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戰火還未曾波及到的地方。
帝國的腐敗也無法蔓延到的地方。
孩子們總是對著未來有著各種各樣的幻想。
「蘭老師,我能成為大富豪嗎?」。可愛的正太眨著水靈靈的大眼楮問著一旁微笑的青年男教師。
「蘭老師,我能成為帝國的大官嗎?」。另一個孩子也問道。
「蘭老師……」
「蘭老師……」
孩子們的問題此起彼伏,甚至許多都不合實際,但是青年男教師只是微笑。
「可以的。」他說道,語氣中有著不可置疑的肯定。
「只要你們曾經懷揣過夢想,不要放棄它,就一定能實現。」
「哦耶!」「太棒了!」
孩子們總是很好哄騙,這種善意的謊言或許是讓他們在這個灰暗的時代中保∼持純淨的唯一方法了吧?
「但千萬不要像我一樣。」蘭的頭微微低下了一點,心中默默想著,往事卻回蕩在心頭。
曾經有個黑發的少年向他立下了一個近乎不可能的夢想,他搖著頭拒絕了那個看似荒謬的理念。
帝國,雖然需要變革,但是構架卻不應該變得那般徹底,如此引起的各種反彈甚至可能會葬送新生的帝國。
但是,即使是受到了蘭的勸阻,那個黑發少年依然固執著堅持著己見,而今他們兩個早已分道揚鑣了。
如果硬把兩個思想觀念不同的人糅合在一起,對于他們雙方都會是一種難言的傷害。
從那天後大概已經有7年了吧?
那個黑發的少年再也沒有出現,即使他明知蘭一直都呆在這里不曾離開。
蘭知道他在等待著自己觀念的轉變,但是還是無法言說的無奈。
時至今日,蘭早就知道自己曾經以為有用的那些調整對于這個帝國來說已經于事無補,帝國的腐朽已經深入了骨髓,帝都的花天酒地和貴族的濫用職權已經嚴重地阻礙了帝國的復蘇。即使是奸猾,不,應該說英明如那個奧內斯特大臣般的天才人物,也無法對這些利用職權抱團牟利的貴族進行怎樣的懲處。
處處是貴族的相互勾連,已經嚴重地破壞了作為先帝托孤大臣的奧內斯特對于這個國家的整治。無奈之下,奧內斯特大臣也只得出了那種下策,通過對于所謂的「良知派」官員進行肆意妄為地屠殺,有時故意漏放出幾個滅族之人,讓他們變強來挑戰自己的地位。
在那些人變強的過程中,必然會與其余貴族的利益產生踫撞。
利益就像一個大蛋糕,總量是恆定的,但是被滅族的貴族的那些份額會被其余的貴族所聯合吞並。那些僥幸逃月兌一死的貴族成員,如果為了報復奧內斯特大臣,就必須奪回屬于自己的份額,甚至搶佔更多的份額,這就導致了貴族之間的相互火並。畢竟,讓已經吞下蛋糕的人吐出來,可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如此一來,貴族的整體實力已經得到了巨大的衰弱,同時,在貴族們的有心宣傳下,對于平民的糊弄更是無比簡單,奧內斯特大臣赫然已經成為了帝國惡霸式的人物。
當一個國家,將它的英雄視為敵人時,那就離亡國不遠了。
蘭很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作為一個聰明人,他是少數可以理解奧內斯特的人之一,他很明白奧內斯特大臣的孤立無援,所以他決定要幫助奧內斯特大臣一把。
至少把攪亂帝國和平秩序的貴族統治消滅掉。
蘭望向窗外那一成不變的天空,雖然還是湛藍的顏色,但總讓人感覺微微有些難受,似乎天空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天空。
在帝國的硝煙中,天空滿滿地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黃色煙幕。
蘭沉思著,自己曾經的觀念確實是錯誤的,但對方的觀念呢,也許也是錯誤的吧,兩人之間只是為了那些都是錯誤的事情而相互爭執,直至形同陌路,也確實有些可笑了吧?
自嘲地笑了笑,蘭將自己的苦澀埋藏在心底。
也許,那個黑發的少年也經歷了同樣的挫折吧?
