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旨意一出,躲在家里裝風寒的奚川王不得不‘痊愈’,總不能別的兄弟都去照顧老爹,就他一個裝死不肯去吧?
京城的謠言頓時不攻自破,平靜下來。
誰說太子妃心懷不軌的,明明是之前皇帝病得重,需要太子妃這個了虛大師的親傳弟子才能照顧妥當,現在好轉了,不就讓皇子們挨個去伺疾了麼?而且宗親、勛貴、重臣都一塊兒作伴,證明皇上是真病了,何來‘弒君篡位’之說。當然陰謀論不會消散,也有人認為太子妃在找人背黑鍋,‘太子一入京,皇上肯定在某某的伺候下突然身亡,夫妻倆里應外合,輯凶登基兩不誤!’
後面這種說法很有市場,至少‘被伺疾’的無一例外都這麼想。尤其在傍晚時分,北闕門外已能看見太子麾下前鋒營的人馬,更讓不少人打起了小算盤。可這近千車銀子實在隊伍太長,走得太慢,大+.++軍安營扎寨,等幾日後車全到齊,才會往城里運。
袁懿殿後,押著最後一車銀子,手里拿著明秀用信鴿給他送過來的京城消息,看到自家媳婦把他的‘好’兄弟們一股腦塞宮里‘伺疾’,還貼心地讓他們的狗腿子一起同甘共苦,雖不見得是個好主意,但他心里感覺很爽。還不知道這些兄弟會如何互相猜忌,或誰的膽子足夠大,真的敢下手弒君,嫁禍他人。
想到後面這個可能性,他忽然笑容一斂,細細思索起來。阿鸞即便身邊能人再多,對宮里的控制力也不會強到可以保證完全不出一點意外的程度,按她的性子,絕不會把皇帝置于危險之境,但她還是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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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門關的老關和顧翮也很郁悶,點燃草原大火的法子也給陽關的夏極送去了,材料和燃燒彈都備好,可他們就是沒用好,燈還沒到大營上空就掉下來,只燒了靠近關隘那一片,等往匈奴那邊燒過去時,人家不但已經跑遠,還鏟起一條草皮,火咻地滅了。查驗之後,是做燈的幾人覺得酒精勁足,做一個偷喝點,現在還有人沒醒,以後也沒可能醒了。
顧堯把夏極調到雁門關,他帶著破虜的一千人親自鎮守陽關。不過夏步凡還留在陽關,也算給了相當沒面子的夏極一點安慰。不得不說,一千雄赳赳氣昂昂的鎮北軍騎兵人馬齊步入城時,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氣頓時為之一變。
顧堯直接鐵腕要求所有人跟著鎮北軍操練,包括城中青壯年,練得下去的直接入軍,不成的入輔兵,哪怕去後頭燒火也成,敢逃就斬,誰的面子也不給。夏步凡差點沒熬過前五天,池其羽知道後,跟老關強烈要求去陽關,老關開心地把二世祖送走。顧恪也被顧堯帶到陽關,讓他主管後勤,配合九康堂的急救工作。
顧翮跟老爹強烈申請去和破虜那一千人深入草原掃蕩,就像當年的霍去病一樣。只是顧堯看不上他,知道京城有異動,讓他回去找太子,他另外挑了一個人跟破虜配合。說起來這個叫房良直的家伙和護國公府還有點淵源,是顧辭最初買致爽齋小館子時遇到的那一對老夫妻的獨子。他一直在西邊三關游蕩糊口,被陳速看中,收作私兵頭子。後來回京知道郡主救了父母,還讓老倆口在致爽齋安度晚年,馬上反水把陳速賣了。這人談不上什麼人品,但挺認真地知恩圖報,靠他的情報,玉門關贏了幾次,現在讓他跟著鎮北軍練個把月的體力,再去草原晃蕩,說不定能有大收獲,以後也能衣錦還鄉。
草原上最難的是辨別方向,不過現在軍中已經普及了幾個有用的測向法。
其中兩種粗略的法子還歸功于顧辭。她本來只懂驢友最常用的手表定位,可這年頭連鐘都沒,即便有,也不能每個騎手抱一個吧,什麼看星星、年輪、樹冠、螞蟻窩等完全不實用,還好她終于想起來一個靠太陽的法子,一米長的棍子立著,隔半小時以上分別測一次棍頭的影子位置,左腳一點右腳二點,則‘正北背南左西右東’。這個法子她在顧堯、顧翀出征前通過蕭律的口給他們科普了一下,至于是不是好用,就得他們真去了茫茫大草原親自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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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疾其實是個苦活,雖然不用自己動手,但人要一直端著,畢竟乾清宮里許多眼楮盯著他們,他們的眼楮也得盯著干活的人,生怕背了黑鍋,時不時還要確認一下皇帝喘氣麼,心里活動很頻繁很累的!
