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莊離開的顧辭緊緊巴著老公不放手,「哥哥今天受驚了,這麼帥的臉白被人看了那麼久,我要好好安慰你!」顧辭一邊說借口,一邊撲倒他,在他臉上親個不停。
袁懿的郁氣一掃而空,樂得抱著她甜甜蜜蜜地享受。
忽然藝青在車轅上輕敲幾下,袁懿停下作亂的手,遺憾地整理下彼此衣服,掀簾出去。
顧辭平息下呼吸,歪頭看換進來的藝青,「出事了?」
「三百護衛,怎會有事。」
顧辭一臉不信地盯著他,藝青坐到她身邊伸手護住她,沒說話。一會听到甘菊來報,前面奚川王攔住了先行怒馳回宮的九皇子,在路旁等著他們這行人。酒莊在城東,離通運河和涴江匯合的碼頭很近,便于糧食裝卸。現在他們的位置剛好在酒莊和東闕門中間。顧辭想的是不會有人真敢用行刺這招吧,五率府慫瀋 ??皇牆?讕?陀?志?庋?櫨誆倭返畝游檳鼙鵲模?慰齷褂興?囊話倥?ソ潰?獗叩匭魏孟褚裁皇裁純煞?髦?Α br/>
車駕繼續行駛,快到城門前袁懿才帶著顧翮上了車。
喜出望外的顧辭笑得合不攏嘴,「七哥!你怎麼來了?」
「特意來接你們回家吃飯。明天是阿練和阿達的滿月,你們來不了,娘親就說提前一天請你們去見見小家伙。」
顧辭立刻扭頭看袁懿,得他首肯,高興得都坐不住,坐在門邊的藝青立刻遞過來一杯紅棗茶,讓她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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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娘親、嫂子和佷子們的顧辭回宮後本想好好拷問下老公大人,沒成想,洗漱完秒睡了。第二日是二月一日,皇帝下旨新年大朝會定于十日,過完明天的龍抬頭,大家就要準備上工了。
顧翀陪著江格一早特意上門找袁懿,看來要討論親事,另一邊謝慶也來匯報跟大商賈們走動的情況。午飯袁懿去了乾清宮,她去了慈寧宮,晚膳他邀了奚川王和郭三見識清涼館的別致雪景,她和蕭律前往乾清宮,根據顧悌說的脈案,看看皇帝的癥狀如何,在她撒嬌耍潑下,皇帝總算願意看診,然後她順便留下陪吃,打發蕭律自己去清涼館和腦殘粉郭三一起陶醉。
夫妻倆忙了一天,彼此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晚上顧辭沒等到老公回屋就又秒睡了。
第二天龍抬頭,袁懿在書房摟著媳婦好好報告了一下這兩天的情況。
首先鄂部人來提了三門親事,德布庫就不用說了,阿格迪和任淑慎打完一次之後經常相約去致爽齋喝酒,听說他若不負責,任姑娘沒辦法嫁其他人,立刻上門送了金刀,還想在任淑慎院子門口唱歌表白,讓任國公臉色很扭曲。比較出乎意料的是,海林察也以陸四和他喝酒以後會嫁不出去為由,自己跑去跟歸德伯提親,現在歸德伯世子想和太子喝杯小酒問問意思。
其次,顧翀大朝會過後,和鄂部人一起回北邊,至于親事,按之前說的,半年後來提親,住上半年再回北關。顧翱會進戶部任田籍司侍中,繼續攤丁入畝一事。顧翮昨天是帶著錦衣衛把欲設伏的一批人帶回交給汝南郡王,至此皇帝中毒之事應該差不多塵埃落定了。
最後,郭三的銀子全部拿來籌建國家圖書館,讓他回去好交代,並且此事需要他在江南代為宣傳,至于如何操作,不日將赴任瑯琊城接替顧翱的顧翂會拿出細則。奚川王夫妻對國家圖書館之事非常熱衷,所以昨日才破天荒有如此出格的舉動,跑去知會他,還攔住了袁念和他們一起走,打亂那些伏兵的計劃。
