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赤紅之瞳之光暗 第八十一章 黑炎

作者 ︰ 塵封之眼

恍如神話再臨,就像是曾經那遍繞著黑炎的王者,萊杰羅腥紅色的眼楮正如莫拉耶斯那樣的可怕與深邃,仿佛蘊含著將一切撕裂毀滅的破壞。

黑色的火焰不僅是身體上的加強,更是對于殺氣的爆發。

火紅色的頭發在黑炎中舞動著,像是在跳動著來自地獄的挽歌。

無悔,亡魂悼曲〔終結〕的秘技,以其無可匹敵的強大而被載入禁忌的典籍。

唯一一個在五百年前那場跨越國境的交戰中讓帝國帝具使們連死三人的超強技能。

當被珍視之物破壞之時,得到了王具認可的強者,將會以自身的憤怒化出莫拉耶斯真正的火焰,灼燒眼前的一切。

失去了生命的意義,便只剩下毀滅的原罪。

黑色的羽翼再度膨大,更多的黑炎聚集起來,恍若讓天地變色一般。

黃昏的天空,似乎也被這黑與紅的色彩所渲染,開始變得不真切起來。

「伊薇特,我要你死!」憤然的聲音咆哮而出,萊杰羅瘦削的身體似乎弱不禁風,但是速度卻讓大將軍駭然失色。背後那兩雙火焰築成的羽翼,在狂風中仿佛也舞動了起來,空氣中焦灼的氣味變得更重了起來。

黑色的羽翼猛顫了一下,緊接著是更迅速地長大。

巨大的羽翼已經足以將萊杰羅緊緊包裹在其中,卻依然在膨脹著。

萊杰羅的每一步,每一次移動,羽翼都開始得到升華。

這是用生命所點燃的最後光彩。

這是生命所最絢爛的色彩。

即使只是單調的黑與紅色,卻亦是最純淨的兩種顏色。

深色的色調,才是能包容一切色彩的顏色,才是不會被污濁的顏色。

伊薇特已經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四周已經全是這個可敬的對手用生命所釋放出的黑色火焰。

確切的說,可以被稱之為萊杰羅的火焰力場。

空氣中嗆人的感覺變得更加濃烈起來。

伊薇特也愈發感到了對方給自己壓力的變大,雖然很明白對方的這種變強付出的代價必然是巨大的。有可能是武功,甚至可能是生命,但是伊薇特還是感到了心頭的一陣顫動。

這並不是對于對方實力的畏懼,而是對于對方這種不惜一切的氣勢的敬重與復雜之感。

伊薇特目光也陡然變得凌厲起來,做好了與這個搏命的對手一戰的準備。

當然,目的並不是為了戰勝對手,而是逃跑。

伊薇特已經很確信,動用了這種手段的對手,已經不可能再存在任何的成長空間了,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退走。等到再度交戰時,這個拂曉的紅蓮就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了。

但是,心頭還是莫名的有些不甘的情緒。

明明,自己一直渴望著和與自己匹敵的強者交手,到了此刻卻只能退走了嗎?

自己的熱血,究竟是怎樣消逝在了日常這些三點一線的生活中了呢?

這樣的自己,還是自己所渴盼的自己嗎?

但是,時間已經容不得她多想了。

萊杰羅已經欺近了過來。黑色的雙翼肆意地擺動著,就好像是宣判著伊薇特的死期一般。

伊薇特微皺起眉頭,側身閃過萊杰羅這迅速的一擊。但是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對方羽翼上的火焰所觸踫到,焦黑的痕跡與深入靈魂的痛感讓伊薇特也近乎崩潰,忍不住悶哼一聲。

萊杰羅對于對方避開自己這一擊並不覺得驚訝,對方的實力,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確實遠在自己之上。尤其是那讓人嫉妒的柔韌程度,更是讓萊杰羅深為震撼。萊杰羅甚至懷疑,即使是自己所見過的最強者夜,也不一定是這個栗色頭發女人的對手。

但是,萊杰羅眸子中的陰暗加劇了,火紅的顏色更加盈滿地充斥著雙眸,明顯至極的殺意涌動而出。不管你是誰,竟敢傷害我的彌賽亞,我都不會放過你!

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要讓你灼燒殆盡!