等太子在城外整軍時,七組人挨個輪了一遍。大家都盼望太子快點回來,有人真心想早點解月兌,回家抱老婆孩子睡個好覺,有的人卻覺得太子這個螳螂都要進來捕蟬了,再不準備動手,來不及當黃雀了。外面的謠言又掀起新的一波,‘太子車里是兵不是銀,還藏著攻城器械,就是不想繼續當太子,趁你病要你命’,或言之鑿鑿地說‘太子妃已給皇帝下毒,等城門一開,皇帝就咽氣,今天是兩個小皇子,明天開就輪到中山王,後天廣恩王,都是現成背黑鍋的人’。之前留著幾個小順商及其‘供詞’的人,也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等著跟在太子身後,沖進宮里捕黃雀,該聯絡好的文武勛貴、宗親長輩都READY了。
親,就等你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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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老被眾人念叨的顧辭打了個噴嚏,在書房里轉悠許久。因為閣老們一把年紀被打發去干伺疾的事,普遍工作情緒不積極,每日開會很利索,讓她有大把時間關注戰報。在玉門關的匈奴二王子,被帶著燃燒彈且定時掉落的孔明燈引起的草原大火燒得全軍破破爛爛,跑去陽關找大王告狀,兩部集結一起進攻,所以陽關才會破城。
她寫信給顧堯和顧翮時,覺得這個方法可能有用,但沒想到得了這個結果。
看著戰報上的傷亡數字,她有點難過和膽顫,好像是開戰以來最高的一次……
讓人心情更加惡劣……
顧辭叫來明庭密談,有些事只能和他商量,「如果我不讓太子入城,你覺得如何?」
明庭有點意外,低頭仔細思索片刻才謹慎開口,「太子不回,好處很明顯是壞了各家盤算,但他們的目標會從太子轉向往您使勁,畢竟只要知道您有危險,太子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如果宮里的安全能有保障呢?」
「誰也不敢,也不能保證這個。吾等也只能確保太子妃您一個人的安危。」
顧辭一時沒說話,她有些事想不明白,但暫時還不能和明庭說。
「我不想他現在進來。皇上躺著不動,別人要抹黑他,連自辯的地兒都沒有。有時候不是你說你沒做,就有人信,何況等皇上醒來,黃花菜都涼了。但我不一樣,如果听到我出事太子也沒即時入城,別人只會以為太子把我當陳嬌。他們得重新評估用我牽制太子這個想法是不是值當。這樣僵持著,說不定才有轉機。」
「您指的轉機是?」
「第一個熬不下去的肯定不是我們。」
「您是想,不管……好轉還是惡化,拖得越久,咱們越無辜,但近身伺疾的人就不一定清白了?」
「對啊,我們不能跟著他們的步調走。」
「可需要我把消息傳給太子?」
「……咱們自己偷偷傳不太好,太多人盯著了,容易被發現。這個我再想想。」
「那讓甘菊她們回來?」
「好。讓她們都回來,然後幫我叫一下藝青,我有話問問他。」
「此人來歷簡單干淨,頗為不俗,掖庭司司農出身,師傅是以前的司農正,病逝後無人照應,他被人欺負,找當時的司醫正文青拿藥,文青見他可憐,帶了他一段時間,被穆總管看中,挑了他倆進乾清宮。不過還請您別單獨見他,恐有不妥。」
「這是當然,甘棠會守著門。而且,我總覺得好像見過他,但一點印象都沒。」
按理說,藝青這長相不會讓人輕易忘記,可她就是想不起來這個熟悉感哪來的。
藝青輕手輕腳地進來,甘棠虛掩上門出去守著。
顧辭怕他不自在,請他免禮坐下,「謝謝你給我出的主意,讓其他人也來伺疾。」
藝青笑得很溫柔,「奴才不敢當謝字。」
顧辭疑惑地歪頭仔細打量他一會,「我能問你件事麼?」
「奴才一定知無不言。」
她無語地發現,他居然又有點羞澀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不認為穆總管會這樣交代你。」
藝青怔了一下,認真看著她說,「奴才自願如此,願為太子妃效力終生。」
「為啥?!」
「……您可能不記得,奴才和以前的師父在外惹了錦郡主,差點沒命,是您出手相救,才得以幸免。」
顧辭茫然地搜索記憶,似乎好像曾經有這麼檔事?當時她是讓哪個丫鬟出面來著?