「真的有殺手?」
「王家人和長寧伯這些年的銀錢都在杜廢妃手上,養百來個殺手算什麼?」
「以後真的就沒事了?」
「肯定不會讓你有事。」不死心想打小丫頭主意的人,皇帝舍不得下手,他不介意自己出手。
顧辭皺皺眉,忍著惡心的感覺問,「那五姐……」
「我已經讓藝青透話給皇上,信不信咱們管不著。」當然藝青說的是顧悌有意做太子側妃被老九知曉。
「哦,說起來皇上確實是有痰癥。」
「那紙上寫的應驗了?」
「有輕微征兆,不嚴重。」
顧悌寫的可能是病重時記載的癥狀,目前皇帝只有‘眩暈心嘈’一項,‘寒熱腫痛、四肢腫硬、失音癱瘓、咯血’等尚未見到。如果是高血壓,會吐血說明消化道受影響,那對于中藥液的吸收肯定不好,要禁食清胃,還要補糖鹽水以免月兌水過度。但若頭疼得厲害又不能隨便補水,因為可能顱內有水腫,反而需要月兌水降壓。實在是麻煩得很。不過綜合來看,皇帝只要保證心平氣和,睡覺時上半身稍微高些,不可能明年發病。
「那就好。」小丫頭這麼小,他若登基,肯定多的是催他納妾、逼她生子的折子。
「那個……五姐會和九皇子說這些麼?」
「有人信?」
「也是,她說的都不準。」
若皇帝信了,倒霉的也是老九,和他們沒關系。看來上輩子的事,老九最後摘了桃子。難怪顧悌這個女人如此鑽營,眼看老九勢頹還想進東宮。不知道老九會怎麼對待這個有異心又不要臉的女人?這可是皇帝特意送給他的護身符,哪怕老九真想奪皇位,沖著顧家女婿這個名頭,就不好弄死他。
這會她應該沒臉再出門鬧騰了吧!
這種卑賤丑陋的女人居然也敢圖謀他,真的好想殺了她!
險些黑化的太子忽然口里一甜,嚼一嚼,是紅薯,還帶著糖絲。
「好吃吧?這是拔絲紅薯。還有土豆、水果都可以拿來這麼做。」
顧辭一臉滿足的再咽下一塊,陶醉的小樣子誘人的很。
袁懿一口吻過去,從她嘴里搶走半塊,「果然好吃。」
分食完一小盤紅薯的顧辭開始跟他說自己和謝慶擬定的計劃。
首先先和莫家合作辦‘皇家鋼鐵廠’,以國家佔八成股份,鍛造高質量鐵器,大力發展金屬材料的應用,首當其沖就是高質量的農具的生產。
「他們會答應只佔兩成?」袁懿又被媳婦驚了一把。
「這還是看在他們願意第一時間合作的誠意上才給的,不然只有一成。礦是朝廷的,他們只管開采和制造,那朝廷如果收回來,他們就是空中樓閣直接垮掉,所以無法拒絕。再有,以後鴻都里專門開冶金科,開展新的煉鋼術研究,這些研究成果都技術共享。沒有了資源和技術的壟斷,他們還有什麼底牌?我只是想和他們共贏,不想爭這門生意而已。現在各家把技術當成自己寶貝,就跟藥方不讓人看一樣,都是無用功。不比對辯證,沒有健康的技術流通環境,怎麼發展?簡直是浪費這麼多好礦!你看看他們煉的都是什麼玩意,連根龍骨都不能保證堅韌度……」
正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海船試驗燒這麼多錢還不成功,都是因為材料不過關的顧辭被老公抓過去好好親了個夠。
暈陶陶的她繼續顯擺,「萬家知道我在柳陵城購糧,主動找我們。我定的條件是以後朝廷每年會核定次年軍需糧的統一價格,不論市價高低,想和我們合作,就要有膽子吃下這塊蛋糕,不然隔年皇家糧商就換人合作。」
「要不讓賈鵬去南邊?讓你十一姐給你把著南方的糧道。」
「我也不打算搶這塊,只要保證鴻都里每年育新種、試驗田、新農具的工作能持續就行,我要的是深耕細作的技術優勢。萬家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去獨吞或找人合伙。到時候哥哥往南進時,讓柏舟和甘茗配合平南軍把好關就夠了。」
