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光芒閃爍著,融合著。
就像是黎明破曉之前的顏色,灼燒著人們的視線。
突然出現的光明,才是最為可怕的事情。
習慣了黑暗的人們會在仰望光明的那一個剎那真正失去了接觸光明的機會。
無情的陽光會灼燒盡他們的眼眸。
天空中密布的烏雲也被這強大的氣場所擊散,布德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老不死的,你上次給我的恥辱,我要加倍奉還!」洛亞冷冷地喝道,就像是在審判著大將軍的罪行般,不容分說地霸道。
「被開玩笑了,小子!」布德暴怒地吼道,不知是對于洛亞的狂妄還是他自己剛才那一剎那的動搖而感到了極端的氣憤,「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背叛了父親大人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大放闕詞!」洛亞黑色的眼眸中開始出現點點的白色,愈發顯出詭異而冷然的感覺。
像是在回應著主人的憤怒一般,拂曉之夜〔星辰〕發出一陣清脆的劍鳴,就像是有了生機一般,隨著洛亞揮舞起這把寶劍,蘊含的勢更是急速地上升著。黑白色的劍氣交相輝映著,閃現出迷人的色彩。
布德大將軍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多余表情,壓抑著的極度憤怒已經讓這個脾氣暴躁的大將軍無法表達出來。回應著洛亞的,是那道同樣在急劇膨脹著的電光。
「星辰!」
「亞得米勒!」
同時暴喝一聲,兩人幾乎是在一樣的時刻放出了自己的招式。
黑白繚繞的劍氣激射出去,在空中逐漸地汲取著更多的力量,色彩變得更加凝實,危險的壓迫感更加的濃郁起來。
金黃色交織著的電光也是急速地迸射出去,與空氣摩擦發出「 」的聲音,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金色的光芒與黑白混合的光芒發生了劇烈的踫撞,就像是一個小小壓縮的光球猛然迸裂開來,照亮了這整個的一方世界。在這一剎那,人們的眼楮都看不出任何的東西。只有著,純粹的光明,純粹到讓人流淚的光明。
「受死吧!」洛亞最先適應過來,沖著布德大將軍躍身沖過去,手中的寶劍愈發顯露出冰冷的寒芒。
「太狂妄了!」布德大將軍感到了對方殺氣的那一刻,身體立刻緊繃起來,雖然沒有完全恢復視力,但是也不妨礙他看到洛亞模糊的身影。右手猛地推出,爆裂炸開的電光向著洛亞的身體轟擊出去。在這麼短的距離里,洛亞根本不可能閃開!
眼見就要硬受下這一擊,洛亞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對手是大將軍級別的甚至可以稱之為非人的強大存在,怎麼可能會弱小到被光芒所擊敗。
洛亞橫過寶劍,幾乎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注入了自己的精神力。
在電光擊中他的那一刻,一道黑色鳳凰的虛影突然出現。張開的雙翼,完全地泯滅了布德頗為得意的這一擊。那只鳳凰突然對天發出了嘹亮的啼鳴,像是真的憤怒了一般,圓圓睜開的鳳目狠厲地盯著這個年邁的大將軍。
「什麼!」布德大將軍訝異地大叫一聲,完全未曾想到洛亞能如此輕易擋住這一擊的他有些驚慌失措,在這麼近的距離,一旦被對方的劍斬中就完蛋了!
與洛亞交戰過的布德大將軍,很清楚對面那個人手中劍刃的鋒芒,那種將他護甲最堅韌的部分一擊斬落的可怕硬度,實在是讓人生不起正面硬踫的想法。
雖然現在那把劍的樣子有了些許的變化,但是布德還是感到,這還是那柄劍,而且反而變得更加可怕了。
「莫拉耶斯的黑炎!」洛亞輕喝一聲,輕輕地揮動了手中的寶劍,寶劍的顏色開始發生了轉變。原來的藍白色開始漸漸地消退,顯現出更加誘人的紅黑色。那種妖異的色彩,就像是一種最動人的誘惑,勾動起人們對美的最初渴望。明明距離布德還有好幾米的距離,卻突然揮動了寶劍,這一下,讓布德完全沒有想到。
這一下,讓布德都完全始料不及,原來準備的手段竟然被洛亞用這種方式破掉了。布德靜等著對方的近身,但是卻沒有想到對方發出了如此可怕的中距離攻擊。所有的長距離攻擊都是要蓄勢的,這也是布德為何沒有防備洛亞劍光的原因——在蓄勢的那幾秒鐘時間,已經足夠布德大將軍同樣蓄勢反擊了。而這種近乎于速發的中距離攻擊,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招式,這也使得布德根本就沒有提防,結果吃了個大虧。
黑色的火焰像是腐蝕著布德身體的環繞著吐出蛇信子的毒蛇一般,狠狠地侵蝕著布德大將軍的身體,身上精鋼打造的鐵架只是瞬間就被對方的火焰所破壞,余下的溫度更是狠狠地刺激著布德的身體,靈魂上的痛感更是無以復加。堅韌如布德大將軍,也不得不發出低沉的悶哼聲,就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布德大將軍單膝跪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得已經沒有了血色,就像是被驅逐的孤魂野鬼,垂頭喪氣,失去了之前的氣勢。
「你竟然……」布德大將軍氣勢微弱地看向洛亞,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莫拉耶斯的黑炎……灼燒靈魂之火……」
莫拉耶斯,帝國史書上記載的一個引發世界****的最強危險種,以一己之力,覆滅了原本帝國的巨大黑鳥,或者說是鳳凰。引發了那個****時代的罪魁禍首,竟然被制成了武器?