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彌賽亞那冰藍色的頭發,浮現出那個可愛女孩的一顰一笑,浮現出那個女孩故作刁蠻的頑皮樣子,浮現出那個女孩照顧自己時的細心,浮現出那個女孩為自己擋住致命一擊時臉上的釋然表情……萊杰羅本來陰沉的雙眼中閃過一點溫柔,但是轉而卻是更加猛烈的殺意。

……

傳說,莫拉耶斯曾經失去過自己所摯愛的配偶,因此所誕生的殺意,配合著天空中降下星辰隕鐵中能量的散發,它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黑炎中,這只漆黑如玉的鳥兒得到了新生。

腥紅的眸子中,存在的是對這個世界的恨意。

也是對于泰蘭德的復仇的開端。

一只鳥,因為仇恨的力量,凌駕于一只龍之上,並殺死了那只適應力讓人慨嘆的巨龍。

這已經可以稱之為神跡了。

即使是跨越千年的長河,我們仿佛又看到了那只倔強的鳥兒再度得到了重生。

仿佛是從時間的腐蝕中重新出現,仿佛是意志得到了再度的貫徹。

莫拉耶斯的精神,真的好像又活了過來。

在那個名為萊杰羅的少年身上,命運的泥潭仿佛又開始玩弄著同樣的把戲。

名為宿命的東西,或許真的存在。

但是,歷史不會重來。

……

黑色的火焰無盡地蔓延著,仿佛要席卷整個的天地一般。伊薇特已經退無可退,身上早在剛才的不停閃避中又添了十幾處新的創傷。即使是以她的火焰抗性,也根本無法抵擋這種最高級的火焰分毫片刻。靈魂都仿佛被對方撕裂了,伊薇特感到了自己精神的極度衰弱,昏昏沉沉地好像要栽倒睡過去一般。

這種疲憊的感覺讓伊薇特愈發感到了不妙。這里是戰場,可容不得自己分毫的疏忽。尤其是面對這種已經決然地燃燒生命的對手。

伊薇特輕吐出一口氣來,嘴中也好像冒出了焦黑的煙霧。扯動著神經的疼痛提醒著伊薇特形勢的危急。明明對方已經變得虛弱了,怎麼攻勢反而更強了。

伊薇特並不知道,這招無悔,它的威力會隨著時間的增長而增加。

它是在以萊杰羅的生命為養料,迸發出超越一切的黑色炎火。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將是火焰燃燒得最明亮最歡騰的一刻,也將是這招的頂峰。

那是用一個人生命所譜寫的最後一擊。

是無法衡量的強大。

直至將使用者的一切也燃燒殆盡,讓身體也不留下任何的痕跡,就像使用者從未來過這個世界一般,連灰燼也不留下一點。

這一擊,又是需要何等決然的憤怒,又是需要何等堅定的意志。

伊薇特不懂,所以她無法想象。

她不知道那個少年的情感,更不懂那個名為愛情的東西。

所以,她才無法成為最強大的那個。

哪怕她真的擁有帝國最佳的才華。

「死!」萊杰羅的意識已經開始消散了,但是他卻能清楚地感到自己念念不忘的願望,殺死這個可惡的女人!

黑色的羽翼最後地展開,綿延十幾米的長度讓人看著就膽戰心驚。

跳動的黑色火焰就像是在訴說著宿主最後的心願,最後的殺意。

所有的火焰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後的升華,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劇烈燃燒。

看著滿天的火海,伊薇特清楚,自己完蛋了。

但是她並不會坐以待斃。

幾乎也是調動了全身的精神力,在身前不斷地壓縮凝實著自己紅色的火焰,只期望能夠抵擋對方那一擊片刻。此刻,求生的讓女孩的才華在不斷地壓榨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迸發,獨屬于她的秘技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成型。

「煌炎?焚天滅世!」輕念出自己的絕技,伊薇特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得意的意味。

她知道,自己能活下來了。

紅色的火焰在這一刻也得到了加持一般,隱隱有與黑炎抗爭之勢,甚至開始吞沒了部分的黑炎。甚至也因此而具備了一點點燒斷虛無的特性。

伊薇特勉力支持著自己的火焰,但還是抵不過萊杰羅那生命所最後散發出的光與色彩。

黑色的火焰終于清除了攔道的紅炎,向著伊薇特焚燒過去。

但是,突兀地那股火焰驟然變小了。

萊杰羅身上的黑炎也突然變得單薄了起來,逐漸將他原本的臉孔線路出來。

臉色異乎尋常的蒼白,蒼白的近乎沒有一點血色。

紅色的雙眸中也只剩下黯淡的神采。

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即使再怎麼想要燃燒自己生命的光華,卻還是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