「噢……這樣啊。那你師父如何了?」
「傷勢太重,幾個月後還是去世了。」
「……抱歉。節哀。」顧辭看他睫毛輕顫,除了干巴巴的四個字,也說不出其他安慰的話。
「無妨。當時沒能給郡主道謝,已是過意不去。」藝青抬眸一笑,眼圈微紅。
「呃……你怎麼之前不告訴我一聲?」
「奴才人微力弱,不能報答深恩,怎好……」
也是哦,如果他之前巴巴地跑來說要報恩,估計她不會放在心上。
「那,那多了這麼多人進出乾清宮,穆總管可否還能保障皇上的安全?」
藝青仔細打量她的神情,發現她目光清澈如水,帶著真心實意的擔憂,和一絲迷惑。
「穆師父是太宗交給皇上的人,應是無礙。」
「真的?!」
她好像安心了許多,但眼神更迷茫了。
藝青想了想,肯定地點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顧辭松了口氣,有心情八卦了,「除了那次,我們還有見過麼?」
「奴才曾跟在師父身後見過太子妃幾次。」
我怎麼沒印象?
顧辭凝眉好奇地掃視他,細細思量,好像把他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了頭,耳根又紅了。她伸手拿起桌上女乃點心邊吃邊看,心里暗樂,也算秀色可餐吧!難道她成親之後變豪放了?還是這種害羞男太有成就感?
樂極生悲的顧辭拿茶杯時手抖了一下,濺出一些茶水,雖不燙但有點疼。她剛‘哎喲’地松開茶杯,藝青突然出現在身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把茶杯接過去放好,急切地道,「你……可傷得厲害?」
一個急促的‘你’字驚起顧辭的記憶,她掙月兌他的手往後縮。這個聲音和六歲那年在崇禧宮射殺她的聲音太像了!
藝青一開始見她躲開,有些局促地松了手,但看到她眼底的震驚、了悟和戒備,似乎也明白了什麼,臉色刷地一下慘白如紙,心慌意亂地抖著嘴唇欲言又止。
顧辭緊張得全身僵直,她可太蠢了!這次身上什麼都沒,手邊也沒什麼可以扔的!現在喊人還來得及麼?或許把茶杯打碎,甘棠听見聲音會進來看一眼?
藝青悲哀自責痛苦萬分地看她一臉害怕,一雙漂亮的大眼楮骨碌碌地轉著想主意,不由得心酸道,「對不住……」
顧辭不可置信呆立瞪著他,這是道歉?!
「說對不起有用麼!」完蛋,不該是這句台詞,趕緊改!「那個……你現在想怎樣!?」
「你,你如果還記恨,我隨你處置。」
談判風格完全月兌軌了,這話該怎麼接?!
顧辭納悶地看他,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站在那一動不動。她慢慢伸手去夠筆筒里的一把裁紙刀,他身子一震,只用哀戚懷念的目光凝視她,直到她手握小刀對準他,都沒其他反應。顧辭覺得自己這樣蠢透了!看他接茶杯的身手,這把破刀能有啥用,何況她也沒能力綁人!
是不是應該叫人?