「蘭老師,你怎麼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似乎發現了蘭的情緒低落。
「不,沒什麼。」蘭微笑著看向眼前的女學生,掩飾起自己的失落感。
「真的?」女孩子窮追不舍。
她的名字,叫作伊婭,是蘭從一個垃圾堆旁發現的棄嬰,一直撫養了她十余年,對于蘭來說,她的份量比其他的那些學生要重一些。
畢竟,蘭不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一起生活十余年,怎樣的寒冰都會融化了。雖然蘭隱約感到對方的心意,但還是不能確定,也就無談什麼回應了。
而且,蘭改良帝國的夢想也使得他在此時也沒有什麼時間去談戀愛了。
帝國的腐朽,已經更加深沉了,越往後,腐爛的地基對于大廈的傾倒作用越快,搖搖欲墜的帝國已經沒有時間了。
看著蘭眼中的憂傷之感,伊婭似乎也有些悲哀。
她對于蘭確實是喜愛的,是敬仰的,但這種敬仰早已超月兌了一個少女對于父親般的敬仰之情。
她是將蘭看作一個男人來喜愛的,她能夠看到在蘭的掩飾中有著對過去深深的追思。她只知道蘭的過去發生的一點事情,但那時她畢竟還小,記憶都有些模糊了,也就無所談及對蘭的全部了解了。
但正是這樣的蘭,像是磁鐵一般吸引著她的目光,讓她移不開視線。
聰慧的男人是帥氣的,憂郁的男人是有吸引力的。
這個時刻的蘭,正有著一種與這個渾濁的世界相不符合的高傲與干淨。
他澄亮的眼眸像是刺穿黑夜的利劍,正在為苦苦掙扎的人們帶來光明。
伊婭不覺痴了,從耳旁開始泛出一大片肉眼可見的紅潤。
「伊婭?」蘭的聲音將女孩從幻想中驚醒。
看著蘭似笑非笑的俊逸面孔,少女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蘭……蘭老師……」驚慌失措之下,少女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怎……怎麼了?」
「沒什麼。」高深莫測的微笑,正有著引人注目的光芒。
看著蘭轉身離開的背影,伊婭憤憤地跺了一下腳,抒發自己對蘭那副神情的憤懣之情。
你以為你是誰啊,能了解我?
不要以為智商高就了不起啊!
隨即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事情,雙眼一骨碌,露出了狡黠的目光。
哼,不會讓你好過的!
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教室,循著蘭走過的路線向著所謂的「家」走去。
所謂的「家」,卻是少女與蘭同居的場所。
少女雖然聰慧,但是在做飯方面卻一塌糊涂,做出來的飯菜不管是在味道還是在外貌上都可以堪比傳說中的黑暗料理了。
無奈之下,蘭只得將她帶在身邊,還得時不時的伺候她,活像是一個小公主,而不是一個被拋棄的孤兒。
蘭也曾給她物色過可以收養她的家庭,但都被她一一拒絕了。
理由是——她很怕生!她不敢跟其他不熟悉的男人住在一起。
當然,這只是少女的借口,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蘭回到家中,做好了飯,少女也心情愉悅地吃了起來。
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言語交談,但是家的氣氛卻是如此的濃重。
其實,不止是少女舍不得蘭,蘭也早已經舍不得少女了。
少女的天真與活潑,都讓蘭把她當作妹妹般的存在,捧在手心里生怕她會化了。
所謂的尋找其他收養她的家庭,不過是蘭試探她態度的一個手段而已,既然她的態度很鮮明,蘭也就不會強求,甚至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畢竟,誰願意把如同自己妹妹般的存在送走呢?
兩人的生活還在這樣繼續著。
但是平靜的生活注定不可能持續太久,在這個日漸黑暗的帝國中,災難已經開始降臨,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人痛哭流涕……這一切,也將會蔓延到這個鄉下的美好村莊中來。
這是趨勢,不是任何人的努力所能避免的。
蘭很清楚這點,對于未來他看得很清楚,在矛盾日益尖銳的各方角逐中,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免于戰火的災害。
個人的力量在國家機器的面前顯得實在是太渺小了,即使是蘭也不例外。
當黑夜降臨的時刻,唯有群聚的光明才能照亮街旁的大道。
但如果僅僅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螢火蟲的話,也不過是于事無補罷了。
平靜的生活終將被打破。
因為那一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