「真是個好大方的寶貝!」
「鄧家也是自己找來的,塢鎮讓他們很眼熱,也想這麼干……」
「他們找死。」袁懿口氣清淡地說出霸道之極的話,「你的東西,敢染指就別想活著出京。」
顧辭臥倒在他腿上親吻他的手指,「哥哥,你不能這麼想,要看長遠。錢,一個人是賺不完的,有錢大家一起掙,其中也有朝廷一份,這個國家才能越來越好。」
「我不管什麼朝廷、國家,你的就是你的。」
「我們也是國家的一份子啊,以後你可以按自己想法主宰這個國家的發展,讓它變成世界上最好的。你不喜歡這樣的成就感麼?」
「我不喜歡這個世界,我只愛你。」
顧辭這才意識到他是認真的,因為他覺得她的讓步是一種委屈。她爬起來與他對視,「哥哥,我想讓這里變好,是因為你就在這里,它是你的。」
袁懿愣住了,忽然緊緊抱著她不敢說話,生怕一開口,顫抖的聲音會出賣他現在激蕩如潮的心情。
顧辭不以為意地埋頭在他肩上接著說,「每地港口碼頭都可作為中轉點,或大或小而已,這樣物流分段運輸,省錢省力。我們可以讓當地官府來控制港口、碼頭的管理,但里面產業讓商人自己去整合,就等于每個塢鎮都是朝廷開來收租金而已。鄧家有這個基礎包攬幾處的二道租金,讓他們弄好了,後面肯定會有跟風之人與他們爭。」
袁懿嘆口氣,「那你的塢鎮也要歸朝廷?」
「我的不就是你的麼?」顧辭有些納悶,她若成了皇後,她的產業自然變為國有,下面的人也肯定覺得吃上皇糧是件好事吧?為什麼他有意見?
「若我不是太子呢?」
「那歸于國有也是好事呀。朝廷自動成為我們產業的靠山,而且你忘記了麼?我的產業都是股份制,只要產業在,我的那部分怎麼也少不了。若我佔股多,那等于朝廷給我打工呢。這是雙贏的模式。」
所以現在未獻予朝廷但實際上是在朝廷控制、支持下的塢鎮才會如此受人垂涎,卻無人能仿制超越,鄧家只能尋求合作。
袁懿這才正視起她的這種‘互利互惠’的雙贏理念,若真能有效控制,確實比朝廷自己去干便利得多,而且從目前小丫頭打算開展的這些合作來看,完全能建立起一個龐大的組織去控制商賈這個群體。若用于朝廷或者對外……
顧辭看他發呆,沒打擾,伸手又拿過一盤棗泥山藥糕開始吃,吃得太開心,都不記得給他投食。直到被袁懿不滿地咬了口爪子,才鼓著腮幫子傻兮兮地笑。
「那蘇家和米家你是個什麼打算?」袁懿伸手給她揉小肚子,怕她吃多了積食。
「唉,我的造船圖沒出來前,只能和他們聊聊海外各國的情況唄,最多讓他們在《海域志》上出把力,給他們賣點零件,賣點玻璃!」
唉聲嘆氣的太子妃好心塞,工巧閣受限于鋼材問題,現在只能集中精力折騰新零件,比如帶滑輪和齒輪的桅桿能拉起更大的帆。
袁懿暗暗決定,若日後她想要的那種鋼鐵海船造出來,一定要帶她去坐一趟。
「祁家和你的緞綾閣談了什麼合作?」
「沒有,他們把桑基魚塘的模式學了去,紡紗機也買了很多,曾經鬧過幾次民憤。我和他們談了辦學這個事,讓他們盡快督辦。然後也想給他們討個好處。」
「何事?」
「都說‘民不著綢,官不穿葛’,可明顯不是如此。何不干脆放開禁令?只要明黃一色不濫用即可嘛。」
「可以考慮,不過得看愛妃的誠意。」
兩人正在甜甜蜜蜜地親熱,忽然有人敲門。
袁懿壓下火氣去開門,明庭稟告,歸德伯來喝酒了,于是顧辭退去小書房,給他們在小偏廳整治一桌美酒小菜。
剛忙完,藝青扶著蕭律進來。
「師父,你怎麼來了?我給你弄點好吃的去,好好補補。」
「別急別急,你過來。」
顧辭一頭霧水靠過去,兩只爪子一人一只開始切脈。
「怎麼啦?我挺好的啊。」