「……別怕,我不會反抗,你別親自動手,會嚇著,叫人來也行。」
藝青心如死灰,但一直依戀地注視她白皙透亮的臉龐。以後說不定再也看不到了……
顧辭無力地垂下手,這麼詭異的進展豈不是顯得我更蠢!「……你為什麼要殺我?」
藝青本來黯淡無神的眼楮有些不敢相信地亮起來,急切地解釋,「我沒有!當時不知是你!如果知道你在,我怎麼可能讓你見血……」
「……你想殺的是太子?這次給我出主意也是為了害他?!」
「……那次是,師父吩咐我去……,我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人……」藝青磕磕巴巴向她解釋,滿臉期冀,「這次我是真的想幫你!就算你是想皇上死,嫁禍給別人,或在皇上面前揭露誰,我都願意幫你做!甚至不用你說什麼,只要有這個意思,我都會去做!」
「我不要你傷害任何人!」顧辭頓時又緊張起來,這個人太危險了!
藝青看她臉色不對,連忙小心翼翼地柔聲安撫,「那我就什麼都不做,我會保護好皇上。」
「……真的?」
「我從來不會騙你!」
……這麼听話的反派怎麼處理?要不還是叫人來的好?
兩人大眼看小眼,場面一時很寂靜。顧辭的大眼楮帶著審視和戒備,另一雙不算小的眼楮飽含激動和欣喜,還有一種她在很多人眼里見到過很熟悉的寵溺之情。
顧辭定定心神,冥思苦想一小會,訕訕開口,「那個,還是坐下說話吧……」
藝青立刻坐回椅子上,仰頭看她,她都覺得如果他身後有尾巴,一定搖起來了。她也不傻站,找了書桌邊的椅子坐下,離他挺遠,就見他有點失望也有點緊張和討好地朝她笑了一下。
這種內侍絕對是個奇葩!
「你剛才說,是哪個師父讓你去崇禧宮殺人?」是穆萬清還是那個司農正,問題嚴重程度很不同。
藝青的目光變得有些朦朧,一直看著她,「……他在宮里算是我師父,但其實應該是我二哥。」說著歉意地對她笑一下,「他真名叫王藝,我大哥王燕。」
「……果然就是要殺我的吧……」
「很多事情他們沒和我說,我之前並不知道!我母親在北關被賣,輾轉從一個行商手里到了西南夷和昌黎城接壤的地方,生下我時是他們接生的。一開始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後來被帶到京城和二哥入了宮,二哥才告訴我。」
原來有少數民族血統,難怪特別清秀。這個年紀差,有沒有可能不是兄弟,是王燕的兒子?但王燕真能這麼變態,把兒子送去做內侍?這樣想,異父兄弟的可能性比較大。
藝青看她的眼光充滿好奇,但沒有一點鄙薄和不屑,溫柔似水地笑了,結果看到她眼底明晃晃的驚艷,不由笑得更深,本以為被她厭棄憎惡而枯寂的心又開始有力地跳動。「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後來慢慢才發覺。二哥對我還不錯,很多事他不讓我經手,就是偶爾需要做些非常隱秘的事,因為我有些功夫,所以才讓我去。我從未想過傷害你,對不起!」
最後三個字被他說得婉轉入骨纏綿入心。
顧辭很受震動也很費解,「為什麼?你很熟悉我?」他應該非常習慣用‘你、我’來彼此稱呼,而且那種追憶懷念的感情不似作偽。
「你出生第二日,我就見過你了……」
顧辭悚然一驚,媽蛋,蘇得這麼厲害?!無牙小BABY也能讓人念念不忘到現在?!
「我的八字據說和你最相配,處處互補得很好,所以那會我被選去清頤院為你鎮命。」
看來就是那會,二叔和王燕、王藝又聯系上了,不過藝青那時才幾歲吧,確實無辜。
「後來你去了鐵梅寺,我就回宮了。好像也是這樣,才讓穆師父記住我。」
「你真名叫什麼?」
「就是這個名字,沒有別的。」
「哦……對不住……」咦,畫風不對,明明我是受害者……
藝青已經完全放松了,兩人相處的感覺突然好像認識很多年一樣。「你這樣能說能看真好……」
「這話有何玄機?」
「我從小一直做個夢,斷斷續續……里面有你各個年紀的事。」
顧辭第二次悚然一驚,又來一個重生的?!這劇本不科學!系統遲早會崩潰!