布德大將軍感到有些可笑,該說報應不爽嘛,但是,在此刻,他卻是完全笑不出來。
原來對于史書上對于莫拉耶斯那種驚悚的評價,布德是完全不信的,在自負的他看來,無用的前人為了找到自己失敗的借口,總是會把敵人無限制的夸大,來可笑地遮掩自己的過失。不過是一個危險種,如果敢在現在作亂的話,他布德會以壓倒性的力量滅掉它。
但沒想到,明明只是一個羽翼制成的兵器,就讓他敗在了這里,那只鳥,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看著布德那失去了光澤的眼眸,洛亞嘴角微翹,雖然身上已經被汗水所浸滿,氣息也有些不暢,兩次高強度的長距離攻擊,尤其是第二次瞬發的莫拉耶斯的黑炎更是對于他的身體產生了巨大的傷害。不過,只要殺了這個帝國的大將軍,一切都是值得的。洛亞冰冷的視線掃向這個由于單膝跪倒而不再高大的大將軍,有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鄙夷地看向對方。
「你!」布德大將軍即使是身處劣勢,也容不得受下如此屈辱,但是力量的缺失,讓他的憤怒也顯得外強中干。
「去死吧!」洛亞握緊了手中的寶劍,明晃晃的劍光,只對著這位不可一世的大將軍。
……
「不要緊嗎?」。夜微微一笑,看向與自己對峙的艾斯德斯。
從剛剛開始,兩人就一動都沒有動,互相牽制之下,誰都不敢先冒然動手,更遑論插手另一個戰場了。這種層次的對決已經容不得半點的分心了。
「要緊什麼?」艾斯德斯也是輕笑一聲,仿佛那邊的戰局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默默地伸手觸踫著自己的金色護腕,夜似乎也不想再跟對方僵持下去了,金色的王座再度顯出了它那不可撼動的偉岸形體。
「布德不是跟你一起執行任務的嗎,放任他去死沒問題嗎?」。
「哼,如果他那麼弱的話,就讓他死了好了!」艾斯德斯毫無顧忌地說道,「如果本身不夠生存的資格,死亡也是必然的事情。」
「弱肉強食才是世界的法則嗎?」。夜似乎陷入了沉吟之中,聲音非常的輕。
「這不正是你告訴我的道理嗎!」艾斯德斯說道,直勾勾的目光望向對面的夜。
……
巴魯特斯族的滅族之夜。
「父親大人。」嬌小的少女拖著沉重的步伐,疲倦地走在無垠的雪地之上。
難以想象,如此瘦小的身體,如何能夠承受下那種程度的殘酷與可怕。
感到嗓子干渴得快要冒煙了,月復中也產生了極度的饑餓感。
狩獵家族的覆滅,直接導致了危險種的肆意妄為。
一頭頭原本被巴魯特斯族逼迫進山洞中顫巍巍躲藏的危險種,此刻終于露出了它們本該擁有的獠牙,循著血腥的味道來到了這個它們一直不敢到來的地方,殘忍地將滿地的尸體撕裂吞噬。艾斯德斯拼命地想要護住自己父親的遺體,卻是毫無辦法。
即使她已經擁有了比及同齡人更加強大的實力,她歸根到底,也不過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罷了。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狀況的她,並不能與這些危險種形成對峙的場面,甚至更加危險的是,她的生命也已經被幾個不懷好意的危險種盯上了。
即使能夠一對一搏殺一頭高級危險種,艾斯德斯在面對好幾頭的情形下,依然是非常的力不從心,很快就被其中最狡詐的一頭尋找到了空隙,造成了艾斯德斯的受傷。
艾斯德斯也是果決之人,看著父親的遺體已經被對方糟踐的不成樣子,立刻就決心逃跑,眼中閃爍的淚光讓人心疼,但是這卻是這個堅韌的女孩子僅剩的幾次落淚之一。
身上染血的傷口,更是吸引得那些危險種對其窮追不舍,好不容易耗費了一天的時間拜托了它們,艾斯德斯這才感到自己身體的虛弱感,正值長身體的時刻,缺乏了營養的補充,更是受到了嚴峻的傷勢,讓得艾斯德斯的情況實在是非常危急。
要死了嗎?艾斯德斯的身體開始搖搖晃晃地抖動起來,腦海中近乎于一片空白。
天空中同樣饑餓的鷹隼銳利地看向這個可憐的小女孩,繞著她盤旋起來,對于它來說,一旦這個女孩倒下,也就是一般可口的點心。
女孩強撐著將這只不懷好意的鷹隼打跑,但是身體的疲憊讓她登時軟倒在了地上,偏此時,一直狼狀的危險種冰冷的目光看向了她。
那正是那只狡猾的讓艾斯德斯負傷的可惡家伙!
