自月復誹,看來昨兒個要去齊家幫被休棄的苗氏出頭,白永春是沒有得到好處?這才憋著一肚子的氣來找沁園的晦氣。
不過這件事情不是現在追究的好時候,回頭等將這些兔崽子都趕走了,她在一樣一樣的慢慢和白永春算賬!
老太君听了兒子的氣憤直言,雖然也將憤怒感同身受,但是理智卻比兒子要多一些,他拉著白永春道︰「不成,我今兒個就要給子衿小兩口撐腰了,這祠堂我不允許,開不得。」老太君努力的給白永春使眼色,希望兒子能夠看得懂自己的意思。
誰知道白永春現在滿心的怒氣,哪里還能看的清自己娘滿是褶子的臉上有什麼表情。他對拉扯自己不放手,明顯是要耍賴的母親充滿無奈。
「今日兒子話都說滿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怎麼,娘你這是要讓下人們也看兒子的笑話不成?兒子就算是沒有了官職了,好歹也還是侯爵,這個家里我是一家之主,難道我說要開祠堂攆走誰也算不得數了嗎!」
老太君送的「秋波」白永春不收,偏偏還這樣張狂的說誅心的話,當即將老太君起的老臉上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