兩人不理她,交換爪子繼續。
良久,蕭律才拈著白胡須眉開眼笑地說,「確實挺好。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顧辭茫然地說,「就想吃甜的……」
藝青也有些激動,眼神更溫柔了,小心翼翼地給她調整了一下靠墊,「你小日子都過去七八天了……」
顧辭一下就愣住了。
蕭律嘴巴都合不攏了,站起來轉圈圈,一邊盤算要準備什麼,一邊自己鋪紙磨墨寫注意事項,還順便吩咐藝青給他收拾東宮的院子。
藝青顧不上叫人進來,先給她一杯紅棗茶,讓她定定神。
顧辭欣喜若狂地捂著小肚子,聲音都發顫了,「真,真的,有,小寶寶了?」
「你小日子從來沒差錯過兩日以上。」
私人醫生藝青的話實在太有權威,顧辭一下子激動得熱淚盈眶。
蕭律連忙來勸,「這是好事,不哭啊。雖然你年紀小了些,不過身子好,咱們好好養十個月的,生個漂漂亮亮的小寶寶啊!」
「我,我想見哥哥……」顧辭兩輩子第一次懷孕,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哭成這模樣,抽泣著只想到跟袁懿解釋自己也沒想到這麼湊巧,就那幾次得逞,還就懷上了。
蕭律趕緊攆藝青去叫袁懿,自己給小孫女擦淚。
「可不許這麼哭,以後寶寶也會愛哭的。」
顧辭努力把眼淚憋回去沒有成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師父你別擔心,我一會就好了……」
袁懿大步邁進來,小丫頭從來不會在他忙正事時來打擾,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進門一看,師父也在,顧辭哭得不停抽噎,藝青一頭大汗給她輕拍後背順氣。
「出什麼事了?!」
他急沖過去伸手想抱她,被藝青攔了一下,「殿下緩著些。」然後藝青扶著無奈搖頭但精神高漲的蕭律出門,把空間留給小夫妻。
顧辭站起來朝他撲過去,拉過他的手放在肉呼呼的小肚子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抽抽搭搭地說,「哥,哥哥,師父,說,我,可能,有,小寶寶,了……」
袁懿一下子懵了,腳一軟險些直接坐地上去,想起懷里還有個寶貝,才穩住身子,發現手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抖了,趕緊扶她坐下,然後不可思議地看著依然平坦的小月復,「……真,真的,嗎?」。
顧辭仰頭吻他下頜,點點頭,就見這個帥得沒譜的男人露出個呆滯得依舊很帥的傻笑,然後她也跟著傻笑起來,不知不覺淚也停了。
門外的藝青這時才放心離開,吩咐人去告知皇帝和太後,通知長公主和護國公府,安排各種事宜,務必保證這一胎平平安安。
屋里兩人抵額相視,眼楮都是濕漉漉的,袁懿不敢用力地輕擁她,好似抱著個珍貴瓷器,「寶貝……」
「哥哥!我們有小寶寶了!」
袁懿埋頭到她的秀發中,听著嬌女敕如天籟的聲音在絮絮叨叨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長輩,要準備什麼,要做什麼,眼眶酸澀得險些忍不住淚。
他不但活下來,娶到心愛的寶貝小丫頭,現在她還要給他生個更小的寶貝,男孩像他,女孩像她。
忽然听見小丫頭貼著他的耳朵小小聲地問,「哥哥,你說是哪次懷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