艾斯德斯心頭火氣,決心要和這個該死的家伙同歸于盡。
拿起手中僅剩的已經磨掉了鋒稜的匕首,艾斯德斯露出決然的神色。
猛地躍起,拿出家族所錘煉出來的絕技殺死這只該死的危險種!
但是,出乎艾斯德斯意料的是,自己的身體狀況,使得原本凌厲無比的刺殺動作,在此刻竟然看起來完全像是小丑在表演著雜技一般,對于那只危險種甚至于毫無威脅!
可惡!緊抿著嘴唇,艾斯德斯的眼中留下了悔恨的淚珠,我好弱,如果我再強一點的話……
「艾斯德斯,你要活下去!」父親是這般說的。
「不要死,艾斯德斯!」兄長大人是如此說的。
「一定要殺死那些少數民族為我們復仇啊!」叔叔是這般說的。
我還不能死!艾斯德斯的眼中流露出不甘的神情,像是一團不熄的火焰。
但是,現實的無力,卻讓她只是這只狡猾的危險種的月復中之餐。
森冷的狼牙在太陽的映射下,發出了銀色的光芒,但是,卻完全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顏色。這意味著死亡與尸體的摧殘。
「咚!」一道劍光橫掃過這只凶悍的狼,黑發的少年看向這個閉眼等待著死亡的少女。
少女睜開了眼楮︰「你是……」
「夜。」言簡意賅地介紹著自己的名字,夜沖著自己的同伴招手。
「你好,我是淇。」紅發的少女這般說道。
「曦。」銀發的少年這般介紹著自己,冷冷的視線讓人看不出他的感覺。但是胸前微微的突起似乎預示著什麼。
「我叫艾斯德斯,謝謝你們救了我。」艾斯德斯感激地看著他們幾個人。
「沒什麼!」曦不耐煩地揮揮手,拒絕了對方的感謝,指著夜向著對方說道,「你謝這個家伙就好了!」
「唉,曦,你怎麼這樣!」夜吃驚地看著自己的伙伴,露出「還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的表情。
「我不管了,我先走了!」曦轉過身去,側身走過夜的時刻低聲地說道,「你還要裝成這幅樣子到什麼時候!」
夜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夜晚。
艾斯德斯無神地看著天空,族人的死亡,讓她感到了一陣無力感。
即使活了下來,對于死者的愧疚感,反而更加地濃郁了起來。
肩膀上被一只手搭住,轉過頭來,看見一個少年微笑的臉龐。
那種陽光的微笑,幾乎成了少女一生的銘記。
「不要再傷心了,對身體不好。」少年說道,「你所要做的,不該是這般默默地哭泣,而是去完成那些逝者未竟的心願吧。」
「可是……」艾斯德斯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少年的臉已經不再是那副溫和的樣子。
「你究竟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少年憤怒地呵斥道,「弱肉強食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你為何要固執于這一切!他們太弱了,就活該死亡!你明明不必為他們傷心的,這又不是你的過錯!這般停滯不前有什麼好處!」
「對……對不起。」悲哀的少女被對方的這種態度嚇得連連後退。
「抱歉……」自覺失言,也感到了自己態度的惡劣,夜連忙道歉,轉過身去,「等你想明白了再說吧,我也不強求了。」
「嗯……」離開的少年,卻並沒有听到少女那一陣輕輕的答應聲,更沒有看到少女臉上那微微的紅潤。
……