人的極限,並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伊薇特被這最後減弱的火焰擊飛了出去。雖然火勢變小了,但是巨大的沖擊與殺傷力還是讓伊薇特受到了極度的重創。唇角淌下的血跡讓這個高傲的女孩都有了些不真切的感覺。已經無法記起上一次流血是在什麼時候了,即使是與艾斯德斯交手時,自己也未曾流出過一滴血來,竟然在這種地方……

伊薇特嘗試著站起身來,但是身體的抽痛感讓她明白傷勢比自己料想的還要更重一些。

尤其是精神上的疼痛,讓這個堅韌的女孩甚至有了自殺的想法。

但是,對于生的渴望克服了一切的畏懼。

看著倒下的萊杰羅,伊薇特舒了一口氣。

有著最後的力氣向著這片戰場之外的地方爬過去,腦袋昏昏沉沉的,幾乎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只是憑著求生的本能讓她並沒有靠近萊杰羅的地方,而是朝著另外的方向爬去。意識的不清,讓她的動作也變得僵硬無比……

她就這般爬行著,知道失去了最後的意識,昏迷在了路上。

事實證明,沒有貪圖戰果的選擇無疑是無比正確的。

在那個戰場上,彌賽亞已經醒了過來。

雖然同樣身負重傷,但是她卻是唯一一個在場的具有戰斗力的人。

如果伊薇特轉頭過去,大概也只能白白地丟掉了性命。

拖著沉重的步伐,感受著胸腔中滿溢的血腥味,彌賽亞感到了無以復加的難受感。

但是,看著地面上那個栽倒的身影,看著那些黑炎散盡後出現的紅色頭發,彌賽亞知道,自己必須得過去,哪怕是傷得再重,也不是讓自己未來後悔的理由。

……

「彌賽亞……」萊杰羅干渴的嘴唇上吐露出了少女的名字,這種情況甚至讓他認為自己處在了幻覺之中,彌賽亞不是已經死了嗎……

「萊杰羅,你這個笨蛋!」彌賽亞的臉上淌著兩行清澈的淚痕,用著嘶啞的嗓子酸痛地罵道,「為什麼又要逞強啊!」

「呵呵……」萊杰羅想要大笑,卻扯動著胸腔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濃濃的痰水中遍布著肉眼可見的血絲,「咳咳……」

伸手觸踫到少女白皙的臉龐,輕柔地撫模著,就像是在欣賞著稀世的珍寶一般,萊杰羅的眼波中流露出最後的一點溫柔︰「我的招式,帥氣吧……」

「帥氣,帥氣,可以吧!」心疼地流著淚水,彌賽亞苦笑著,美麗的臉蛋上沉浸著悲痛的傷感,用像是要安慰這個用生命的光華戰斗的男人似的語氣說著。

「那是當然的……」萊杰羅的聲音變得更加虛弱了起來,「但是啊,彌賽亞啊,我一直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你,但是直到現在才說,我還真是後悔呢……」

彌賽亞閃爍著淚花的雙眼緊閉著,輕輕地點點頭,示意萊杰羅說出來。

「我喜歡你啊,一直以來,都是最深刻的喜歡啊……」

「萊杰羅……」睜開雙眼,紅紅的眼圈中有著一種明顯的欣喜,卻又突然沉落到了谷底,看著少年閉上的眼楮,彌賽亞痛苦地叫喊道,「萊杰羅!」

拂曉之紅蓮,亡于帝國大將軍伊薇特之手。

這是第一個在戰斗中死去的擁有大將軍實力的人物。

……

是日,萊恩陛下大喜,傳令四方,大赦天下。

某個角落中,夜靜靜地听著屬下對于萊杰羅死訊的匯報。

淡漠的臉上像是看不到一點傷感,只是無奈地慨嘆著︰「與伊薇特交手,萊杰羅的敗亡也是難免的,有機會我會替他報仇的吧。」

夜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名叫淇的同樣紅發的少女。萊杰羅的姐姐,他曾經的戀人,不,與其說是戀人,倒不如說是他對于那個女人為自己而死這一事情而耿耿于懷吧。但是,現在,那個女人的身影卻好像在自己的記憶中消散了許多,已經想不起對方的容貌了。也許,自己現在真的只剩下對于曦的那種濃濃的情感了吧。

夜不由得自嘲著,卻真的好像冷淡了許多似的。

奧內斯特的死,讓他一夜完全擺月兌了所剩的幼稚,真正地成長了起來。

但是,這種成長,卻伴隨著無比的淡泊與冷酷,真是無比的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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