「不過只是一些片段,比如我自己才不到十歲,給三歲的你喂飯、洗澡、換尿布……」
「胡說!我早不用那玩意兒了!」
他笑而不語。
「……你接著說……」
「我們同吃同睡,也沒旁人,那個小屋子里好像就我們倆。我照顧你,跟你說話,雖然你開不了口,但你听得懂,只是說不出來而已。」
「……洗衣燒飯都是你做的?哪來的錢?!」
藝青想笑但沒笑出聲,忽然眼眶一紅涌出淚水,痴迷地看著她,「希希……」你能說話能笑出聲太好了!你的眼楮那麼漂亮,真是太好了!
顧辭赧然地看著他,手足無措,「那個,都是夢,夢是不準的……」
藝青任淚水傾瀉,眼里是明明白白的愛戀,「……是啊,夢而已……」可是只有在夢里,我們才在一起,白頭到老。
顧辭真的忍不住羞澀了,猶猶豫豫掏出根手帕遞給他擦淚。等他真的接過去,她又後悔了。
媽蛋,今天蠢得一腦門都是渣!
藝青把手帕收起來沒用,轉身自己用袖子拭掉眼淚。
顧辭端正了神色說,「也許我和你夢里的並不是一個人,夢里有好也有壞,那現在就盡量讓壞的少一些,好的多一些,彌補了遺憾也不錯啊。對吧?」
藝青認真听完,清風曉月般笑起來,「希希說的是,如果那是上輩子,你已經讓我幸福一輩子了,所以這次輪到我為你做些什麼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是說我上輩子是個廢人麼?都是你照顧的我……」
「你不是!你很聰明,什麼都明白,只是……」
「謝謝哦。」顧辭想努力淡化這個疑似重生的人心中執念,免得另一個真重生的打翻醋桶。「其實,你什麼都不用做,雖然我變得不一樣了,但一樣希望你以後過得幸福,那個我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藝青溫暖地笑了,「我告訴你,不是想讓你覺得困擾,只想讓你相信我。」
「我沒覺得困擾。你說了我也只是謝謝你……」顧辭覺得自己無比嗦,干脆總結陳詞。
藝青感慨萬千,沒有說話,滿滿的愛意從眼里流露出來。顧辭感覺自己肯定臉紅了,不過她覺得這樣劃清界限很有必要,立場很堅定。
良久,藝青才開口,「是奴才失儀了,請太子妃恕罪。」
顧辭噗嗤一笑,「我好像不習慣你這樣說話了。你為什麼叫我希希?」
「你身上有個印,刻的是‘希雅’二字。喊你‘希雅’或者‘雅雅’你都不愛理會,只叫‘希希’有反應……」
「夢里沒別人?」
「就我倆。」
「我一直又盲又啞?」
「是,我窮盡一生也沒能治好。」
「我活了幾歲?」
「……不到四十。」
貌似他眼眶又紅了,真是問錯問題了!
「這樣啊……」
「……那會你積毒過深,已臥床不起……」
「……你覺得我想听這個麼?難道不應該說點好听的麼?」
藝青笑出聲了,眨掉淚光,寵溺地說,「還是一樣漂亮。」在我心里永遠最漂亮。
「我長得和現在一模一樣?有沒有許多漂亮衣服什麼的?」
「你一直是這樣,」藝青皺了下眉仔細回憶,「……我似乎完全記不得你穿了什麼,不過都覺得好看得不得了。」
顧辭變著法地問了各種生活問題,終于確定他真是夢里所見,不是記憶。
「你的醫術和師父比起來如何?」
「不及蕭大師,他是真的回春妙手,我畢竟就你一個病人。」
「那,你以後願不願意和師父學醫?」
藝青愣了一下,「我只想能陪著你,倒茶都行。」
壓力山大!
「太浪費了!再說這也沒沖突啊,你現在還不是東宮的人,若以後回乾清宮掌印,至少可以來東宮跟師父學醫嘛。」
「好。」藝青很開心,覺得她一點都沒變,只是能把心里的話說出來,這樣的她比夢里更好。
顧辭卻有點牙疼,這麼容易就被忽悠來了,而且也側面反映了皇帝應該沒事,不曉得一個內侍的愛慕會不會讓她家哥哥抓狂……
「……真的不礙事麼?」
智商恢復的藝青笑得眉舒目展,「不會有問題。」有問題也要解決掉,至少能離她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